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次煉化的氣運卻還并沒有完全結束。

洞府穹頂驟然裂開蛛網狀的冰紋，九重天外的月光竟穿透天界屏障傾瀉而下。

小鉆風掌心金藍紋路如活物般游動，背后緩緩舒展的法相驚得洞內棲息的蝙蝠群撞落鐘乳石。

那尊法相初現時分明是寶相莊嚴的佛道金身，十二手臂各執梵鐘、寶塔、琉璃藥杵。

可隨著丹田爆發的妖力滲入經脈，佛首突然裂開赤紅紋路。

他的左眼淌下血淚凝成修羅面具。

右半身衣服炸裂露出布滿紋路的金藍色身軀。

原本掌心托著的妖印竟化作自己微小的本體——迷你版厭水蠱雕。

“原來這才是...廣寒宮部分氣運所帶來的饋贈。”

小鉆風感受著丹田處冰火交織的旋渦，七竅滲出的血珠尚未落地便凍成猩紅冰晶。

他抬手擦去嘴角血漬，卻見指縫間迸出金藍火苗，將三丈外的玄武巖柱熔成琉璃狀。

洞外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鳴，七十二道星光結陣懸于蒼穹。

獅駝嶺的眾妖和難民們踉蹌著沖進居住區。

只見小鉆風的廣袖被罡風撕成碎片，裸露的肌膚上浮現出月宮獨有的霜紋。

“通天佛相怎會出現，不，這不是佛相，佛相的本源乃為佛光，這是妖相，可他怎會……”

素娥仙子話音未落，北斗七星已倒轉方位，天樞星化作銀矛刺向法相眉心。

小鉆風法相上的血瞳驟然睜開，三百年來額頭還未消散的卍字金印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血色曼陀羅在額頭處綻放。

左半邊身軀灑落的光竟將星辰之力煉化成金砂。

右半邊身軀卻釋放黑洞般的妖力，將逃逸的星光盡數吞噬。

當銀矛刺入眉心的瞬間，整個獅駝嶺的月光突然變得血紅。

“如來貶我為妖時，可曾想到我會有這機遇？”

法相喉嚨里傳出多重音浪，既有梵唱的空靈，又帶著修羅戰吼的暴戾。

小鉆風本體七竅噴血，卻笑得愈發冰冷。

那些在經脈里橫沖直撞的玄冰之氣，此刻正順著法相裂紋灌注進每一根骨頭。

素娥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她發現自己的本命法寶月華綾正在法相作用下自行解體。

更可怕的是，隨著綾上銀絲根根斷裂，自己數十年前被抹去的記憶殘片竟開始復蘇。

在廣寒宮被貶下地界為人時，竟還有佛道之菩薩、羅漢在附近。

那本命法寶也并不是自己天生所擁有的，而是佛道為了封印自己的所有記憶和仙力強行加于自身的。

如今封印解除，素娥仙子驚訝地發現自己的仙力正在緩慢恢復。

“為何！？”

“大王這是怎么了？”

棒子和犇旦看著半空中被北斗七星困于其中的小鉆風，不由得一陣著急。

他們想要上前幫忙，卻被素娥仙子給一手攔下。

“小心！”

她大聲警告時，法相右腳重重踏碎地面。

整座獅駝嶺轟然震動。

地裂中涌出的不是巖漿，而是混雜著佛偈與妖力的金藍色霧氣。

小鉆風本體皮膚寸寸龜裂，卻在鮮血下浮現出與法相對應的金藍刺青。

“這股力量……簡直超乎想象！”

棒子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恐與震撼。

“從未見過如此詭異又強大的景象，那法相散發的氣息，仿佛能將整個獅駝嶺都吞噬。”

犇旦也不禁咽了咽口水，身體微微顫抖。

周圍的小妖們更是亂成一團，有的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大王發狂啦，這可如何是好？”

“不要著急！此乃你們大王的大機緣，懂嗎？”

素娥仙子嗤笑一聲，“你們只看到表面的恐怖，卻不知若能參透這其中的奧秘，日后定能帶你們重振妖族。”

不，不對。

我一個仙子跟他們這些妖說什么重振妖族？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后，素娥仙子趕忙抬頭望天，還好并沒有神明在此。

只是這北斗七星若不是仙人掌控，怎會突然出現在這種地方？

原本她還以為是小鉆風的妖力過于強勢，引來了天界星辰之力圍剿。

如今一看，這北斗七星怕是脫離了仙人的掌控，硬生生被小鉆風一個妖給吸引了過來。

這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古往今來，哪有妖能掌控星辰之力的？

而且，這極強的法相不應該只有佛道才能擁有嗎？

為什么小鉆風也可以？

足以媲美羅漢金身的法相！

“可這代價也太大了，大王現在的模樣，仿佛隨時都會灰飛煙滅。”

有妖擔憂地說道。

“灰飛煙滅？也未必。”

素娥仙子反駁道，“你們看那法相，雖透著妖異，但隱隱也有一股超凡的氣勢。說不定，你們大王未來能與佛道羅漢一般強。”

此時，法相上的金藍光芒愈發耀眼，與北斗七星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爆發出陣陣轟鳴聲。

仿佛要將整個空間都撕裂。

天空中越來越多的電閃雷鳴，異象突生。

素娥仙子強忍著本命法寶破碎帶來的反噬，咬牙說道：“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否則這股失控的力量必將召來天界的圍剿。”

“那我們該怎么辦？上去幫忙也無濟于事啊。”

棒子焦急地問道。

素娥仙子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后說道：“如今只能先穩住周圍的局面，避免這股力量過于分散出去。”

她望向半空中的小鉆風，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你們先穩住獅駝嶺的小妖和難民，我來助他。”

言罷，白紫色的仙力從她的雙手處釋放而出，與那漫天而舞的妖力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但這已是她的所有能力。

勉強將自己的仙力覆蓋而出，只能堪堪抵擋小部分的妖力。

不過好在隨著這股仙力的釋放。

天空中的異象愈來愈少。

電閃雷鳴消失，換來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

然而并沒有人打算離開。

無論是正在努力遮掩小鉆風氣息的素娥仙子，還是那些忠實于小鉆風的棒子、結巴、犇旦等小妖。

他們都在期待著小鉆風能夠化險為夷。

終于，在一次激烈的碰撞之后，法相的光芒漸漸收斂。

小鉆風本體也緩緩地落了下來，他的身上布滿了金藍色光芒，氣息也變得十分渾厚。

“大王！”

棒子和犇旦急忙沖了過去。

素娥仙子長舒了一口氣，身形一晃，也走上前去，眼神中充滿了關切：“你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