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一道閃電劃過，雨下得更急，瓢潑大雨沖刷而下，平坦的地面積水能淹過腳踝。渾身濕透，衣服濕答答地貼在身上，雨水順著黏在肌膚上的頭發往風衣里灌。

看不清地面，左手將手機塞回風衣包里，右手手腕貼在額頭處，燙得下意識縮回手，頭似灌鉛般沉重。

搖搖晃晃地朝柵欄走去，甩了甩腦袋，眼前一片漆黑，直直向前栽倒，幸好左手勉強夠著鐵欄桿穩住失衡的身體。緩了好幾秒，睜開眼睛，視線勉強不再重影疊疊。

動作停頓了兩秒，目光順著手中握住的鐵欄桿向下滑，落至柵欄深入的地面，面無表情地緩緩收回目光。進入容易，出來......還真是麻煩。

收回放在鐵欄桿上的左手，向風衣包里摸索兩下，掏出一瓶三分之一個成年女性巴掌大小的白色西藥瓶，上面用黑色油性筆做了備注，簡單明了的三個大字【布洛芬】。

“胃穿孔，這個，要給工傷費吧？”司凌盯著手里的藥瓶自言自語，好歹算是個自我安慰。左手食指和拇指擰開瓶蓋，往右手上隨便一倒，足足七粒，一把塞進嘴里，嚼了兩下全部咽下。

六米多高的鐵藝柵欄門，右手跨步踏在荊藤狀裝飾用的鐵桿上，用力一踩，身體飛躍而起，身體升至四米左右時，左腳輕點落在鐵欄桿上，再次借力，一躍越過柵欄門。

身體微微蹲下，降低重心，黑色馬丁靴落在鋪滿半寸厚積水的地面，濺起30厘米左右高的水花。站起身朝著東南方向奔去，過了十來秒，腳步緩緩慢下，頓住。

司凌打算繞過這個是非之地，右腳剛后撤半步。便聽見前方，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傻子嚎了一句：“前面的姑娘，你趕緊跑！不要被這些怪物咬到，會感染！我們掩護你撤退！！！”

緩緩抬起頭，順著聲音來源處望去。

感覺有些缺心眼的少年看起來21歲左右的年齡，看起來182左右的身高，寬肩窄腰，偏白皙的皮膚，一頭及肩狼尾黑發，淡藍色的眸子，深邃的五官，偏向混血感的長相。

身上穿的是從前未曾見過的碳黑色軍裝，衣服左袖處肩章銀白色為底，鮮紅色的圓月落在正中央，銀白色的鷹狀標志嵌在其中，最下方的紅色橫杠末段嵌著一顆五角銀星。

司凌：“......”

原本0個怪物注意到自己，多虧了他這一嗓子......一大批衣衫襤褸，衣服被撕成碎布，肢體僵硬的“人”齊刷刷地轉過頭。

司凌下意識抿了抿唇，右腳緩緩后壓，左腳順著動作緩緩提起，腳尖著地，往右腿上施加力道，視線大致一掃，18只怪物，離自己最近的大概7米，距離最遠的21米左右。

這些怪物的狀態，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

整個眼睛里只剩下眼白，漏在外面的皮膚烏紫色的青筋暴起，滿身上下到處都是血淋淋地抓痕，傷口處血肉外翻呈黑色。

這些“人”徹底失去意識，只剩下捕食的本能反應，對血的味道極其敏感，嗓子里用力擠出“嗬、嗬”的嘶吼聲，一股腦地沖向自己。

像是，喪尸。

司凌沒有管二貨少年的呼喊聲，依舊神色淡淡地站在原地，左手插進黑色風衣包里，右手自然垂在身體一側。

等到渾身腐臭味的喪尸抬腳邁入司凌周身一米的位置，少女依舊神色淡淡，恍若未覺。

腦袋疼得厲害，勉強將眼皮微微向上抬了抬，看著距離差不多，右手輕輕抬起，猛地向前揮出，手勁之大、速度之快帶出破空聲。

“嘭——！”右拳打穿喪尸的腦袋。喪尸身體還沒做出任何反應，保持著撲食的動作，整個腦袋被手貫穿。喪尸身體像是短路的老舊機器卡殼，身體顫動兩下，歸于平靜。

甩了一下手，沒甩掉。手嵌在腦干里，卡得有些死，抽不動。重新甩了一下，才成功將自己右手解放。就著剛殺的新鮮尸體，滿是血污的右手掐住喪尸的脖子用力甩出，向前撞去的尸體壓倒一片喪尸。

“讓開。”

“啊？”黑發少年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向自己走近的身形修長的高馬尾少女。氣質清冷，皮膚白皙，堪稱女媧畢設炫技的建模級臉格外精致。

飛濺的污血染臟了她的右臉，被雨水不斷沖刷。她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正好壓住面容的三分銳氣。狹長的丹鳳眼淡淡瞥過來，只覺得，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司凌一腳將攔在自己路上的喪尸踹飛三米遠，狠狠摔在花壇邊角上，花壇的瓷磚應聲碎裂。走到還在發呆的少年跟前，一把搶過他握在手里的手槍，熟練地按下保險栓，五枚子彈連發，皆是正中喪尸眉心。

子彈打穿腦袋，少量的黑色血液飛濺而出，污血帶著腐爛的腥臭味。被打中的喪尸動作短暫停頓六秒，隨即四肢僵硬扭轉，緩慢恢復行動能力。

司凌確定這群喪尸無法對自己產生威脅后，右手再次扣動扳機，一顆銀色子彈飛出，剛好救下彈藥不支差點被喪尸抓傷的士兵。

修長的右腿邁出，左手順帶取走少年別在腰間的另一把手槍，雙槍齊發。喪尸腦袋上一秒被子彈沒入，下一秒就迎來高側踢。

手上拿著槍，不方便一拳一個開瓢，避免血肉堵住槍道。每一次高側踢都是瞄準直奔太陽穴而去，要是踢歪了點，落在脖子處，大腿處只好發力更多，將“人”身體壓翻，踩在腳底。黑色馬丁靴碾下，脖子踩斷，腦袋和身體被截開，血如泉噴。

打了個寒顫，感覺自己體溫明顯下降，但是胃子有些難受，犯惡心。左手揉了揉太陽穴，右手還不忘記繼續射擊，左腳尖壓下、身體沖刺而出，右腳鞋前掌踩在地面帶動身體旋轉半周，準備一腳踢爆最后這只逃跑喪尸的腦袋。

左腿側橫掃，但黑色馬丁靴卻在離喪尸太陽穴不到三厘米的距離停下，收回腿，看著這只唯一會逃跑區別于其它的喪尸，一個快步追上，左拳向著喪尸腹部打去，右手收了些力道打入腦袋，在碰到硬物時，下意識用五指勾住握緊，右手抽出，喪尸身體倒下。

“餿了？”司凌看著自己右手上握著的那顆水晶，只有鵪鶉蛋大小，通體漆黑泛著淡淡的光澤。司凌大腦宕機了一下......自己居然覺得這種味道像大夏天隔N夜沒洗、已經生蛆隔夜飯的東西可以吃？

肚子很不合時宜地響起，感覺，真的很餓。將這顆黑色的晶塊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放在嘴邊，又挪開。皺著眉頭，重復四次，眼一閉，將這顆臭得令人發指的晶塊扔進嘴里。

司凌愣了一下，居然不難吃？

不知道是什么物質，入口即化，變成一股暖流迅速流向四肢，身體暖烘烘的。原本頭疼欲裂的大腦變得清明許多，紊亂重疊的視野逐漸變得清晰，胃子的抽痛感也消失。

吃飽才想起來，先前那二貨是不是提醒自己注意安全。回過頭一看，在場12個人都舉著槍，包括自己先前救下的那幾個人，槍口對向自己，他們的手在發抖。

先前，大概是幻聽了吧......司凌依舊神色淡淡，一群無關緊要的人而已，轉過身，右腳正欲踏出，想到什么，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緩緩開口：“對了，你們，出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