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排練。

中午，李雪去朵朵家買了幾份把子肉套餐，兩份她和林乙吃，余下給隔壁施工的工人。

吃過飯，林乙帶李雪去了訂好的音樂工作室錄歌。

林乙一次性錄三首，《在平庸的生活擁抱你》、《無名的人》以及這次首輪舞臺的作品。

一遍過后，錄音師覺得可以了，但并沒達到林乙心里的標準。

第二遍，OK，過了。

林乙見李雪躍躍欲試的小表情，勸她也試一試，把《愛笑的眼睛》錄出來。

李雪想了半晌，握著小拳頭，忐忑地走進錄音棚。

戴著大大耳返的李雪可愛極了，也極認真，前半段雖因緊張有些不穩，但后半段輸出完全沒問題。

唱了三遍，堪稱完美。

相比徐若宣，李雪的聲線多了幾分娓娓道來的敘述感。

林乙又在腦中翻出來幾首很適合她聲線的爆火曲目。

他相信這次選秀結束，兩人的事業必定會迎來一波小高潮。

看著隔音玻璃里的李雪，林乙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離開錄音棚，林乙將自己錄制李雪唱歌的視頻給她看，妮子興奮壞了。

“還挺好看。”

“巨好看。”

之前只在小學操場遛彎，難得逛次街，錢包又鼓起來的林乙說帶她去商場置辦些比賽的行頭，李雪不去，說演出服自己就能做，沒什么要買的。

她說：“去植物園吧？”

逛公園，第二次約會。

花團錦簇里，李雪天真爛漫的告訴林乙，她原來還打算掙一年的錢，來年在茶館一樓隔出一塊地方賣花。

“你想開花店？”林乙問。

“沒有女孩子不想開花店。”

擔心林乙又擺闊，李雪立即道：

“現在不想了，以后在家里多養幾盆花就好。”

從含氧量超高的大花棚里出來，外面下雨了。

有太陽，雨勢卻不小。

林乙讓李雪等在屋檐下，準備跑去超市買傘。

李雪一把抓住他，和他一起跑進雨里。

雨水打濕了兩人的頭發，浸透了衣裳。

陽光下，大雨中，李雪笑起彎彎兩枚月牙。

她看著林乙，想起他那天對小劉說失戀像淋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其實李雪覺得整個人生都是一場無止盡的傾盆大雨，而命運是把漏洞百出的傘，愛情是補丁。

林乙在想，相愛的人不需要撐傘，他們會開心地一起淋雨。

那就淋吧。

地上冒泡泡，李雪在這處荒無人煙的角落張開手臂，旋轉、抬腿、發絲甩出一串串的水珠，她在為林乙跳舞，笑靨如花。

林乙學殺馬特亂蹦跶，嘴里嘟囔著：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感恩命運，感恩遇見，感恩泉城這場大雨沒把他們兩個澆感冒。

5月9日，華東賽區開始彩排。

林乙戴著大灰狼面具，李雪戴的是小兔子。

海選序號作廢，今天根據名次重新下發新一輪的選手號碼牌。

林乙是男子組0006號，李雪是女子組0002。

但舞臺順序并不是根據序號來的，而是抽簽，兩兩PK，完全模擬一遍直播流程。

今天是模擬，直播時，輸的直接淘汰。

當然，淘汰后也有機會，國賽前，七個大區會進行網絡票選，一共選出四個選手復活。

因男子組唱作賽道的人數遠遠大過舞蹈組，50人里只有9名舞蹈賽道，而女子組的比例差不多持平。

林乙抽到的是同賽道選手，而李雪沒抽到跳舞的。

林乙是第六個舞臺，李雪第十六個。

上午九點半，調試完畢，彩排正式開始。

彩排不分兩天，一百名選手都到了，加上幾個已經簽約經紀公司的帶著經紀人，后臺烏泱泱人潮洶涌。

有經驗的摩拳擦掌很興奮，沒經驗的緊張到直哆嗦，少數人平靜地嚼著口香糖，極少數男女之間互相搭話，把這里當蒙面舞會。

聲光電就位。

導播在耳麥里喊倒計時。

主持人上臺。

“感謝一年銷量繞地球三圈的香噴噴奶茶獨家冠名…”

“萬眾期待的《造星季》初舞臺正式…”

“這里是華東賽區泉城衛視…”

第一組，平平無奇。

跳舞的那個男生翻跟頭時腦袋磕地上了，起來一陣迷糊，差點沒站穩。

第二組，平平無奇。

翻唱的是主旋律的歌曲，聲音根本拔不上去。

第三組也是唱作。

聽到這，林乙不止懷疑有人刷票，竟然還有人修音了！

修音也能過海選，評委聾嗎？？

第四組換成女生，不賴。

有個選手唱的原創民謠，煙嗓，很有味道。

林乙竄到舞臺邊緣瞄了一眼。

0039號，叫寧楚然，戴著一只狗熊頭套，看起來身型小小的，抱著吉他坐在那，很安靜的氣質。

第五組是兩個女子舞蹈選手，一個水桶腰跳肚皮舞，一個營養不良跳霹靂舞，辣眼睛。

整個前五組十個舞臺結束，只有寧楚然得到四個評委滿票。

第六組了…

一身紅裙的小兔子從女子組那邊擠了過來，告訴林乙：“加油。”

主持人念完串場詞，“下面有請男子組0006號選手，林之。”

耳返里也有導演組的聲音：“選手準備，場務帶人。”

林乙被引導著從側方上臺，看見舞臺上已經開始布置自己的設備了。

鍵盤、編曲器、各種小零碎。

沒有舞美，毛坯布景。

林乙看到評委交頭接耳一陣，隱約聽見說的是“這個身量不錯”。

在變聲音效下介紹完自己的號碼牌和原籍姓名，林乙說：

“今天我帶來的是一首原創歌曲，《明明就》。”

某男評委一揮手：“下面，聽你的。”

林乙深深呼了一口氣，坐到鍵盤和編曲器前。

燈光暗下去，場下什么都看不見了。

一束追光打到舞臺中央。

除了不會拉小提琴，事先直接編進伴奏里，其他的，林乙練了無數遍，足以完美復刻劉憲樺在《時光音樂會》的驚艷表演。

第一聲鼓點和Bbox出來時，評委坐直了。

第一聲鍵盤音響起時，后臺沒人說話，但一齊面面相覷。

懂的說牛嗶。

不懂的問：“這啥活？？”

第一句唱腔——糖果罐里好多顏色

一個評委的鋼筆吧嗒掉落在地。

第一段副歌——明明就——不習慣牽手

后臺有人握草了。

李雪聽著音響中震撼的節奏和唱腔，激動得渾身發抖，滿目自豪。

相繼有人蛐蛐：

“一個人充當一支樂隊？！”

“捏嗎的！這種水平請直接出道，跟我們搶個屁名額啊！”

“滿級大佬空降新手村的既視感好不好…”

李雪耳聽這些好玩的評價，撲哧笑了。

像林乙方才一樣，她偷偷竄到邊緣，探頭探腦地瞄向舞臺。

深情演繹的林乙在那道明亮的追光里，在她的眼里，光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