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古色古香，暗香浮動。

王夫人斜倚在黃花梨木椅上，沉甸甸的山峰也跟著壓在一側，似笑非笑看著站如松的陸羽，“你真敢來，是真的不怕我嗎？”

“外面的人都在傳我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毒女人，凡是男人進來我曼陀山莊，就沒有能出去的。”

陸羽淡淡一笑，目光不加掩飾與王夫人對視，有欲望也有欣賞，“是嗎？我倒不這么認為，一個女人要守著這么大一份家業，如果不夠狠，又怎么能在這太湖站穩腳跟？”

王夫人剛開始還在惱怒這陸羽膽大包天，居然敢明目張膽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但在聽到陸羽說的話后，她怔住了。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自己的，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道聽途說就跟著一起罵她是惡毒的女人。

王夫人眼中喜色一閃而過，露出淡淡笑容道：“你們男人的嘴，一個字都不能信。”

說到這里，她又想起了那個負心漢，心中又出奇的怨恨。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從來是說一不二。”陸羽搖了搖頭，“我昨天說今日登門造訪，就一定會來。”

陸羽說話的聲音不大，卻給人一種從容不迫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相信他說的話。

王夫人聞言，忽然自嘲笑了笑，自己當初簡直是瞎了眼才會被段正淳的鬼話蒙騙。

“夫人，關于水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陸羽適可而止，轉而說起了正事來。

聽到水匪，王夫人也是立刻回過神來，坐正了身子。

“說到水匪，我想起了一件事來，前些天慕容復來找過我。”王夫人昨天回來后，越想越覺得當日慕容復的話像是一個威脅。

這時，一直在旁邊充當乖寶寶的王語嫣忍不住出聲了，“娘親，表哥他只是好心來提醒你。當初你要是聽表哥的，這些事情就肯定不會發生了。”

“那個慕容復到底給你吃了什么迷魂藥？讓你這么相信他，連我這個當娘的話都不相信。”在外人面前被自己女兒反駁，王夫人快被自己的蠢女兒氣哭了。

“我是你娘，難道我會害你嗎？”

王語嫣不說話了，但那倔強的樣子表明了她的態度。

“總之，我相信表哥他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扔下一句話后，王語嫣就賭氣離開了。

目睹這一幕的陸羽，不禁為王語嫣的戀愛腦感到佩服。換做他是王夫人，這種女兒不要也罷。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他看天龍八部的時候，是真想撬開王語嫣的腦袋瓜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草。

你說慕容復有多愛她，那也就罷了。

但從頭到尾，慕容復都只是將她當成工具人一樣，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甚至，殺起王夫人來那叫一個手起刀落，毫不猶豫。

“夫人，你這號算是廢了，重練吧。”陸羽毫不避諱直言道。

王夫人聞言苦笑，揉了揉太陽穴，“讓陸少俠見笑了。”

“恐怕陸少俠你也不相信吧，外甥要殺舅母，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不，我相信，因為慕容復做得出來。”陸羽回道。

王夫人抬頭，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調查到了什么情報？”

“呵呵，夫人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你和你的曼陀山莊已經危在旦夕了。”陸羽聞言，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該是進入主題了。

果然，王夫人聞言一驚，追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陸羽反客為主直接坐到了主位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微喝一口側臉道：“夫人，你對王德才這個人應該不陌生吧？”

聽到王德才這三個字，王夫人一時間也顧不上陸羽的大膽舉動了，凝重之中帶著一絲了然，“原來是他！”

“這樣說來，真的不是慕容復？”

“恰恰相反！”

剛才聽王夫人說的話，陸羽一下子將大腦里的拼圖給拼了起來，內心也是微微一震。

首先，王夫人遇到水匪襲擊，慕容復來給過警告，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其次，上任巡查使死于非命與慕容家有關，大信分舵舵主則是死于副舵主孔方與水匪的勾結下。

再就是，王德才與慕容復有往來，還買通了皇城司的人。

這樣傳來起來，就能夠發現這些人之間都是有直接或間接的聯系，這根本就是一伙的。

初連串起來時，陸羽也很驚訝，但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慕容家盤踞姑蘇一帶由來已久，完全有這樣的能力做到這一點，或者說這樣才是正常的。

不然，慕容復在原著里又怎么敢舍下這么大一份家業四處奔波？這就是底氣所在！

“你和慕容復的關系不好，不代表著王德才和慕容復的關系不好。”

“不可能，王德才一直都想拿回他們王家的財產，怎么會和慕容復合作？”王夫人想都沒想就搖頭了。

看見王夫人還沒想清其中關系，陸羽提醒一句，“你覺得單憑他一個人，能從你手上拿回家產嗎？”

王夫人愣住。

是啊！

要是只有王德才，那一輩子都別想從她手上奪走曼陀山莊。

和慕容復合作的話，起碼還有機會分一部分。

看著臉色開始變得陰沉的王夫人，陸羽繼續一點點撕破王夫人的心理防線，“你還不知道吧，在水匪對你刺殺失敗后，王德才已經向姑蘇城知府李寒遠提議對你曼陀山莊用兵，罪名就是勾結水匪。”

“而被水匪鬧得焦頭爛額的李寒遠已經同意了，準備找替罪羔羊。”

“曼陀山莊惡名遠揚，哪怕不是，對于他來說一樣是一件功績。”

“你認為曼陀山莊，能夠抵御朝廷的水軍？”

王夫人這下子終于是露出了驚慌之色，銀牙緊咬道：“這根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

她知道陸羽話語的意思，就算是莫須有的罪名，在曼陀山莊這塊肥肉面前，也足以讓人動心了。

更不要說曼陀山莊惡名遠揚，被官兵踏破了，估計姑蘇城的百姓恐怕非但不會懷疑，反而會拍手稱快。

如果真如陸羽說的那樣，曼陀山莊真的危在旦夕。

忽然，王夫人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猛地看向陸羽。

“你到底是什么人？”

“為什么會知道王德才與知府李寒遠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