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遠處的男人卻不知道哪根經搭錯了,突然瞥了她一眼,嗓音寒涼,“你怎么還不走?”
這語氣……
溫寧有些納悶地看向他。
她剛剛應該沒惹他吧?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溫寧微微低下頭,恭恭敬敬地道:“妾身不敢走在主公前頭。”
陳瑾風眉頭一皺,轉開眼神,“行了,別裝了,走吧。”
他以為她很想裝?
溫寧撇了撇嘴,也沒客氣,行了個禮道:“是。”
這男人陰晴不定的,如無必要,她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就在這時,陳無憂手里拿著頂帽檐寬大的帽子興沖沖地跑了回來,“二哥,這是我花了好幾晚的時間做的,你試試……”
然而,因為跑得太急,她竟是一不小心絆到了從內室通往小廳的那道門檻,頓時尖叫一聲。
溫寧和陳瑾風都下意識地跑了過去,溫寧站得離陳無憂近一些,比陳瑾風先一步跑到了陳無憂面前,張開手接住了她。
誰料,她低估了陳無憂摔倒時的沖力,也高估了自己這個身體的力氣,人是接住了,卻被撞得接連往后退,眼看著就要和陳無憂一起摔到地上。
溫寧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卻沒想到,她一把撞進了一個結實寬闊的胸膛里,一只有力的大手握緊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緊她的腰,穩穩地接住了她們兩人。
鼻間,也瞬間襲來一股清新自然的皂角香氣。
溫寧一愣,猛地睜大眼睛,抬起頭,卻沒想到,剛好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漆黑鳳眸。
接住她們的人,是陳瑾風。
而此時,他的一雙手還穩穩地抱著她,正微微低著頭,原本冷靜自持的鳳眸深處,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怪獸在翻滾沖撞一般,看得溫寧微微一愣。
連陳瑾風一直沒有放開她,一雙手甚至悄然加大了力道都沒有察覺。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周邊的侍婢看著這怪異的一幕,也一時沒有回神。
直到——
“二……二哥?!無憂?!你們……你們在做什么!”
是陳瑾柏的聲音。
溫寧這才倏然回神,攬著陳無憂脫離了陳瑾風的掌控,第一時間皺眉看向還嚇得緊緊閉著眼睛的陳無憂,“無憂,你沒事吧?腳可有扭到?”
陳瑾風鳳眸微閃,拼命壓制下要把人重新拽回來的沖動,雙手緩緩緊握成拳,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心里又出現了那種被蟲蟻啃噬的感覺,而且這回啃咬他的蟲蟻,分明多了成千上百倍,仿佛要把他的心都掏空了。
這種感覺,竟是比小時候還要強烈。
陳瑾風的臉色不知不覺間,已是徹底沉了下來,透著一股暴風雨欲來前的危險。
然而,房間里的其他人一時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陳瑾柏快步走了進來,手顫抖著指向溫寧,“方才……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和我二哥抱在一起!”
老天爺,他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陳無憂這時候也緩過神來了,連忙道:“四哥,方才我不小心絆倒了,多虧溫大夫接住了我!二哥不過是見溫大夫有些站不穩,搭了把手罷了……”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而且你輕得就跟羽毛似的,她怎么就接不住了!”
陳瑾柏又要跳腳了,“定是她想順勢對二哥投懷送抱,才在那里裝模作樣……”
“四哥!”
見陳瑾柏越說越過分,陳無憂也急眼了,“你再這么說,我就要生氣了!”
眼看著兩人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一個帶著沉沉威嚴的悅耳嗓音響起,“瑾柏,無憂,閉嘴。”
兩人立刻條件反射般地站直了身體,轉頭看向一旁的陳瑾風。
當看到陳瑾風臉上的神情時,兩人都怔了一下。
陳瑾風卻沒再看他們,轉向了溫寧,鳳眸微沉,一字一字道:“以后,不許隨意碰觸我,也不許靠近我。”
被莫名其妙警告了一番的溫寧:“……”
不是,誰想碰觸他!誰想靠近他了!
這男人不會真的跟他那個傻缺弟弟想的一樣,以為她是故意的吧!
溫寧忍不住荒謬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陳瑾風已是轉身,沒再管房里其他人,走出了無憂小筑。
“哈!”
陳瑾柏立刻拍了拍手,看向溫寧,“還是二哥英明!這種上不了臺面的小伎倆,對二哥可一點用都沒有!”
陳無憂氣得跺了跺腳,“四哥,閉嘴!桃枝,立刻把四哥趕出去,我這兒今天不歡迎四哥!”
說完,急急地看向溫寧,“溫大夫,你別介意,我二哥向來不喜歡別人碰觸他,他方才那番話不止是針對你的。”
溫寧雖然還有些窩火,但對著陳無憂可憐巴巴的鹿眸,頓時什么火都發不出來了。
那臭男人感謝他有這么一個可愛體貼的妹妹吧!
溫寧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我知曉,方才的事我沒放在心上。”
說完,看向還臉色不善的陳瑾柏,淡聲道:“四公子,我最后說一遍,我對都護一點那方面的想法都沒有,方才的事不過是意外。”
“還有,容我提醒你一句,我是個大夫。”
溫寧朝他露出一個無比友善的笑容,“除非你確定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求于我,否則,我勸你嘴巴還是放干凈些。”
陳瑾柏眼眸猛地瞪大,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
這溫姨娘,現在的膽子簡直要上天啊!
溫寧卻沒再看他,跟陳無憂告辭,就徑直離開了。
陳無憂最后,惱怒地瞪了陳瑾柏一眼,用力把他推出了自己房間,“啪”地一下把門關上,還差點撞到了陳瑾柏的鼻子。
陳瑾柏頓時氣得不行,跟自己的隨從常山一頓埋怨,“我做錯什么了我!不過是拆穿了那女人的真面目……”
“恕屬下直言。”
常山板著一張臉道:“不管怎么說,溫姨娘如今都是姑娘的大夫,在給姑娘看病,四公子不該用這種態度對溫姨娘。”
陳瑾柏想起無憂身邊的侍從說,無憂臉上的痤瘡確實有了改善,不禁有些心虛道:“這……一碼歸一碼嘛……”
“而且,屬下有件事不明白。”
常山瞥了陳瑾柏一眼,“溫姨娘本就是主公的侍妾,便是主公當真和溫姨娘發生了什么,也很正常,四公子為何這般介意溫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