第49章 新的領袖(求追讀!)
- 從秦末開始冒充千年世家
- 流影爍青
- 4227字
- 2025-07-24 08:06:34
定陶之役失敗的消息如同一場挾著冰雹的暴雪,毫無征兆地席卷了整個楚地。
不少人都難以真正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畢竟章邯之前還被聯軍逼近至濮陽一線,只能依靠城池的堅固困守不出。
怎么就在野戰中碾碎了項梁的大軍,那可是足有數萬之眾的義軍精銳!
而隨后章邯軍隊收復魏地失地的舉措以及聯軍不斷退避的局勢則從側面驗證了定陶戰場的結果。
這位秦國的少府,用來自長城邊塞的援軍給這些起義軍們狠狠地上了一課,教導他們什么是真正的大兵團作戰,而不是在一郡之地內的打打鬧鬧。
而他收取的束脩則是項梁的頭顱,以宣告大秦的龍威尚在,等待下一位挑戰者的冒頭。
其收攏的軍勢頓時四散,以期在冬季來臨之前獲得更多的戰果,劃做下一次進攻的前線。
而首要的目標,便是回頭處理那個一直在側面騷擾的沛縣蚊蠅!
沛公劉邦的大營之內,順著東邊戰事的告一段落,也不得不做出應對的抉擇。
將領們圍坐在那副簡陋的軍事地圖前,卻無人做此前的豪言壯語。
真相是需要核實的,而這核實的過程便是心境轉變的過程。
堂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刻著難以掩飾的憂慮,仿佛那地圖上不再是山川城郭。
而是一張吞噬了無數生命,且仍在不斷擴大的血盆大口。
此刻的他們,好似正處于這張大口的邊緣,瑟瑟發抖。
“項梁將軍......就這么沒了?”
樊噲的聲音沙啞,這位在戰場上身中數刀從未皺過一下眉頭的猛將,此刻眼中竟也流露出一絲罕見的迷茫與無措。
在他樸素的認知里,自己的大哥劉邦是天老大,那這項梁將軍就是天老二。
如今天老二被秦軍所陣斬如同山陵崩摧,他們這群依附于山勢的草木又該何去何從?
他想不明白,只覺得胸口堵得慌。
劉邦端坐在主位,面沉似水。
項梁的死,不僅意味著義軍聯盟失去了一個能夠捏合各方的意志。
更是讓他們這支原本做策應騷擾的客軍變成了戰場的最前線。
是時候下決定了,他抬起頭,望向那個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年輕人。
林檎正靜靜地站在地圖前,對于項梁敗亡的消息雖然在歷史課程的教育中早有準備,可真要放在身臨其境的環境中才能意識到這個結果對于士氣的打擊。
項家在楚地就像是一桿不折的旗幟,由百年間項族人的鮮血為其澆灌出不屈的顏色。
現在這捧由項梁親手點燃,本欲燎盡關中原野的復仇烈火卻在這場慘敗之后被現實的寒風吹得幾近熄滅,只余下無數在恐慌中搖曳不定的殘焰。
但只要有火種留存,便不需擔憂再度奮起的時日,他抬起頭,正好看見沛公的眼神。
那是領導需要下屬遞臺階的眼神,林檎了然的站起身,開口說道:
“事到如今,我軍當立刻后撤,以掌控更為完整的城市為支撐,來面對章邯的軍勢。”
“后撤?”一旁的樊噲一愣,幾乎是本能地反駁道。
“我等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盤,就這么讓出去嗎?”
“不是讓給章邯,而是在敵我攻守之勢逆轉的當下選擇保存實力。”
林檎的目光在地圖上劃過,最終定格在碭郡所在的位置,那里是他們起家的根基。
“章邯雖勝,然而其與項梁將軍連番血戰,麾下士卒亦是人困馬乏,急需休整。
更重要的是,此刻秋收已盡,寒冬將至。”
古代的戰爭極少在冬日發動大規模戰事,并非是將軍不愿在冬日發兵,實在是條件不允許。
林檎頓了頓,用一種科普般的語氣點出了其中的關鍵:
“天寒地凍,道路泥濘難行,糧草運輸之損耗倍增,疫病也易于流行。
對于以農為本的統治者而言,冬日乃是休養生息,操練士卒,為來年春耕與戰事做準備的關鍵時期。
章邯再急于求成也繞不過這個鐵律,不然他的軍隊就會在泥濘中被龐大的地域拖垮。
所以,我軍當趁此間隙退守碭郡以西,收攏前方敗兵加固城防,靜待時局變動。”
林檎這番條理清晰的分析讓帳內眾人焦躁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比起如何前行,更難的其實是選擇前行的方向。
此刻道路已定,只需邁步即可。
“好,那便依子誠所言,那么我軍該如何撤退?”
劉邦的目光銳利了起來,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章邯灑出的斥候此刻怕是已如狼群般遍布四野。
我軍若輕易移動必為其所知,稍有不慎,撤退便會演變成一場潰敗。”
“這正是我要說的。”
林檎走到地圖前,用一根木桿開始勾勒出一條清晰的撤退路線。
“撤退,亦是一門戰陣之學。
并非簡單的一走了之,而是要如拳頭收回一樣,是為了下一次更有力地擊出。”
他的木桿在地圖上輕點道:
“首先由夏侯將軍率領麾下精騎先行一步,沿途清掃秦軍游弋的斥候。
不僅能最大限度延遲對方得知動向的情況,同時也為我等為這些占領的城市埋下釘子爭取時間。”
“此后則是最關鍵的一步”
林檎的目光掃向曹參。
“需有一猛將率領精銳斷后,此部需堅韌不拔,遇敵能戰,且戰且退,令敵軍不敢輕易追擊。
曹將軍,此任非你莫屬。”
曹參聞言毫不猶豫地出列,抱拳道:“末將領命!”
而劉邦接過了話茬,發布了最終的指令。
其洪亮的聲音驅散了帳內最后一絲陰霾。
“傳我將令,全軍拔營依子誠之計行事!
來年我們再來和章邯做過一場!”
在沛縣軍勢選擇戰略收縮,以求自保的同時。
在楚地的彭城之內,氣氛卻壓抑得仿佛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項羽屹立于空曠的廳堂之中,他身上那件玄色戰袍依舊挺括,但那雙重瞳之中卻燃燒著足以焚盡一切的怒火與悲慟。
地上則是碎裂的青銅器皿與傾倒的漆案,無聲地訴說著主人方才的狂怒。
“叔父......”
他低聲嘶吼著,一拳重重地砸在廊柱之上。
堅硬的木柱竟被他砸出一道清晰的裂痕,木屑紛紛揚揚,似在無聲的祭奠。
此時,門外步入一個蒼老的身影,自是項家的謀士范增。
他看著眼前這個暴怒的年輕人,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將軍,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
“節哀?”項羽猛地轉身,那雙赤紅的重瞳死死地盯著范增,聲音里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叔父尸骨未寒,你卻讓我在此節哀?
我恨不得立刻盡起大軍,與那章邯決一死戰,為項家報仇雪恨!”
“然后呢?”范增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然后讓你麾下這支楚軍最后的精銳也如武信君一般,盡數折在定陶城下嗎?“
范增的聲音不高,卻如同一盆冰水澆熄了項羽心中的少年沖動。
他劇烈地喘息著,胸膛起伏不定。
那些從古籍與言傳身教的學習中培養的眼界清晰的告訴他,此刻眼前這位自居巢而來的謀士說的是對的。
即使是他的叔父項梁在起事時也對這位老者頗為尊敬,在此刻紛亂的局勢中,他的人生智慧必然是自己最大的倚仗。
以項羽現在的兵力正面硬撼章邯與王離的聯軍無異于以卵擊石。
可那份血脈相連的悲痛也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吞噬。
這人生的大半年華都和叔父相伴,此刻故人已逝,難免迷惘。
“那依..........亞父之見,我該如何去做?”
許久,項羽的聲音才嘶啞地響起,帶著一絲無力的頹然。
“堅守彭城,收攏敗亡的各路兵馬,等待時機。”
范增緩緩說道,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亂局,看到了更深層的博弈。
“武信君雖亡,然楚地人心卻還在。
如今群龍無首,正是我等收拾人心,重整旗鼓之時!
冬季動兵實屬不智,正好是重新確立義軍盟主的最好時機。
將軍需聯絡家族,接過武信君衣缽,成為新的盟主,為其復仇!”
項羽聞言,重瞳之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楚國的復仇大業,并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死亡而終止。
只會在仇恨的賬簿上增添新筆,直到一方的徹底消亡方才宣告終結!
于是,當凜冽的北風卷著第一場冬雪降臨在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上時,激烈的戰事終于暫時告一段落。
章邯的大軍在魏地一線停下了腳步,開始了漫長的休整與補給。
而各路義軍也紛紛退守各自的據點,舔舐著傷口,默默積蓄著力量。
然而,另一場博弈卻在戰爭的中場休息中,在人心無聲的暗流中悄然展開。
項梁之死,為聯軍上層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權力真空。
就在項羽滿懷希望的以為這個真空將由他來填補時。
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物,卻悄然登上了這個血腥的舞臺。
楚懷王,熊心。
這個昔日被項梁從鄉野間尋來,作為一個凝聚人心的政治符號的牧羊人,在此刻展現出了熟稔的政治手腕。
在項梁死后,他沒有驚慌,更沒有退縮。
而是抓住群龍無首的特殊時段親自來到了彭城,以楚王的身份開始在這個權力的中樞中發號施令!
在這個春秋戰國余威尚在的時代,作為王者的身份不僅為他提供了民眾的認同,更是他能夠縱橫捭闔最好的入場券。
在與彭城各個勢力達成初步的共識后,這位獨身來此的王者終于有了行使這個名頭的力量。
就算是借來的力量,那也是可以號令群雄的威勢。
在眾人還未意識的時分,這個局便給他這位為了喚醒楚地民眾記憶而連王號都不得不繼承楚國末代君主懷王的男人給攢成了!
當他以楚王的名義,堂而皇之地進入了這座楚國的舊都,也是項羽勢力的大本營時。
楚懷王沒有選擇與項羽直接對抗,而是用一種“君臨天下”的姿態,開始了對各路軍頭的冊封與任命。
在久遠的祭祀中,分肉的權柄必須由最有權勢者掌握。
而現在,掌握人事權的楚懷王便順理成章的獲得了最核心的權力。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樹立一個典型,一個既有功績,又根基不深,能夠用來制衡驕兵悍將的典型。
楚懷王的目光,落在了呂臣的身上。
呂臣此人乃是陳勝起事時的舊部,一路跟隨,忠心耿耿。
在陳勝被車夫莊賈背叛殺害后,正是他率兵誅殺莊賈,為陳勝報了血仇。
論資歷,他是反秦的第一批人,論忠義,他為故主復仇之舉天下皆知。
正是最好的封賞對象。
于是他冊封呂臣為司徒,和其父親呂青為令尹,同時將當初與項梁有嫌隙的宋義封為將軍,以制衡愈發膨脹的項家勢力。
項梁舊部心中雖有不快,但呂臣資歷在此,他們也不好公然反對。
而其他小股勢力的首領則看到了希望,向上繼續攀登的希望。
權力的制衡,其藝術便在于此。
楚懷王的手腕雖顯稚嫩,卻精準地抓住了蠢蠢欲動的人心:
只要有人被利益所吸引,便有了和他討價還價的余地,交易做的越多,那么他的王座便能坐得越穩。
而對于軍功最盛的兩位武將,他也不吝于賞賜與冊封。
畢竟在這個外敵環伺的當下,他還需要這兩位的鼎力相助,才能讓他這個新的玩家不至于被驅趕下臺。
到時候,其結局肯定不會太好。
于是,一封加蓋著楚王璽印的王命便同時送到了劉邦與項羽的案前。
劉邦,封碭郡公,賜武安侯。
不僅承認了他對于碭郡的統治合法性,更給予了真正的名分,讓他擁有了對自己麾下將領進行封賞的權力。
畢竟最上面的大人物不封侯,下面的將領怎么才能提一提自己的爵位,換取更多的食邑?
劉邦的務實與清醒讓他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份冊封,大勢如此,他只需要旁觀便可汲取最多的收益。
沛縣軍的體量在此,無論是誰都需要給予足夠的尊重,盟友和敵人皆是如此。
至于被封為魯公,賜長安候的項羽所思所想,自然不是他們思考的方向。
一個新的玩家在項梁退出牌局的當下粉墨登場,用身份的高貴和捭闔的手腕迅速厘清了權力的真空,并入駐其間。
即使是項羽這等猛虎,也不得不在呂臣宋義的制衡下收斂了獠牙,積蓄著復仇的力量。
凜冬已至,下一輪更為殘酷的廝殺,正在所有人的緊鑼密鼓的備戰中,靜靜等待著春雷的炸響。
伴隨著漫長的等待,雙方只余下一個最終的疑問。
會贏嗎?
會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