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趙元安同伽釋岳大僧說話時，老袁便已將一切同剩下諸靈說過了。

又或許是剩下諸靈早早便看到了老袁的動作。

總之，在趙元安聲音落地的下一刻，足近三百的靈體便一擁而上，死死圍在了禮禪香的四周，而后一個個貪婪吸服起來。

那縷青煙甚至飄不出香頭三寸便會盡數沒入某靈體的口鼻之內。

一時間場中便只剩下了‘嘶嘶’的吸氣聲。

而此時，早已將一支禮禪香吸服干凈的老袁卻盤膝坐在一旁，閉上眼睛，以五心朝天的姿態消化起來所得。

趙元安在一旁靜靜而立，目光落在老袁身上一陣，而后又看向另外一邊還在吸服著禮禪香的眾多靈體，眼中閃爍著一抹韻味不明的微光。

雖說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有一點他卻也能確定。

那便是……老袁身上，一定發生了什么完全迥異于尋常的變化。

這變化，甚至有可能涉足到了其作為靈體的根本！

且這些靈體是趙元安借來的，在送走祂們之前，他也無法自此離去，左右索性無聊，他自然也就生出了些許探究的心思。

更不必談趙元安手上還有七支禮禪香在！

知其效用自然也方便于他。

時間漸進，很快吸服完剩下禮禪香的諸多靈體也開始了如老袁一般的消化。

只是畢竟為數百靈體一同圍著三支香轉，又怎能沒有多少之分？吸服少的，不過幾十后便已然睜開了眼。

趙元安也順勢打量過去，祂們眼中雖說紅色依舊，但細看之下，還是能看到那為血紅籠罩之下，還有一層薄薄的淡金色光澤。

同時發生變化的，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機。

若說之前的靈體俱是一群只知依憑本能行事的物，那么此刻已然睜開眼睛的靈體，則更像是將死未死的……活物！

這個念頭一起，趙元安心頭便忽地一跳。

他趕忙凝神再去看那些隨后睜眼的靈體，而祂們的舉動也明顯多了拘謹，那是獨屬于活人才會有的變化。

由死轉活？

不對！應該是……

趙元安雙眼微凝，穿過諸多靈體落到吸服禮禪香最多的老袁身上。

若說先前老袁還只是眼底有金色浮現的話，眼下還在消化禮禪香的祂，身周各處已然開始遍布那種淡金色的光澤了。

祂身上的變化一定遠超其余靈體！

但趙元安卻陷入了猶豫，看著老袁身上越發內斂起的金光，心底一個念頭緩緩浮現。

會否需要再加一把火？

僅僅片刻，趙元安便一咬牙，自身份令牌中再取出一支禮禪香點燃，而后屈指一彈，將之深深插入到老袁身前不遠處的地上。

隨著他的動作，老袁身上的金光則再度爆發，以浩浩蕩蕩之勢來回流轉起來。

一絲一縷的青煙如有靈般鉆入其口鼻，后又融入老袁體內。

金光的爆發并未維持多久，很快這金光便徹底斂入其體，但此刻禮禪香卻并未燃盡，青煙依舊在老袁有序的呼吸中盤桓著。

不多時，老袁張嘴，一粒如若金砂般的渾圓事物自其喉間飄出，禮禪香也不再匯入老袁口鼻，反而如泥牛入海般投入金砂。

趙元安瞪大了眼睛，喉結上下滾動著：“金、丹？”

“不對不對！這絕非金丹！”

金丹何等事物？又豈是如此易與？

“只是……”

他又死死盯了良久，仔細感受著其上氣機，可不論如何，他也就只自其上感受到了一股漸臻完善不腐的感覺，而非傳聞中龍虎金丹的恢弘好搭。

是金丹嗎？不是。

可要說并非金丹……

趙元安看向那粒金砂的目光略略有些復雜，可能……這也能稱作金丹。

畢竟金為不朽，丹即渾圓。

多少沾了此二者一點關系，又如何不可稱其金丹？

下一刻，金粒重回老袁嘴中，他也隨之緩緩睜眼，第一時間，老袁便沖趙元安一禮：“多謝閣下成全！”

他一句也不談趙元安又拿出來禮禪香的事情。

“你得了什么？”趙元安稍稍平復心思，開口問道。

“好像……”老袁感受一番后重新開口：“尋常能傷到我的外物，如今應該很難再能傷到我了?！?

“至于其它，我暫時不知。”

趙元安沉默良久，按其所言，祂確實得了幾分金性。

也就是不朽。

但若論金丹，老袁應當還差了不少。

否則就不會是很難了，而是徹底無法再傷到祂。

想清楚這些之后，趙元安莫名松了口氣，畢竟金丹的名號實在太大，若區區一個靈體吸服了兩支禮禪香后就可煉成……

那屬實有點太過離譜，連他一個修心的，都感覺不可置信。

不過說一句其已的金性，多少還是能沾點邊的。

老袁得了很大機緣！

這點趙元安也不得不承認。

“你們走吧，回去吧……”

“酬勞已清?！?

說話時，趙元安忍不住仰頭看天，他已差不多清楚了禮禪香的幾分用途，往后還需要自行體驗。

眼下的話，他確實是已經不太想看到包括老袁等在內的一應靈體們了。

“我等告退！”

老袁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對待趙元安的態度明顯多了幾分恭敬，再轉身時，他一眼掃過眾靈體，而后身形陡然散去，只留下悠悠一句。

“都回吧，此間事了?！?

隨后，一應靈體倏然散盡。

趙元安只是長嘆一聲，一步步向外走去。

接下來他需要考慮另外一事了，那便是此來六根山的初衷。

有關金口玉言術，乃至于金科玉律法。

雖說早就打定了主意，但總要給那位宏宇大僧一個尚可過眼的理由……

也算是酬其所留的那兩句話了。

畢竟彼以誠待我，他又怎么能全不尊敬呢？

……

“這老袁，等他回來，我一定要好好整治他！”

“竟然話都不說一聲就在我眼前跑……”

月靖雁還在咬牙切齒，忽然她眼前一縷裹挾了淡金色光的黑煙浮現，老袁的身影也隨之出現。

“少將軍，老朽有禮了?！?

老袁笑呵呵地朝月靖雁一禮。

月靖雁傻眼，足好半晌，她那帶了滿滿不可思議的聲音響起。

“你、你是老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