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內，昊天鏡轟然炸裂，碎片四濺。

玉帝端坐凌霄寶殿，手中的琉璃盞“啪“地一聲碎裂，瓊漿玉液灑滿了龍袍。

殿內仙官們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好一個妖孽......”

玉帝的聲音冰冷徹骨。

“竟敢直呼朕的名諱。”

太白金星慌忙出列：“陛下息怒！那妖孽......不，那小妖不過是得了些上古傳承，不足為懼......”

“不足為懼？”玉帝冷笑，“四大天王已折損兩位，天兵天將死傷無數，你告訴朕不足為懼？”

他猛地起身，龍袍無風自動：“傳朕旨意，天兵天將暫回，即刻召集眾仙歸位，共同商討如何處置這妖孽?！?

——

獅駝嶺上空。

小鉆風凌空而立，腳下是翻涌的土浪，頭頂是破碎的天穹。

持國天王和多聞天王收到撤兵訊息后，絲毫不敢停留，趕忙吩咐下去，數萬天兵天將瘋狂逃竄。

“大王......”

犇旦和結巴從謫仙洞中爬出，看著滿目瘡痍的獅駝嶺，聲音哽咽。

小鉆風緩緩落地，走到棒子的尸體前，沉默良久。

“厚葬?！?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卻讓所有幸存的小妖淚流滿面。

素娥仙子捂著胸口走來，輕聲道：“天庭不會善罷甘休......”

小鉆風抬頭望天，眼中藍金神紋流轉：“我知道?！?

他忽然抬手，一滴幽藍水珠在掌心浮現：“素娥仙子，多謝你救下犇旦。這滴共工真水，可助你療傷?！?

素娥仙子怔?。骸斑@......太貴重了?！?

“拿著吧?！?

小鉆風將水珠彈入她眉心，“接下來，天庭的怒火不是你一個廣寒宮仙子能承受的，還是早些調息好離去吧。”

——

三十三重天，凌霄寶殿。

玉帝高坐龍椅，面色陰沉如水。

他指尖輕點，昊天鏡的碎片懸浮于空，重新凝聚出一幅畫面——正是小鉆風誅殺持國天王與多聞天王的場景。

他的臺下，是天庭所有位列仙班的眾位神仙。

“諸位愛卿，可看清楚了？”

玉帝的聲音冰冷徹骨。

眾仙噤若寒蟬，唯有水德星君面色驟變，失聲道：“這......這是上古水神共工的神通！”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共工？！”

“那不是早已隕落的上古戰神嗎？”

“怎么可能......”

眾仙面色大變，就連一向沉穩的太上老君也眉頭緊鎖。

共工之名，即便在天庭也是禁忌，當年他與祝融一戰，幾乎毀天滅地，若非女媧補天，三界早已不復存在。

“慌什么！”太白金星撫須喝道，“那小妖不過是得了些傳承，又不是共工本尊，難道還能翻天不成？”

二郎神冷笑一聲：“金星此言差矣。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時，諸位不也是這般篤定？結果如何？若非如來出手，天庭早已顏面掃地。”

太白金星被噎得臉色漲紅，但仍強辯道：“那妖猴乃是天生石猴，又有菩提老祖傳授神通，豈是這小妖可比？”

“呵?！倍缮襦托?，“那諸位可還記得，是誰提議覆滅獅駝嶺的？小鉆風本與天庭無冤無仇，也并未在地界作惡，為何天庭非要置他于死地？”

殿內一片死寂。

眾仙面面相覷，無人敢答。

二郎神目光如電，掃視一圈，最終落在玉帝身上：“陛下，此事恐怕另有隱情吧？”

玉帝沉默良久，終于緩緩開口：“是朕下的令?！?

眾仙愕然！

玉帝嘆了口氣，繼續道：“朕觀天象，七星動亂，大妖將至，恐禍亂天庭。起初朕并不知是小鉆風所為，是文殊菩薩前來告知......”

“文殊菩薩？！”

二郎神瞳孔一縮，“靈山的佛？”

玉帝點頭：“文殊菩薩言此妖身負阿修羅血脈，與天界相克，若不除之，后患無窮。”

二郎神眉頭緊鎖，心中暗驚：“靈山的文殊菩薩來專門告知此事？”

就在眾仙議論紛紛之際，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突然響起：“陛下，臣有話要說?！?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哪吒三太子踏著風火輪出列，火尖槍斜指地面，眉宇間帶著幾分桀驁。

“哦？”玉帝眉頭微皺，“三太子有何高見？”

哪吒環視眾仙，朗聲道：“我哪吒當年也曾被稱為魔童，為三界所不容。可如今呢？”

他拍了拍胸脯，“我不也成了天庭正神？”

“如果僅憑文殊菩薩三言兩語，我們便將五百年前已經發生過的慘案再度重演，實屬不該?！?

太白金星不悅道：“三太子此言差矣，你乃靈珠子轉世，豈是那等妖孽可比？”

“妖孽？”

哪吒冷笑，“金星此言未免太過武斷。當年我被太乙真人收服前，在你們眼中不也是妖孽？”

他轉向玉帝，拱手道：“陛下，臣以為天庭如今夾在靈山與妖族之間，極易被人利用。當年如來佛祖相助之恩，天庭自當銘記。但文殊菩薩此次前來勸誡陛下出兵，恐怕另有隱情?！?

二郎神聞言，眼中精光一閃：“三太子此言有理。靈山諸佛向來六根清凈，不問世事。當年請動如來佛祖都費盡周折，文殊菩薩為何會主動前來？”

哪吒點頭附和：“正是！靈山那群禿...咳咳，那些菩薩羅漢，平日里連蟠桃會都懶得參加，怎會突然關心起天庭事務？這其中必有蹊蹺！”

太上老君輕撫長須，若有所思：“二位所言不無道理。老道記得，文殊菩薩上次來天庭，還是五百年前的事...”

玉帝面色陰晴不定，顯然也在思索其中關竅。

就在此時，沉默許久的太白金星突然高聲喝道：“荒謬！”

他大步上前，白須飄揚：“二郎真君、三太子，你們這是被那妖猴嚇破了膽。如今一個小妖得了些傳承，就讓你們如此畏首畏尾？”

哪吒聞言大怒，火尖槍“錚”地一聲插在地上：“金星此言差矣！我們只是就事論事?！?

“就事論事？”太白金星冷笑，“我看你們是被孫悟空嚇出了心病。”

他轉向玉帝，拱手道：“陛下，老臣以為，二郎真君與三太子已被那妖猴的陰影所困，如今又懼怕這小妖的威勢，才會說出這等動搖軍心的話來。”

“老臣認為陛下的做法并沒有任何過錯。”

話音剛落，殿內頓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金星所言極是！?！?

雷部正神聞仲率先出列，“區區小妖，何足掛齒?！?

“不錯?！?

火德星君羅宣緊隨其后，“我天庭威嚴，豈容褻瀆？是那小鉆風破壞天規在先?！?

更令人意外的是，一向與二郎神交好的四大天師之一的葛玄也站了出來：“陛下，臣以為金星所言有理。二郎真君與三太子未免太過謹慎了。”

二郎神面色一沉，三尖兩刃刀在手中微微顫動：“葛天師，連你也......”

葛玄嘆了口氣：“真君，非是我等不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哪吒怒極反笑，“只是你們都被蒙蔽了雙眼！”

殿內頓時亂作一團，支持太白金星的神仙與支持二郎神和哪吒的神仙各執一詞，爭吵不休。

玉帝眉頭緊鎖，看著下方混亂的場面，突然重重拍案：“肅靜！”

眾仙立刻噤聲。

玉帝環視一周，沉聲道：“此事暫且擱置。太白金星，你即刻前往靈山，向如來佛祖求證文殊菩薩所言是否屬實。二郎神、哪吒，你二人負責監視獅駝嶺動向，但不得輕舉妄動。”

眾仙面面相覷，最終齊聲應道：“謹遵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