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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溪底殘劍

后山的暮色總比前山來得沉。

天驕拖著裝滿腐葉的竹筐,沿著陡峭的石階往下走。竹筐邊緣的毛刺刮破了他的手掌,滲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很快被潮濕的苔蘚吸收。演武場的嘲笑還在耳邊回響,林岳那句“連引氣都不會,不如去喂山狼”像根刺,扎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沒回外門弟子的雜役房。三天前被林岳的跟班追打時,他誤打誤撞闖到了這片禁地——沒人告訴他這里是禁地,只是外門弟子間默認“后山深處有瘴氣”,久而久之便成了無人踏足的角落。

可此刻,天驕只聞到濃郁的花香。

轉過一道彎,眼前突然亮起來。夕陽的金輝穿過層層疊疊的桃枝,在地上織出斑駁的光網。成片的野桃花沿著溪谷鋪開,粉白的花瓣被風吹得簌簌落下,飄在清澈的溪水上,像無數只顫動的蝶翼。

“原來……后山是這樣的。”他放下竹筐,蹲在溪邊。

溪水冰涼,倒映出他狼狽的模樣——額角貼著紗布,嘴角還有淤青,唯有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在水光映照下亮得驚人。他掬起一捧水往臉上潑,冰涼的觸感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穿越三年,他不是沒想過“逆襲”。他試著用地球的物理知識解析引氣入體的法門,把丹田想象成“能量轉化器”,把靈力流動比作“電流回路”,可這具身體的經脈像堵塞的管道,無論怎么努力,靈力都只在丹田打轉,連最基礎的“氣感”都弱得可憐。

“難道真的要一輩子當個雜役?”他自嘲地笑了笑,指尖無意識地在溪底劃動。

突然,指尖撞到一塊堅硬的東西。不是圓潤的鵝卵石,而是帶著棱角的金屬。

天驕心中一動,伸手往溪底摸索。水草纏繞的觸感傳來,他抓住一個冰涼的物體,用力一拽——

“嘩啦!”

一道水浪濺起,一柄劍被他拖出水面。

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塊銹鐵。劍身布滿坑洼,銹跡厚得像層痂,劍鞘爛得只剩半截,露出里面暗沉的金屬。唯一能看出“劍”模樣的,是纏著破舊布條的劍柄,布條下隱約有雕刻的紋路,卻被泥垢糊得看不清。

“廢鐵也比我的劈柴棍強。”他掂量了一下,劍身出乎意料地沉。試著揮動時,“哐當”一聲撞在旁邊的石頭上,竟掉下一塊銹皮,露出底下一絲極淡的青碧色。

就在這時,天邊最后一縷夕陽落在劍身上。那絲青碧色突然閃過一道微光,快得像錯覺。天驕愣住了,湊近細看,卻只看到密密麻麻的銹孔,像塊被蟲蛀過的廢鐵。

“大概是眼花了。”他把劍扔在溪邊的石頭上,開始處理手掌的傷口。血珠滴在劍身上,竟被銹跡悄無聲息地吸收了,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夜幕降臨時,桃林里飄起薄霧。天驕靠在桃樹下,看著溪水上的桃花燈影,忽然想起白天林岳揮劍的動作——總是直來直去,用蠻力劈開空氣,卻像不懂繞彎的山洪,看似兇猛,撞上巖石只會濺得更碎。

他撿起根被風吹斷的桃枝,學著記憶里林岳的姿勢揮了揮,只覺得手臂僵硬。目光移到溪水上,看著那些順著水流打轉的花瓣,他忽然有了個念頭:

如果劍像花瓣一樣呢?不硬碰,只順著風勢、水勢,找到最省力的軌跡。

他握著桃枝,模仿花瓣飄落的弧度揮出。手臂不再僵硬,而是像被風吹動般自然擺動,桃枝劃過空氣時,竟精準地打落了眼前的一片桃花。

“有意思。”他來了興致,又學著流水繞石的弧度回撩。桃枝貼著水面劃過,帶起一串連貫的水珠,水珠落地時連成一條蜿蜒的線,像溪水流過鵝卵石的軌跡。

不知不覺間,他忘了時間,忘了疼痛,甚至忘了自己是個“廢柴”。桃枝在他手中越來越輕,眼前的桃花、流水仿佛活了過來,化作無數細微的軌跡鉆進他的腦海。丹田處那點微弱的靈力,竟順著手臂的擺動緩緩流動起來,像被疏通的小溪,帶著酥麻的暖意。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一只山雀的叫聲劃破晨霧,天驕才停下動作。他看著手里被磨得光滑的桃枝,又看向扔在石頭上的那柄銹劍——不知何時,劍身上的銹跡淡了些,露出的青碧色面積更大了,劍柄的布條被露水浸濕,隱約能看出上面刻的是……桃花?

他走過去,握住劍柄。這一次,沒有生銹的滯澀感,反而傳來一陣溫潤的觸感,像握著一塊被溪水浸泡多年的玉石。

“就叫你‘逐溪’吧。”他輕聲說,像是在對一個老朋友說話。

劍身在掌心輕輕震顫了一下,仿佛在回應。

當他提著竹筐、握著逐溪劍走出后山時,朝陽正從東邊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他身上,竟讓那身洗得發白的雜役服,也透出了幾分不一樣的意味。外門弟子們還在睡夢中,沒人知道,龍淵劍宗的后山溪谷里,有個被嘲笑了三年的少年,和一柄生銹的劍,已經悄悄開始了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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