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愉!”沈行昭厲喝一聲,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在壓抑的客廳里。他一只手臂已如鐵箍般環過她的腰,穩穩地將她即將癱倒的身體攬住,支撐住。同時,他另一只手快如閃電,并指如刀,指尖凝聚光芒,毫不遲疑地朝著喬愉眉心與那只玉壺春瓶之間無形的精神鏈接處狠狠斬落!
“嗤啦——!”
空氣中仿佛響起一聲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的刺響,伴隨著一聲極其尖銳、飽含無盡怨毒的慘嚎!在場除沈行昭外的所有人,都瞬間白了臉,頭痛欲裂。
喬瑜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徹底軟倒在沈行昭的臂彎里。冰冷的窒息感潮水般退去,指間的黑戒和胸前的玉墜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溫度也恢復正常。她貪婪地地呼吸著客廳里那并不算清新的空氣,冷汗浸透了鬢角,黏膩地貼在臉頰上。
沈行昭沒有立刻松開她,支撐著她的手臂穩定而有力。他低下頭,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鎖在她慘白如紙的臉上,聲音壓得極低:“看著我!喬愉!呼吸!慢慢呼吸!”他的另一只手,溫熱寬厚的掌心,帶著安撫性的力量,輕輕拍撫著她劇烈起伏的后背,幫她順氣。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她指間的戒指和微露領口的玉墜,確認它們只是能量消耗過度,并未受損。
喬愉渙散的眼神艱難地聚焦在沈行昭近在咫尺的臉上,他眼中的沉穩和關切像一道微光,穿透了她靈魂深處的冰冷黑暗。
“看…看到了…”她的聲音嘶啞得厲害,破碎不堪,“…好多人…看著…恨…他們恨她…驕縱…私通外男…偷拿珊瑚簪子…豬籠…沉潭…‘珊瑚’…她一直喊‘還我珊瑚簪’…還有…冷…痛…”她斷斷續續地復述著那地獄般的畫面。
“沉潭。私刑。執念在珊瑚簪。”沈行昭的聲音冰冷地吐出這幾個關鍵詞,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寒意。他扶穩喬愉,讓她靠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胡楊立刻遞過來一瓶擰開的礦泉水。沈行昭的目光卻如利刃般射向那只玉壺春瓶。他緩步上前,周身的氣場陡然變得凜冽逼人,無形的壓力讓客廳里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
“鄭玉娥,”沈行昭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空間的阻隔,帶著一種審判般的威嚴,直接作用于瓶身內的存在,“生于富貴,驕縱任性,種下禍根。沉潭之苦,永世之寒,皆因族規私刑,世道不公?!?
他的話語像無形的重錘,精準地砸在怨靈最深的痛處!
“嗡——!”
一聲沉悶的、仿佛來自瓷器內部的震鳴響起。瓶身周圍的光線瞬間扭曲,空氣溫度驟降,黑色煙霧猛地從瓶口噴涌而出,在瓶子上方扭曲、翻滾,隱約形成一個女子痛苦掙扎、長發飄散、雙手徒勞向上抓撓的輪廓!整個客廳的燈光都開始明滅不定,發出滋滋的電流聲,陰影在墻壁上瘋狂舞動。
蘇哲嚇得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躲到了李錚身后,面無人色。張雅晴和林晚晚也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胡楊和陳碩瞬間繃緊了身體,如臨大敵。錢昆手指飛快地在筆記本上敲擊,似乎在記錄著能量波動數據。
“執迷不悟!”沈行昭冷斥一聲,毫無懼色。他雙手在胸前迅速結印,動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殘影。指尖每一次劃過空氣,都帶起一縷淡金色的流光,精準地纏繞向那翻滾的怨氣黑煙和瓶身蔓延的冰霜。
“滋滋…嗤嗤嗤…”
金芒與黑氣接觸的瞬間,那翻滾扭曲的女子輪廓發出更加凄厲的慘嚎,黑煙在金芒的灼燒下迅速變得稀薄、潰散。
“不…等等!”就在沈行昭打算強制結印清除惡靈的時候,喬愉她不知何時已掙扎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色依舊蒼白如紙,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緊緊盯著那翻騰黑煙中痛苦掙扎的女子輪廓。她的通靈玉墜再次發出微弱的青光。
“沈行昭!等等!”喬愉的聲音帶著急迫,她踉蹌著向前一步,幾乎要撲到那能量交鋒的邊緣,“她…她的恨不全然是惡!她的怨…她的執念…是被人欺騙、被家族背叛、被奪走母親遺物的不甘!是七十年的冰冷和委屈!強行打散她…和當年那些人將她沉潭…又有多少區別?她連一個道歉…一個真相…甚至一個安息的理由都沒有得到過!”
沈行昭的動作微微一滯,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銳利地掃向喬愉,帶著審視和一絲不贊同的嚴厲:“喬愉!清醒點!她現在是兇靈!怨氣滔天,已失本性!留下她,后患無窮!凈化是對她最好的解脫!”他手中的金光并未減弱,怨靈的哀嚎在黑煙稀薄中顯得更加凄厲絕望。
“不!不是這樣!”喬愉大聲反駁,她感受到鄭玉娥殘魂在凈化金光下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恐懼,那與她在通靈共感中體會到的沉潭絕望何其相似!她指著那黑煙中扭曲的輪廓,聲音帶著一種穿透性的悲憫和質問:“鄭玉娥!你看看我!看著我手上的戒指!”她猛地抬起右手,那枚沈行昭的黑曜石嵌玉戒指在混亂的能量場中散發出深沉的光暈,“它能保護我,但剛才…我感受到了你的冰冷、你的痛苦、你的恨!我看到了徐文清的欺騙!看到了鄭守業的偽善和算計!看到了他們把你推進深潭時臉上的快意!我甚至…看到了你母親留給你的那支紅珊瑚簪,在陽光下有多美!”
當“母親”、“紅珊瑚簪”這幾個詞從喬愉口中清晰吐出時,那翻滾的黑煙和冰霜猛地一滯!喬愉捕捉到了這一瞬的變化!她強忍著靈魂的虛弱和恐懼,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地穿透怨靈的哀鳴:“你的委屈!你的冤屈!我都看到了!強行讓你消失很容易!但那樣,徐文清的欺騙就得逞了!你母親的簪子…就永遠找不回來了!你真的甘心,徹底消散嗎?!你不想…找到那支簪子…讓它回到你母親身邊…或者至少…讓真相大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