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廚房，秦無拿出菜刀放到手腕上，打算死一次看看。

“客人。”

秦無手一抖，菜刀在手腕上劃出一道血痕，血珠順著傷口滴落在地。

他深吸一口氣，背對著來人，把菜刀放到案板上，拿衣角擦了擦手腕上的血，這才轉過身來。

外面好像更昏暗了幾分，之前雖然從未有過白日，但也沒到連路都看不清的地步。

侍女站在門口，雙手捧著一根紅色蠟燭，昏黃的燭火不斷晃動，她的臉隱在燭火后，看不分明。

“客人，要愛惜自身呀！”

分明語氣柔和，說的是勸誡的話，卻能察覺出幾分警告。

秦無扯了扯嘴角，目光停在她手中的蠟燭上，莫名移不開眼。

紅色的蠟油順著燭身滑下，從指縫滴落在地，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血液劃落。

秦無努力移開視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聯想太過，他甚至覺得隨著蠟燭的不斷燃燒，空氣中都彌漫著血腥味。

“我只是試試廚房里的刀利不利。”

侍女對此不置一詞，只是跟在秦無身后，看似綿軟，實則強硬的將他送回臥室。

“當時你把我送到繡坊后不是走了嗎？”

臥室里的照明工具只有蠟燭，床頭柜里備著打火機，秦無將燭臺上的蠟燭一一點燃，食指撥了撥燃燒的燭心。

秦無道：“之后又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您之前死了，我自然不需要再跟著您。”侍女面不改色，“大概一個小時前，我又感應到了您的存在，自然連忙前來服侍。”

秦無的動作停下。

一個小時前，是他從新娘那里出來之后，去找趙曉月之前。

那時發生了什么讓她感應到了自己？

自己明明什么也沒做。

秦無沉默不語，但腦海里卻浮現出兩個字。

同化。

剛住進這里時，他一直碰不見同行的幾人，但他被同化后，接連遇見吳學弟和周晴。

如今侍女能找到自己，極有可能與他的同化度有關。

“零點已過，離婚宴只差一天。”侍女繼續道，“今天下人們要裝扮宅院，請客人務必待在屋里，不要外出走動。”

秦無皺著眉，還不等他仔細詢問，突然一陣困意襲來，眼見侍女吹滅室內的蠟燭，然后徹底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他是被侍女叫醒的。

“小慧……”

秦無睜開眼，看到站在床邊的侍女，眼中有一瞬迷茫，但快速反應過來，從床上坐起。

“公子，這是您的衣服。”侍女將手中的衣服遞給他。

看到托盤里的白色古裝，秦無面露不悅：“今天是神嗣大人的婚宴，怎么能穿白衣？”

侍女道：“白色象征潔白無瑕，神明會喜歡的。”

秦無抿著唇依舊有些不悅。

“行了，你先出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不知為何醒來后手臂上一直有微微的刺痛。

等到侍女離開，秦無撩起袖子，然后目光凝住。

上面滿是針扎的傷口，密密麻麻匯成一句話。

他把袖子撫平，將侍女帶來的衣服換上，徑直走了出去。

侍女正捧著燭臺守在門外，秦無瞥了她一眼，然后走進廚房。

【生命值-1】

【當前生命值28】

秦無把插在心口的剔骨刀拔出來，鮮血染紅了白衣。

侍女緊跟在后面，看到這一幕，明明臉上笑容的弧度一直不變，秦無卻莫名覺得她的嘴角向下落了幾分。

“客人，您的衣服臟了，我為您重新拿一件。”

再次送來的衣服不再是古裝，而是他穿的長衣長褲。

等換好衣服后，侍女又遞給他一根與她手中一模一樣的紅燭。

“這是主人尸骨所制，請務必不要離身，點燃后也萬萬不要將其熄滅。等婚宴結束，客人便能離開了。”

秦無陷入沉思，看來這里確實對普通人不同，如果沒猜錯的話，普通人在這里應該不會被同化，自己恐怕是被血爆那個技能拖了后腿。

接過來后秦無問道：“你的主人是誰？”

“自然是新娘。”

已經到了迎親的時間，因為新娘住在宅院里，所以迎親隊伍將她抬出去在古鎮上轉了一圈。

秦無在侍女的示意下，點燃紅燭，等在大門口。

這幾天一直沒見到的管家正站在門口迎客。

不知是不是今天特殊，他總覺得天空上的猩紅豎眼更紅了幾分，染得整個古鎮都是紅的。

宅院里布置的燈籠紅綢都紅得像是要滴血。

“新郎迎親回來了！”

從遠處傳來一聲叫喊，寂靜死寂的宅院在這一聲中突然活了過來，不知藏在哪里的人紛紛走出來，穿著新衣喜氣洋洋。

瞬間就有了結親的氛圍。

秦無護著手中的紅燭混在跑出來的人群中。

林輝穿著大紅婚服，用紅綢牽著新娘緩緩走進來。

秦無上下掃視著他，覺得林輝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他見過的三人中，被同化后都有不同程度的異常。

但林輝未免正常得有些過了頭。

秦無摸著口袋里的金色眼珠有些遲疑，他真的被同化了嗎？

在思考的時候，秦無被人流簇擁著走到拜堂的地方。

“祭神！”

正等著里面喊“一拜天地”，就聽到縹緲的聲音從天邊傳來。

人群中不知何時出現許多身穿白衣的人，他們跟著兩個新人向前一拜。

這一拜結束，所有白衣人的衣擺染上血色，身上冒出一根紅線和新郎連接。

而他的蠟燭瞬間燃了三分之一。

其余人就像看不到這詭異的一幕，依舊充當著氣氛組，但明顯能看出他們失了靈性。

“再祭！”

依舊是那道聲音，二拜之后白衣人的衣服大半都染成了血色。

手中的蠟燭又迅速燃了三分之一。

秦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幸好他提前在胳膊上刺了字，才能在早上死一次恢復正常，得到了這蠟燭。

不然自己就是那些白衣人中的一員。

看起來還有一拜，不知道最后一拜后會發生什么。

秦無撥開人群，向新郎靠近，但以他的速度根本無法在三拜之前接近他。

“三祭！”

第三拜，白衣人的衣服全部被染紅，在陣陣痛苦驚叫聲中，血肉被憑空揉碎，魂與血順著紅線在新郎的婚服上凝成一張張痛苦的人臉。

蠟燭迅速燃燒了剩下的三分之一，不過還剩下最后一點兒，在燭火將熄未熄時，秦無猛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