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內，陸元燮發覺這加了料的飯菜吃起來，確實是比以往要香許多，填飽的已不止肚子，連帶著內心都能得到莫大滿足。

吃飽喝足，又小憩一陣。

恢復完滿之后，他感覺心情大好，再次來到制符間，繼續研究金光符。

自從上次服下露滴后，他已經將此符掌握大半，至于剩下的部分，經過這些他研究也有了具體的思路。

深入后才知道。

金光符無愧其偽下品之名，掌握難度的確是相當之高。

符文回路固然還是一階內容，卻足足有九種復雜回路，以相當高明的手段嵌合在一起，首尾相連，構成一圓環，涉及到了類似拓撲學的內容。

尤其是最后這一點，連符書上都只能做出模糊解釋。

對一般散修而言，這點尤其要命。

“還好我上過幾年學。”

陸元燮此刻心中慶幸，用筆在紙上勾勒出一個蜂巢漸變球體，這便是金光激發后形成的護罩結構。

如此完美，無怪乎防御力驚人，深入影響到了修士間的斗法對抗。

據此反推，他漸漸明白了九種回路為何能嵌合，以及它們相互之間的關系，及最后為什么生成的是一個球體。

而不是其他形狀。

“妙！太妙了！”

徹底弄清楚后，陸元燮忍不住驚嘆，這哪是一道符？分明是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是方寸之間符紋技藝的極致體現！

“創出這道符的前輩，在符道上的造詣已到了我無法想象的程度。”

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如蜉蝣，撥開云霧之后，卻仿佛看到了一道參天身影，站在了符道的極高處。

令人自嘆弗如。

正因如此，他心生奮起直追之心。

“哪怕最終追不上，就算只是離得近些，也能一睹前人的更多風采！”

隨后日子，學習進度大大加快。

……

新的一天，從大風吹走屋頂開始。

當時陸元燮正在修煉，沒想到自己下一刻就住上了星空房。

突然的意外，讓人哭笑不得。

沒奈何，只能自認倒霉，天亮后叫來工匠，將屋頂撿回重新裝上，并做了一定的加固處理。

一通忙活下來，已是中午。

眼見飯點快到，鍋中還沒下一粒米，他決定去街上吃。

走出鶴巷，外面街道略顯冷清。

這是理所當然。

自從玉靈丹火起來，人們的靈石盡都流向此處，坊市里各行各業的生意，便開始一落千丈。

近些日子來，連青樓里的仙子們，都開始做起了打折生意。

即便如此，仍是一客難求。

來到一處食肆，這里客座滿堂。

‘看來無論何時何地，基本生存需求都不會受到過多影響。’

陸元燮尋了處無人靠窗位置，點了兩個現炒小菜，一葷一素，又要了一壺酒，準備小小奢侈一下。

第一道菜，仙道長青。

其實就是炒時蔬，額外加了一種味道極鮮的獸骨粉。

第二道菜，白日飛升。

蒸肉餅。

外加一壺，長生酒。

‘倒是挺講意頭！’

陸元燮心中哂笑，給自己倒了一杯。

“劉兄，你怎么了？”

忽然，旁邊一桌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循聲看去，一名中年修士正在用手帕，擦去嘴角上的血漬。

“不打緊，只是血氣略有沖突。”

“我覺得不對，分明是玉靈丹......”

旁邊一青年快言快語，一半時聲音忽地小下去。

“掌柜的，錢在這，剩下的菜不用上了。”

“誒，好嘞。”

掌柜收下錢，嘆了口氣。

“怎么又是玉靈丹。”

小小插曲，未引起其它食客注意。

唯一的例外是陸元燮。

于是他借故點菜，旁敲打聽起此事來。

“唉，客人你有所不知，這玉靈丹吶，可是將小店害得不輕。”掌柜像是找到知音，開始大倒苦水，指著店里的客人：“看著客座滿堂是吧？可在以前，店里的生意要比這好更多。”

“可這跟玉靈丹，有什么關系？”

“怎么會沒關系！”

掌柜一下變得激動，可很快就恢復，“我跟你說......算了算了，只告誡道友一句，凡是跟玉靈丹扯上關系的，怕都是沒好下場。”

不管陸元燮如何追問，對方都不愿繼續說下去。

‘看來是關系不夠。’

無可奈何，他只得放棄這打算。

轉而看向食肆旁一小巷。

‘方才那二人，是進了這條雨巷，說不定是住在里面。’

要不要追進去？

陸元燮認真想了想，還是決定放棄。

想來也問不出什么來。

還是繼續研究金光符罷。

他現在有一種預感，這符不用三兩日就能畫成。

......

翌日清晨。

制符間燈火未歇，墨味幾近實質。

符桌前，陸元燮看著掌心一張巴掌大金符，臉上的表情既是欣喜又是復雜，他想到了這些天來的辛苦付出。

“不管怎樣，總歸是成了。”

從白符到金光符，他可謂是一步登天。

論收入。白符一打以前能賺三符錢，如今一降再降，若疊加符錢貶值影響，已暴跌了三分之一。

金光符則不然，作為一階下品靈符皇冠上的明珠，它素來以制作難度高而著稱，散修中罕有能掌握者。

加之，金光符極具實用性。

在一階下品靈符中，防護力屬于出類拔萃，略勝下品防御法器。因為靈符特性，只需消耗些許法力，便可引動激發。若持有充足此符，便是筑基真修的凌厲手段，也可以抵擋片刻。

因此金光符售價不低，長期穩定在一靈石一張。

可即便如此，仍是供不應求。

陸元燮估算了一下，依照自己目前的能力，及金光符那奇高的制作難度，成功率大概沒辦法高。參照畫出第一張金光符時，過程中所消耗的精力與法力，約二日可制出一張成品。

相較之下，失敗成本反倒是可忽略不計。

'一開始就能賺到二十靈石每月！'

瞬間，他被這個數字驚呆了。

外面的體面人家，全家月入也不過是這個數。

這么多的靈石，已能實現黃芽丹自由。

陸元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光靠制作金光符就達成了？連忙又算了幾次，一顆心仍是噗噗狂跳，結果并沒有錯。

甚至乎，隨著以后修為及技藝的提升，還能再提。

“好處不止于此......”

他癱坐在椅子上，想到了隨之而來的種種身份地位變化。

能制出金光符，就算是在坊市符師里初具地位，憑此想要加入符師圈，應該不再是什么問題。

一年不到，自己就站起來了？

......

人逢喜事精神爽。

制出了金光符，陸元燮再無須擔憂白符之事。

連日疲勞涌上心頭，一頭栽在床上。

待到醒來，已是日落黃昏時。

“這么晚了？”

他看著窗外夕陽，心中卻是在想以后的路。

金光符跟白符不同，消耗量極大，極受市場歡迎。隔壁張哥就曾說過，自己獵獸大半收入，都花在防護用品上。

其中單金光符，每月就要耗去十好幾張。

加上掌握者寥寥無幾。

‘這是掙了個鐵飯碗吶！’

不出預料，自己以后的收入，將會持續穩定在二十靈石上下。

‘這么一筆靈石，該如何規劃？’

買丹修煉，加快修為提升。

這點無疑是必然。

可其他方面，同樣也得兼顧一二。

掌握一門過人技藝，無疑能成為他人座上賓，可如果面對惡意時，這份制符手藝能派上用場嗎？

萬一要是遭人暗算，卻沒有能力自保。

結局大抵只有淪為制符奴隸可言。

這結局無疑是悲慘的。

或許事情不會如此糟糕，但陸元燮不敢賭。

“還是得掌握斗法技藝！”

可如此一來，便又需要大筆投入。

想要多方面兼顧，不止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汗水，無論是練習法術，還是習得如何與他人進行纏斗，都免不了請人指點。

以上這些都離不開靈石。

月入二十，依舊杯水車薪。

“還是家底薄啊。”他嘆了口氣。

不管多難，陸元燮開始準備將計劃執行下去。

至于現在？

“正好入夜，該出門一趟了。”

就目前情況而言，他還不想暴露自己掌握了金光符這事。

作為一個毫無根底的散修。

先是無師自通白符，然后又掌握了金光符，傻子都能看出里面有問題，屆時災禍自然隨之而來。

面對困境，恰恰有這么一條渠道，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黑市。

作為長洲地頭蟲，陸元燮跟很多本地修士一樣，知道坊市里這么個半公開的地下市場。

明面上，它不受監管。

合適進行一些特殊交易。

一番喬裝打扮，陸元燮進去將剛制作的金光符賣掉。

靈石到手，就直接離開。

買符的修士此刻竊喜，外面金光符即緊俏又搶手，所以才想來黑市碰運氣，不料真叫他買到了。

“該是做正事了。”

轉身，他來到一場暗巷。

早有人在這侯著，他將隨身一個包裹拿出：“驗貨吧。”

候著那人嗤笑：“就這些東西，也需要——”話音未落，頭頂落下一道劍光。

執法隊！

該死！

金光一閃，此人本已絕望，等發現自己竟在劍光下存活，不由愣住，而后一臉狂喜劈開劍光，迅速抽身。

沒多久，兩道人影趕到。

“這都能不死？”

“嘁，金光符……”其中一人發現了異常，臉色一變：“不對，這些蟊賊，哪來的精品符！”

二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