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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糧秣殺機

  • 白馬寒鋒
  • 莫腦門子
  • 5344字
  • 2025-06-28 15:50:31

糧秣交接的日子,天空陰沉沉的,鉛灰色的云層低垂,仿佛隨時要壓垮這片肅殺的軍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泥土、草料和淡淡血腥的味道。丙隊營區(qū)卻比往日更顯肅穆,經過林楓近乎嚴苛的隊列訓練,士兵們雖然依舊面有菜色,但站姿和精神面貌已有了明顯不同。張鐵柱、老李頭、二狗三位什長各領其職,一絲不茍地維持著秩序。

林楓站在營門口,腰懸趙云所贈環(huán)首刀,目光沉靜地望向營外官道的方向。按照軍令,他今日需帶領一小隊人馬,前往營區(qū)外圍的臨時糧倉,與押送糧秣的輜重隊進行交接清點。這本是例行公事,但李麻子那陰冷的眼神和王胡子這幾日反常的沉默,讓他心中始終繃著一根弦。

“隊率,人都點齊了。”張鐵柱大步走來,身后跟著老李頭、二狗以及另外五名挑選出的精干士卒。張鐵柱壓低聲音,“王胡子那邊…還是那副死樣子,不過今天格外老實,沒鬧騰。”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楓眼神微冷,“石頭,你眼睛尖,待會兒交接時,多留意糧車四周,特別是車底和糧袋縫隙。”

“明白,隊率!”陳石頭用力點頭。

“鐵柱哥,你帶兩人,負責外圍警戒,任何靠近糧倉五十步的可疑人等,立刻示警!”

“是!”

“老李頭、二狗,帶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查驗糧袋,重點看有無受潮、霉變、摻雜,還有…袋口捆扎是否異常!”

“喏!”

林楓的布置周密而警惕。他深知,李麻子和王胡子的陰謀,極可能就在這看似平常的交接中。

臨時糧倉設在靠近一條結冰小河的開闊地上,幾座簡陋的草棚下堆放著不少糧袋。押送糧秣的輜重隊已經抵達,領隊的是個油頭粉面、眼神飄忽的瘦高個軍官,姓錢,林楓認得他是軍需處茍先生的一個遠房親戚。

“哎喲,林隊率!久仰久仰!恭喜高升啊!”錢隊副一見林楓,立刻堆起滿臉假笑迎了上來,拱手作揖,“這點小事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真是辛苦辛苦!”

“職責所在。”林楓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目光銳利地掃過停放的糧車和搬運的輜重兵,“錢隊副,按規(guī)矩,開始清點吧。”

“好嘞好嘞!”錢隊副連聲應著,招呼手下,“都愣著干嘛?快,把糧袋搬下來,讓林隊率查驗!”

糧袋一袋袋被搬下。林楓親自上手,解開袋口繩索,仔細查看粟米的成色、濕度,用手捻搓,甚至湊近嗅聞。老李頭和二狗也帶著人仔細檢查,陳石頭則像只機警的獵犬,圍著糧車和卸下的糧袋轉悠,目光掃過車軸、車底、草棚角落。

錢隊副在一旁陪著笑,眼神卻不時瞟向遠處河岸的一片枯葦叢,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錢隊副,這批糧秣,似乎比上次潮濕些?”林楓抓起一把粟米,在掌心搓了搓,感覺有些粘手。

“啊?有嗎?”錢隊副一驚,連忙湊過來看,“不會吧?可能是路上沾了點雪水…林隊率您放心,絕對是好糧!都是新收的!”

“是嗎?”林楓不動聲色,繼續(xù)查看下一袋。

就在這時!

“隊率!有情況!”陳石頭突然低喝一聲,指著靠近小河邊緣的一輛糧車底部,“那里!好像有東西!”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只見那輛糧車的車軸與車板縫隙間,似乎卡著一個用油布包裹的、拳頭大小的東西!

林楓眼神一厲!瞬間聯(lián)想到火藥或者毒物!他反應極快,一把推開身邊的老李頭,厲聲喝道:“散開!都散開!遠離那輛車!”

同時,他閃電般拔出腰間的環(huán)首刀,刀鋒直指錢隊副:“錢隊副!這是何物?!”

錢隊副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冷汗直流,語無倫次:“我…我不知道啊!不關我的事!真不關我的事!”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咻——!”

一支淬毒的弩箭,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如同毒蛇般從河岸那片枯葦叢中射出,目標直指林楓的后心!

“隊率小心!”一直負責外圍警戒的張鐵柱目眥欲裂,狂吼一聲,猛地將手中的盾牌擲向林楓身后!

“鐺!”

弩箭狠狠釘在飛來的盾牌上,發(fā)出刺耳的撞擊聲!毒箭被擋開!

幾乎在同一時間!

“噗!”

另一支弩箭,卻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林楓側面一堆糧袋后面射出!目標依舊是林楓!而那里,站著的正是負責搬運糧袋的輜重兵之一,他臉上帶著猙獰的殺意!

林楓剛剛避過第一箭,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第二支毒箭射中!

千鈞一發(fā)之際!

“著!”一聲清叱!一道雪亮的槍影如同天外飛鴻,后發(fā)先至!

“叮!”

一聲脆響!那支致命的毒箭被一桿突如其來的長槍精準地凌空擊飛!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神兵天降,落在林楓身側,長槍一抖,槍尖直指那個偽裝成輜重兵的刺客!正是趙云!

“子龍?!”林楓又驚又喜。

“拿下!”趙云的聲音冰冷如鐵。

張鐵柱等人早已反應過來,怒吼著撲向那個刺客和嚇得癱軟在地的錢隊副!枯葦叢中,也傳來幾聲短促的慘叫和兵器撞擊聲,顯然是趙云帶來的親兵解決了伏弩手。

刺殺,在趙云的及時出現(xiàn)下,瞬間被瓦解!

“林隊率!你沒事吧?”趙云收槍,關切地看向林楓。

“沒事!多虧趙將軍及時出手!”林楓心有余悸,目光冰冷地掃過被按倒在地的刺客和錢隊副,“好一個連環(huán)殺局!車底的引火之物,吸引注意;河岸的弩箭佯攻;真正的殺招,卻藏在搬運的‘自己人’身上!若非趙將軍…哼!”

趙云眼神銳利如刀,看向錢隊副:“說!何人指使?!”

錢隊副早已嚇破了膽,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是…是李麻子!是他指使我的!他說…說事成之后給我十金!那車底的東西是假的…只是引子…真…真動手的是他安排混進我輜重隊的人!”他指著那個被按住的刺客。

“李麻子?!”林楓眼中殺機畢露,“他現(xiàn)在何處?!”

“應…應該還在營里…他說要看著您…您…”錢隊副話未說完。

“王胡子!王胡子不見了!”負責監(jiān)視王胡子的老李頭突然驚慌地跑來報告!

就在林楓處理糧秣殺機的同時,丙隊營區(qū)卻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一輛裝飾簡樸卻不失雅致的青帷馬車,在幾名精悍護衛(wèi)的簇擁下,緩緩停在了丙隊營區(qū)外。車簾掀開,一位身著素色錦袍、氣質溫潤的中年文士走了下來,身后跟著一名戴著帷帽、身姿窈窕的侍女。

守營的兵卒不敢怠慢,連忙通報。

新任三什什長二狗,有些緊張地迎了出來:“請…請問尊駕是?”

中年文士溫和一笑,拱手道:“在下甄平,乃中山無極甄氏管事。聽聞貴隊林隊率精通一種神妙的‘壓迫止血’奇術,救活了不少軍中健兒。我家主人感佩林隊率仁心妙手,特命在下送來些許薄禮,聊表敬意,并有一事相詢。”他示意了一下,身后護衛(wèi)抬上兩個箱子,一箱是上好的白疊布,另一箱是品質上乘的藥材。

中山無極甄氏!河北頂級世家!二狗驚得張大了嘴巴,手足無措:“這…這…甄管事稍等,我…我馬上去稟告林隊率!不過隊率他…他去糧倉交接了,還未回來…”

“無妨,我們在此等候便是。”甄管事笑容和煦,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營區(qū)。他身后那位戴著帷帽的侍女,雖看不清面容,但身形微動,似乎對營中井然有序的操練景象也頗感好奇。

營區(qū)內的士兵們更是議論紛紛,甄氏的名頭太大了!林隊率竟然連甄家都驚動了?還派人送禮?

林楓與趙云帶著俘虜和證物,殺氣騰騰地返回營區(qū),正撞上等候的甄氏一行人。

“甄管事?”林楓看到甄氏的馬車和禮物,也是一愣,但此刻他心中怒火翻騰,無暇細想,匆匆抱拳:“甄管事稍待,營中出了些變故,待林某處理完畢,再向管事賠罪!”語氣雖急,卻不失禮數(shù)。

甄管事閱歷豐富,一看林楓和趙云身上的殺氣以及被押著的俘虜,便知出了大事,連忙側身:“林隊率請便!正事要緊!”

林楓點點頭,目光如電般掃向聞訊趕來的李麻子:“李麻子!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勾結外人,謀刺上官!給我拿下!”

“林三!你血口噴人!”李麻子臉色劇變,強作鎮(zhèn)定,色厲內荏地吼道,“你有什么證據?!”

“證據?”林楓冷笑,一腳踹在錢隊副身上,“說!當著田軍侯和趙將軍的面,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原來田楷聞訊也趕了過來,臉色鐵青。

錢隊副為了活命,竹筒倒豆子般將李麻子如何收買他、如何安插刺客、如何設計刺殺林楓的陰謀全盤托出!人證物證俱在!

李麻子面如死灰,腿一軟癱倒在地,兀自狡辯:“不…不是我!是…是上面…”

“堵住他的嘴!”田楷厲聲喝道,眼中怒火熊熊。營中發(fā)生如此惡劣的刺殺事件,還是針對他剛剛提拔的干將,這簡直是在打他的臉!“押下去!嚴加審問!務必揪出幕后主使!”

趙云補充道:“王胡子失蹤,恐與此事有關聯(lián),或為同謀,或已被滅口。當立即搜捕!”

田楷點頭:“子龍所言極是!傳令!封鎖營區(qū)!搜捕王胡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一場大搜捕在丙隊營區(qū)及周邊展開。林楓暫時壓下怒火,指揮張鐵柱等人協(xié)助搜捕,同時還得安撫受驚的士卒。甄管事一行也被暫時請入營帳休息。

直到傍晚,混亂才稍稍平息。王胡子如同人間蒸發(fā),只在營區(qū)外一處偏僻雪地里發(fā)現(xiàn)了一灘早已凍硬的血跡和凌亂的腳印,指向軍營外,顯然兇多吉少。李麻子被關入重囚牢,嚴刑拷問,但關于“上面”是誰,他咬死不說,只說是自己記恨林楓升遷。

林楓終于得空,帶著歉意來到安置甄管事一行人的營帳。

“甄管事,今日營中突發(fā)變故,驚擾了貴客,林某實在失禮,還請海涵。”林楓深深一揖。

甄管事連忙起身還禮:“林隊率言重了。軍務要緊,倒是我們冒昧來訪,添了麻煩。”他態(tài)度依舊溫和,但眼神中更多了幾分審視和凝重。眼前這個年輕隊率,不僅精通醫(yī)術,似乎還卷入了不小的軍中紛爭,且能得田楷、趙云如此維護,絕非池中之物。

“甄管事客氣。不知貴主人有何事相詢?林某若能效勞,定不推辭。”林楓直奔主題。

甄管事看了一眼身旁的帷帽侍女。那侍女微微頷首,上前一步,雖然帷帽遮擋看不清面容,但聲音卻如清泉擊玉,悅耳動聽:“林隊率安好。小女子奉我家小姐之命,特來請教。小姐聽聞隊率所創(chuàng)‘壓迫止血’之法,精妙非常,尤擅應對肢體大出血。然,若傷在胸腹軀干,血脈深藏,此法是否適用?又當如何施為?”

林楓心中一動。這位“小姐”問得相當專業(yè),顯然不是泛泛之輩。他略一沉吟,謹慎回答:“回稟小姐。壓迫止血法,主要用于肢體末端血流洶涌之時,借體表可觸及之大動脈搏動點施壓截流。胸腹軀干,臟器密布,血脈深藏,體表難以觸及明確搏動點強行壓迫,且力道過重恐傷及內臟,此法確不適用。若遇胸腹重傷出血,當以潔凈布帛用力填塞壓迫傷口本身,輔以繃帶纏繞固定,盡力減緩失血,并需盡快尋得良醫(yī)救治,方有一線生機。此乃林某淺見,還望小姐指正。”

帷帽后的身影似乎微微欠身:“林隊率見解精辟,切中要害,小女子受教了。小姐還言,隊率此法,活人無數(shù),功德無量。些許薄禮,聊表敬意,望隊率莫要推辭。”她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誠意。

林楓看著那兩箱珍貴的物資,正是軍中急需之物,不再矯情:“既如此,林某代營中受傷將士,謝過甄小姐厚贈!此情銘記于心!”

帷帽侍女輕輕頷首,不再多言,退回甄管事身后。

甄管事笑道:“林隊率爽快!今日得見隊率風采,果然名不虛傳。我家主人對隊率頗為欣賞。幽州苦寒,戰(zhàn)事頻仍,若隊率日后有所需,或遇難處,可憑此玉牌,至中山無極甄氏商號,或可略盡綿薄之力。”他遞上一枚溫潤的白玉小牌,上面刻著一個古樸的“甄”字。

林楓鄭重接過。甄氏的橄欖枝!這不僅僅是一份人情,更可能是一條重要的政治和資源后路!尤其是在這危機四伏的幽州軍中。

“甄氏厚誼,林三感激不盡!”林楓再次深深一揖。

送走甄氏一行人,林楓握著那枚溫潤的玉牌,鼻間仿佛還縈繞著那帷帽侍女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心中泛起一絲異樣的漣漪。這位神秘的甄小姐…會是歷史上那位洛神甄宓嗎?還是甄氏其他才女?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注,是福是禍?

田楷軍帳內,氣氛凝重。

“審了一夜,李麻子只說是個人恩怨,攀咬不出幕后之人。”田楷臉色陰沉,“王胡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線索…斷了。”

趙云皺眉:“錢隊副也說不清‘上面’具體是誰,只知李麻子曾提過‘那位大人’很欣賞嚴將軍,但不滿林三近來風頭太盛…”

此言一出,帳內三人心頭都是一凜。矛頭似乎隱隱指向了嚴綱的對立面,甚至可能是公孫瓚核心圈子中某些忌憚嚴綱勢力膨脹的人!這水,太深了!

“此事…到此為止。”田楷沉默良久,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李麻子,按謀刺上官、勾結外敵論處,梟首示眾!錢隊副,同罪論處!對外宣稱…是烏桓細作滲透所為!林三…”

他看向林楓,眼神復雜:“你受驚了。此事是軍中疏漏,本軍侯定會加強戒備。你…也需更加小心。嚴將軍那邊…你照常去,但說話行事,務必謹慎再謹慎!”

林楓心中一沉。田楷選擇了暫時妥協(xié)和掩蓋,顯然是不想引發(fā)更大的動蕩,尤其是在討董在即的敏感時刻。他抱拳道:“卑職明白!謝軍侯維護!”

走出軍帳,寒風撲面。趙云與林楓并肩而行。

“林隊率,甄氏…”趙云忽然開口。

“趙將軍放心,只是感謝止血法,贈了些藥材布匹。”林楓連忙解釋。

趙云點點頭,目光深遠:“中山甄氏,樹大根深。其善意,可借,但不可輕信,更不可深陷。世家大族,利益為先。”他頓了頓,聲音低沉,“糧秣之事,雖暫告段落,然暗流未息。你鋒芒已露,必成某些人眼中釘。練兵、屯田、積蓄實力,方是根本。公孫將軍已決意響應檄文,不日將南下討董!此乃機遇,亦是險途!務必早做準備!”

討董!終于要來了!林楓心中劇震。歷史的車輪開始滾滾向前!

“謝將軍提點!”林楓握緊了腰間的刀柄,感受著那冰冷的觸感和趙云沉甸甸的托付,“卑職知道該怎么做!”

回到丙隊營區(qū),看著在張鐵柱、老李頭指揮下,雖疲憊卻依舊努力操練隊列的士兵們,林楓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手中是甄氏的玉牌,腰間是趙云的贈刀,眼前是初具雛形的隊伍,心中是即將到來的討董風云。

腳下的路,每一步都布滿荊棘與機遇。而甄氏馬車中那驚鴻一瞥的帷帽倩影,如同在這鐵血亂世中投入心湖的一顆石子,悄然蕩開了屬于兒女情長的漣漪。這漣漪最終會歸于平靜,還是掀起更大的波瀾?林楓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握緊手中的刀,在這即將席卷天下的風暴中,劈開一條生路,走向那未知的梟雄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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