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就死了。也許是昨天，我搞不清，臨死前，我只想再吃一次雞屁股。”

大腦昏沉，意識顛倒，一會兒是高樓大廈，一會兒是破舊的茅草屋，年幼的弟妹，老邁的父母......

當陳皓被一陣刺骨的寒意凍醒時。

他睜開眼，發(fā)現自己躺在一張窄小的木板床上，潮濕的冷風從窗縫里鉆進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這是哪兒，我這是........”

恍惚間，記憶也如潮水般涌來。

三天前那個陰沉的早晨，餓得皮包骨頭的他被父親帶到城隍廟前。

“孩子，忍著點！割完之后你就有編制，能吃上皇糧了.....”

還未等陳皓反應過來。

很快，一個穿著綢緞衣裳，面白無須的胖子就伸出兩根手指捏起他的下巴。

像檢查牲口似的打量他的牙口。

“模樣還算周正，就是瘦了點。”

胖子松開手，對父親伸出三根手指：“三兩銀子，不能再多了。”

父親佝僂著背，嘴唇顫抖著。

“老爺，現如今鄉(xiāng)下一頭驢都要五兩銀子，我這孩子能寫會算，養(yǎng)了十幾年，您看......”

“會識字？”

“都當太監(jiān)了還能識字倒是少見，既然如此就再給你添一兩銀子。”

那胖子眼睛一亮，又加了一兩銀子。

父親接過那四塊碎銀時，陳皓看見他渾濁的眼睛里閃著淚光。

后來他才知道，那胖子是宮里采買太監(jiān)的“人牙子”。

他剛想動彈，下身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一道奇怪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姓名：陳皓

命格：天閹之體

特性：少時殘缺，陰陽難調，失卻陽剛之根，氣血滯澀，經脈不暢，但因無欲念纏身，反得心境空明，悟性超然。

﹝當前穢亂東宮劇情未開展﹞

“天閹之體，我成了太監(jiān)？”

“不過這穢亂東宮又是個什么意思，莫不成我還有重新長出來的機會？”

陳皓將目光放在下面，除了這天閹之體外，還有數不清的小字。

“權傾朝野、立地皇帝、威震天下、成仙做祖......”

陳皓平復心情。

這些成就現在距離他太遙遠，現在他要做的是好好活下去。

“醒了？”

一個嘶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陳皓艱難地轉頭，看見隔壁床上躺著個面色蒼白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正用死氣沉沉的眼睛看著他。

“這...這是哪兒？”

陳皓的聲音虛弱得自己都聽不清。

“凈身坊的養(yǎng)傷房。”

少年扯了扯嘴角。

他下意識想摸下身，卻被少年喝止。

“別碰！傷口裂開你會活活疼死。”

少年艱難地支起身子。

“我叫李二，比你早來兩天。你叫什么？”

“我叫陳皓，小名......阿七。”

他聲音發(fā)抖。

“我爹說生我那天正好是初七...”

李二嗤笑一聲：“忘了吧。進了這地方，以前的名字都是累贅。”

這李二看起來是個有家世的，也受過些教育，只是不知道為何也和自己一樣，成為了太監(jiān)。

或許這名字只是一個化名，他并未深究。

接下來的幾天，陳皓在這里安心養(yǎng)傷。

好在傷口的疼痛漸漸減輕，但心里的空洞卻越來越大。

他時常夢見家鄉(xiāng)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那一年隔壁村的大太監(jiān)回家省親，每個人給他們發(fā)了一個雞屁股，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

“等我以后發(fā)達了，一定要給你們送一車的雞屁股。”

他喃喃自語。

......

第四天。

陳皓已經好了許多，能夠下床了。

這個世界并非是想象之中的那樣簡單。

大周皇朝已經到了末年，朝堂之上，黨爭不休，權臣把持朝政，清流貶謫的貶謫，流放的流放。

國庫空虛，賦稅沉重，各地官吏層層盤剝，逼得百姓易子而食，流民如潮，餓殍遍野。

而內部，門派傾軋，正邪難辨。

有江湖老魔，一夜之間吸干牢獄壯丁精血，也有尸王破土而出，所過之處瘟疫蔓延，千里無人煙。

更有妖人蠱惑人心，建立邪教，以活人祭祀，換取詭異力量。

而更可怕的威脅則是來自于北方，北方巨戎族鐵騎厲兵秣馬，異族可汗的狼旗已插上邊境三城。

關外烽火連天，守軍節(jié)節(jié)敗退，可朝中仍在爭論是否該削減軍餉以修葺皇陵。

而這后宮之中同樣是危險重重。

每到月末時候，總能聽到太監(jiān)凄慘的嚎叫，但是卻無人能找到聲源。

“當太監(jiān)果然是一個高危職業(yè)。”

這世道，人命比草賤，弱者連選擇怎么死的權利都沒有。

陳皓握緊雙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既然重活一世，絕不能如螻蟻般茍且偷生。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灰色棉袍的中年太監(jiān)端著木盤進來。

李二走上前，壯著膽子問道。

“公公，我們什么時候能.......”

“閉嘴！”太監(jiān)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這里輪不到你問話！”

李二被打得眼前發(fā)黑，臉頰火辣辣地疼。

他心思通透，急忙捂著臉縮回被子里。

“小的知錯了，還請順公公見諒......”

那公公方才哼了一聲。

“咱家告訴你們，入了此門，都是賤婢，在這里，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別看。想活命就記住這點。”

他扔給二人一套灰布衣裳。

“穿上，去前院集合。”

陳皓哆哆嗦嗦地套上衣服。

布料粗糙得像麻袋，但好歹是完整的。李二已經利落地穿好，正在系腰帶。

“快點。”

那太監(jiān)呵斥道。

“第一天集合就敢遲到，到時候把你們朝著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