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落神情有些復雜，凌千月輕聲道：“浣音到底與你有過一段情誼，就真的不管她了？”

“她的事，我不好插手。”沈落沉默片刻，緩緩道，“她畢竟是長公主的親侄女。”

凌千月：.......

“那行，我也當沒聽見過此事。”

凌千月從椅子上起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想轉身回素鈴院時，身后那道幽沉的聲音又響起。

“你什么時候回正房住，天天睡在你那個小院，也不嫌擠。”

“這就不必殿下操心了。”凌千月又佯裝打了個哈欠，“妾身已經習慣聞著草藥的味道入睡了。”

沈落：......

賭氣賭那么久，

也是夠倔的。

好在這丫頭心眼不壞，知恩圖報，有時又耍點小聰明——

雖然同自己賭著氣，依然會記得每天熬一碗雪梨羹送到書房的案桌上。

夜已深。

皓月隨云流動，忽明忽暗。

翻來覆去一整夜。

凌千月將頭埋進被子里，又蜷在錦被里翻了個身。

怎么就失眠了。

無奈地坐起身，她望著窗外的朦朧月色出神。

此刻已是三更天，

風卷著殘荷香從窗欞縫鉆進來，涼意沁得后頸發顫。

哎，

索性披衣來到案前，案頭攤開的草藥書籍被夜風吹得簌簌作響。

她知道不想出個法子幫浣音，自己是無法安心入睡的。

再過三日，就是凌婠婠成婚的日子。

凌才耿和柳氏真是給他們的“好女兒”鋪了一條好道路啊，

為了維護那個從小嬌生慣養，驕橫跋扈的凌大姑娘，她的姐姐，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自己當初都是被他們非打即罵，逼著去替嫁，皇帝知道他們這些欺君之罪后，讓凌婠婠去和親贖罪，卻又攀上了四皇子這棵大樹。

思緒忽地回轉。

四皇子....

凌千月觸了觸眉角。

她依稀記得凌婠婠不是喜歡蘇知慕的嗎，難道是那天生辰宴上，追求蘇知慕不成，恰好碰到了四皇子？

她雖沒去宴會上，但也知前來的賓客會少不了給越國公敬酒，有的甚至會在席上喝個痛快。

凌婠婠那人雖沒什么腦子，魅惑人的手段還是有的，加上又聽了柳氏的話。

眼珠子轉了一圈，她柳眉一豎，頓時想了個主意。

只是，又要欠蘇知慕一個人情了。

第二日大早，凌千月坐上馬車，去了一趟越國公府。

向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后，蘇知慕眼里有微微震驚。

“凌二姑娘，這樣行得通嗎。”

“不試試怎么行。”凌千月笑笑。

蘇知慕思忖一會，看著她道：“凌婠婠畢竟是你姐姐，如此計策會不會影響你們的姐妹關系？”

凌千月嗤笑一聲，“姐妹關系？她把我推下水想淹死我的那刻，有想過我這個妹妹嗎。”

“她竟這般惡毒...”蘇知慕身子一凜。

凌千月忍了忍往日涌上心頭的怒火，眸若寒冰，“蘇世子，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凌千月此生最大的敵人就是侯府那一家子。”

“可你....”

“我早就不是凌家人了。”

望著她那雙因怒氣而染上慍色的眉眼，蘇知慕頓了頓，一種不出的心疼，在心底翻騰。

她如今已變得幾分生疏，不再是當年那個手足無措的少女。

蘇知慕嘆息。

這些年來，他終究是沒有保護好她，也錯過了她。

去到市集邊上的一個小茶館，稍微吃了盤點心，便瞧見凌婠婠從街道的另一頭，正款款走過來。

穿得花枝招展，身旁帶了不少丫鬟，一看就是來采購的。

之前還在侯府時，凌婠婠最喜歡在上午來市集，買些珍珠首飾，胭脂腮紅等化妝品。

“蘇世子，待會你要配合好我。”

蘇知慕點點頭。

待凌婠婠靠近后，

凌千月和蘇知慕突然從一旁的巷子里竄出來。

好戲正式上場。

拉著蘇知慕的袍袖，凌千月瞪著雙眼，怒目掃視著他，“你這個騙子，明明說好喜歡我的，怎么能去喜歡那個凌婠婠，她有哪點比得上我的。”

嗓音清脆，穿過眾人，傳到凌婠婠的耳邊時，她猝然停止了步子。

什么情況。

好像是她庶妹凌千月的聲音。

腦中倏地閃過一絲疑惑，于是順著聲源四周望過去。

旋即，視線落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上。

還真的是她。

撇了撇嘴，隨后目光又看向蘇知慕。

凌婠婠瞳孔一縮，愣在原地。

原來剛剛吵架的聲音，是從他倆這傳過來的。

此時蘇知慕面如一汪靜水，冷漠地盯著眼前這個抓著自己衣袖的女人，滿臉厭惡。

恰好被凌婠婠收進眼底。

瞬間得意地一笑。

蘇知慕眸色忽而變得狠戾，將凌千月的手甩開來，冷冷啟口道，“凌千月，少自作多情了，你也配跟婠婠相提并論？想想自己的身份吧，你不過一身份低賤的庶女，只配嫁給鎮南王給人家沖喜。”

“你——”心一橫，凌千月的手掌猛地拍在他的臉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躲在角落里暗中觀察這一幕的凌婠婠，倏然按耐不住，不顧身旁丫鬟的勸阻，沖到凌千月面前。

狠狠推了她一把。

“凌千月，你這廝歹毒的女人，誰讓你打人的了？身為王妃，跟小公爺糾纏不清，還要不要臉了？”

凌千月掃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如今不也是四殿下的未婚妻，馬上成為皇妃的人了，怎么還管小公爺的事？”

“我....”凌婠婠望著蘇知慕，咬緊下唇，眸中透出一絲不舍。

蘇知慕問她：“凌大姑娘，你真的與四皇子好上了嗎？”

凌婠婠語氣灼急，“那日我同你表白，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卻對這個凌千月含情脈脈，所以我才...”

“才什么？”

話音未落，四皇子從另一邊的茶館踱步而來。

凌婠婠看到他，瞳孔一縮，說話也結巴起來，“殿下，你聽婠兒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四皇子臉色陰沉，冷眼睨著凌婠婠，“方才你們說的話，本宮全都聽見了。”

嗓音中帶著幾分斥責，“凌婠婠，原來你是把本宮當備胎了不成。”

凌婠婠半張著嘴，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