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壞。”

目光掃過平原上的那些生靈的臉龐，看著他們那各般不同但都帶著些滿足笑意的表情，沉默片刻后陸羽吐出了兩個字。

“只是不壞嗎？”得到陸羽的回答，那聲音似是輕輕的笑了笑，旋即便再次響起：“有興趣聽我這個快要朽滅的老家伙嘮叨兩句嗎？”

“放心吧，就只是好不容易碰到個感興趣小家伙，一時興起想多說兩句。”

“這個族群，是...前輩您創造出來的嗎？”沒有立即答應下來，陸羽平靜的反問了一句。

“...是啊。”沉默了瞬間，那聲音中似乎多了些許的悵然：“我造就了他們。”

“我用了兩個量劫的時間，以我的本體為模板，以我血脈精華和血肉精華造化了這一種族。”

“但是我失敗了，他們是失敗品。”

“失敗品？”陸羽震驚、不解，神念掃過平原上的那些生靈，他不覺得這哪里像是失敗品。

“是啊，他們是失敗品。”

“小道友，考慮的如何，愿不愿意聽老朽嘮叨兩句？”感嘆了一聲，那聲音不再繼續說下去，反而是重提最開始的話題：“雖然我這里沒有什么機緣送你，但我所知道的一些秘辛之事可不比一些機緣差多少的。”

“好，那晚輩就聽您多嘮叨兩句。”思索片刻，確定聲音的主人對自己確實并無惡意后陸羽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剛剛點頭，只覺眼前一陣模糊，下一刻變得清晰后他便察覺自己已經不在原處了。

只有百多丈大小的一方空間，天空碧藍如洗如一塊無瑕寶石，地面則是綠油油的一片草地，生長著陸羽不認識的三寸高小草。

在他前面不遠處，一座不高的木亭矗立，亭子中間擺放著兩個以地上小草編織而成的蒲團，其中一個已經有身影落座了。

“小道友，請坐。”

古老、滄桑、疲憊、倦乏，聲音中除了這些情緒之外再無其他半點情緒，甚至陸羽聽在耳中，他也不由自主的從心底生出了濃濃的倦乏之意。

驚悚！

身周瞬間浮現出一層金色的太陽熾焱，同時生出的那份倦乏之意也是被太陽熾焱焚燒一空。

帶著幾分心悸的緩緩靠近那座亭子，看了眼已經落座的那個身影，陸羽緩緩落座，身周的太陽熾焱并未收斂。

這絕對是一個修為恐怖的老怪物！

他并沒有對自己刻意生念，剛才只是隨意的一句話就讓自己的心神險些沉浸于他的情緒中。

“晚輩陸羽，拜見前輩！”保持著警惕之心，坐在蒲團上向面前的身影行禮。

老者模樣，雞皮鶴發老邁不堪，甚至臉上、手背上都有大片大片的老人斑，坐在他的面前，陸羽甚至可以明顯感覺到一股濃烈的腐朽氣息。

起初多少還有點不相信方才他說的自己快要朽滅了，但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太陽熾焱？小道友好大的緣法。”

“以蜉蝣這等微弱蟲豸之身煉化太陽之火，小道友師承哪位道友？”老者眼皮輕抬，兩道目光落在陸羽的身上，平靜的近乎沒有一點情緒起伏的聲音響起。

不等陸羽回應，他的聲音緊接著就又響了起來：“不對，小道友身上的因果、氣息格外的干凈，并沒有老夫所知的那些道友的痕跡。”

“了不得，了不得。”

不知道該如何插話的陸羽默默聽著老者對自己的夸贊之言，片刻后才是有些忍不住的輕咳了一聲。

“咳，前輩，不知您找晚輩有何指教？”

“唉，行將朽滅，這念頭也不通暢了，讓小道友見笑了。”聽到陸羽的問題，老者很明顯的愣神了一下然后才是緩緩地搖頭感嘆了一句。

“此番請小道友而來并無他意，就只是突然想要嘮叨兩句，找一個聽客。”

“這...若是找聽客的話，您親手創造的那些生靈都可以當作您的聽客啊。”

“他們？他們都是失敗品，沒資格當老夫的聽客。”

老者的話讓陸羽再次啞然，他無法理解老者口中的失敗品究竟是什么意思，在他看來，那個族群生靈成為洪荒間的一支中等種族絕無問題，尤其是他們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文明雛形，假以時日必然能發展出獨屬于他們的璀璨文明的。

縱然不如未來的人族，但也不至于說是失敗品吧？

“小道友很是疑惑？那就聽老夫嘮叨吧。”

“這是小道友自己釀的酒水嗎？”

見他疑惑，老者搖頭輕聲，同時手指一勾，他掛在腰間的翠綠葫蘆飛到老者手上。

隨手一點，兩人中間的小草迅速生長并相互糾纏最后形成一個三尺大小的草臺，臺上放著兩盞木杯。

將翠綠葫蘆拋至空中，自動的給兩個杯子倒滿淡紅色的酒水。

“那是大概在上一次的天地重劫末期，老夫因為兩位好友摻和進重劫中，結果兩位好友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老夫也身受重傷不得已陷入到沉睡之中。”

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酒水，然后老者平靜的聲音響起，同時面前還出現了一道光幕。

“在我沉睡之際，有一縷心神不知因何蘇醒，然后也不知道他之后外出究竟遭遇了什么，總之后面他就開始用吾之本體做起各種奇怪的嘗試。”

光幕中，隨著聲音開始出現一幕幕讓陸羽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的景象。

“后來，不知是什么時候，那縷分身突發奇想以吾之本體的一點精血和一塊血肉造就出了一個生靈。”

“當然，那并不是一個完整的生靈，因為那具身體并無真靈神魂誕生，但即便如此，作為他的臨時肉身還是非常契合的。”

面前的光幕中，一個容貌普通，只有一對眸子格外深邃的青年出現，在他的面前，是一個龐大的根本無法看清楚全貌的生靈，青年整個身體都處在這個生靈灑下的陰影中。

“這是我的本體。”老者抬手一點光幕，然后陸羽便看清楚了這個龐大的生靈的全貌。

哪怕此前已經見識過一次了，但當再一次見到時他依舊忍不住的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