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了手術刀，重新躺平。

厲封爵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我燒成灰燼，但他別無選擇。

他讓所有醫生和護士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個戰戰兢兢的小護士在旁邊遞工具。

那個被護士抱在懷里，連哭聲都那么微弱的男嬰，被放回了我身邊的手術臺上。

我沒有看他，一眼都沒有。

不是不心疼，是上輩子已經疼死過一次了。這輩子，我要讓他們百倍償還。

厲封爵脫下西裝外套，只穿著一件白襯衫，走到我的面前。

他戴上無菌手套，拿起最粗的縫合針和線，動作生疏又僵硬。

他或許掌管著一個商業帝國，殺伐果斷，但在手術臺上，他連針都拿不穩。

第一針下去，我的身體猛地一顫。

真他媽的疼。

比上輩子還要疼。

因為這一次，我是清醒的。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針尖刺穿皮肉，再被他笨拙地扯出來的感覺。

血，流得更多了。

“念。”我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

厲封爵的身體僵住了，他握著針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

“念！”我加重了語氣，眼中帶著瘋狂的威脅。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無盡的屈辱和冰冷。

“……我厲封爵，是個忘恩負義的瞎子。”

他的聲音壓抑著滔天的怒火，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痛快！

真他媽的痛快！

他落下了第二針，比第一針更歪歪扭扭。

“我厲封爵，是個忘恩負義的瞎子。”

第三針。

“我厲封爵，是個忘恩負義的瞎子。”

……

整個手術室里，只剩下他屈辱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復，和我因為劇痛而愈發粗重的呼吸聲。

我死死地盯著他。

看著他英俊的臉上布滿冷汗，看著他緊抿的薄唇因為屈辱而變得蒼白，看著他顫抖的手，將我的肚子縫合成一道蜈蚣般丑陋的疤痕。

這一幕，我要他記一輩子。

我要這屈辱，像烙印一樣刻進他的骨子里。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最后一針落下。

我的肚子，像是被狗啃過一樣，慘不忍睹。

而厲封爵，也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襯衫濕透，臉色煞白。

他扔掉手里的工具，像是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厭惡地看了我一眼。

“蘇念，你滿意了？”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抱起了那個已經沒了呼吸的男嬰。

沒有絲毫猶豫，他將孩子，重新塞回了我那剛剛被縫合的傷口里。

不，他沒有完全塞回去，他只是打開了傷口的一角。

他說過，只是需要用男嬰的陽氣，在我這個生母的子宮里“鎮”一下，用來沖抵簡心的“煞氣”。

多么可笑的理由。

劇痛和虛弱讓我眼前陣陣發黑，但我強撐著。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