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太初玄牝

昆侖虛的雪線之上，太初道的弟子們正在進行三年一度的“坐忘論道”。十七歲的清微盤腿坐在懸空巨石上，望著自己呼出的白氣在面前凝成太極圖——這是“太初引氣決”小成的標志，可她眉間卻滿是愁容。

“又在想師尊的事？”師兄清淵踏著雪霧而來，道袍下擺的云雷紋與玄真子當年的服飾如出一轍，“師尊留下的《道德經殘卷》上說，‘天地不仁’并非冷漠，而是...”

“而是讓萬物自化。”清微接口，指尖撥弄著腰間的八卦玉佩，“可現在地脈網千瘡百孔，各處靈脈眼都在爆發爭斗，我們卻還在這里‘坐忘’，難道師尊希望看到的是這樣的無為？”

清淵欲言又止，目光投向遠處的“玄牝之門”——那是昆侖虛靈脈眼的核心，由九道天然石拱組成，每道拱門都對應著《洛書》的數字。傳說中，這里是天地初開時的“氣之源頭”，也是老聃當年領悟先天一氣的地方。

突然，石拱間的靈氣流動出現異常。清微的“太初慧眼”看見，原本清澈的白色靈氣中混入了蛛網狀的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順著拱門縫隙向核心蔓延。

“是蝕脈咒！”清淵甩出八卦石，卻見石頭在觸及黑紋的瞬間被染成灰色，“快通知諸位師叔，地脈獵人來了！”

與此同時，姒清一行正沿著昆侖虛的古神道攀登。禽滑厘的青銅巨鳥被風雪擊落，眾人只能徒步前進，卻在途中發現了被冰封的道家弟子尸體——他們的眉心都有個針孔狀傷口，周圍皮膚呈現詭異的灰黑色。

“是‘攝魂蟲’。”子路翻開死者掌心，那里有個模糊的“兌”字，“兌為澤，對應昆侖虛的西方方位，難道是太初道的警示？”

墨離的機關眼突然發出紅光：“前方五百步，靈氣濃度異常...檢測到空間裂隙！”

雪霧中，七名地脈獵人正在布置“祖巫破界陣”。他們腳下的陣紋與殷墟血祭陣如出一轍，中心位置躺著個昏迷的道家弟子，其服飾正是清微的師兄清淵。

“他們想通過玄牝之門直接攻擊地脈網核心！”姒清感應著地脈網的波動，昆侖虛的金色光點正在急速暗淡，“禽滑厘，用你的‘非攻’符箓封鎖陣眼！子路，麻煩用禮氣護住那名弟子！”

墨家巨子點頭，腰間齒輪轉動間，數百枚符箓如雪花般飄向陣眼。儒家子路則脫下長袍蓋在清淵身上，玉圭劃出“仁”字軌跡，金色光罩瞬間籠罩傷員。

但地脈獵人顯然有備而來。為首者甩出九枚刻著“死”字的骨釘，每一枚都精準釘在符箓的薄弱處，陣紋非但未被破壞，反而泛起更強的黑光。

“小心！這些骨釘用的是道家弟子的指骨！”姒清認出骨釘上的云雷紋，那是太初道特有的煉氣標記，“他們在反向利用先天一氣！”

千鈞一發之際，懸空巨石上的清微突然福至心靈。她想起師尊留下的《道德經》批注：“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試著將意識沉入呼吸之間，竟看見自己的“先天一氣”如絲如縷，與昆侖虛的地脈靈氣產生奇妙共鳴。

“原來如此...不是對抗，而是引導。”清微輕喝一聲，“太初有道，一氣化形！”

她周身的太極圖突然展開，化作巨大的陰陽魚旋轉在戰場上空。地脈獵人的蝕脈咒觸及陰陽魚的瞬間，竟被轉化為純凈的白色靈氣，反向灌入玄牝之門。墨家符箓吸收了這股靈氣，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強光，將骨釘一一震碎。

“怎么可能？！”地脈獵人首領驚怒交加，“太初道的‘化氣為形’明明早已失傳...”

回答他的是清微指尖射出的“兩儀劍氣”。劍氣并非實質，而是由靈氣流動形成的軌跡，卻精準切斷了首領的咒印鎖鏈。當鎖鏈斷裂時，首領懷中掉出一塊龜甲碎片，上面赫然刻著“損”字——對應《道德經》中的“為學日益，為道日損”。

姒清撿起碎片的剎那，地脈網傳來溫暖的共鳴。她看見清微頭頂的華蓋呈現出罕見的陰陽魚形態，而在更深處的地脈網中，老聃的虛影正通過清微的身體，向她傳遞一段隱晦的信息：“...玄牝之門...鑰匙的最終形態...在呼吸之間...”

戰斗結束后，清微跪在姒清面前：“多謝巫祝大人救命。但我不明白，為何地脈獵人會知道玄牝之門的弱點？還有，這位墨門姑娘手中的機關...”

她指著墨離的布偶，后者正抱著道家弟子清淵的手臂，機械眼閃爍著紅光：“檢測到...先天一氣適配度92%...建議立即進行‘靈氣接駁’...”

“等等！”清淵突然驚醒，抓住墨離的手腕，“她剛才...用的是師尊的‘太初手訣’！這孩子...難道是師尊用機關術創造的...？”

墨離的瞳孔閃過微光，布偶后背裂開，露出刻在脊柱上的云雷紋——那是太初道不傳之秘“龍虎經”的修煉圖譜。姒清猛然想起，老聃臨終前曾說“墨離是關鍵”，原來這墨家少女竟承載著道家的部分傳承。

“當年師尊為了修補地脈網，將自己的先天一氣分成三份。”清淵艱難地解釋，“一份融入天地鎖，一份留在《道德經》殘卷，還有一份...恐怕就在這孩子體內。”

雪越下越大。清微望著手中的“損”字碎片，突然想起師尊最后一次講道時的話：“世人皆知‘有’之用，卻不知‘無’之用。太初道的真正使命，或許不是守護某一處靈脈眼，而是讓所有煉氣士明白——天地本無鎖，人心自困之。”

姒清將五塊碎片按五行方位擺放在玄牝之門下，當“道”“禮”“兼愛”“損”“巫”五氣共鳴時，石拱內側竟浮現出老聃的留言：“當諸子碎片齊聚，需以‘無’為鑰匙。切記：補天地者，非器非術，乃人心之變。”

地脈網的震顫漸漸平息。清微望著漫天飛雪，突然領悟到道家“無為”的真諦——不是消極避世，而是像這雪花般，看似柔弱無力，卻能在飄落中悄然改變世界的模樣。

“我們該去楚地了。”姒清收好碎片，望向云霧繚繞的南方，“那里有位叫屈原的詩人，他手中的碎片，或許能讓我們明白‘上下求索’的真正含義。”

清微點點頭，將清淵交給墨離照顧，自己則取出師尊留下的殘卷。當她念動“致虛極，守靜篤”的口訣時，雪花竟在她掌心聚成一枚靈氣玉簡，玉簡上浮現的，正是前往楚地的靈脈路線圖。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