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校園里,六月的陽光熱烈得近乎刺眼。
喬愉站在衛(wèi)生間鏡子前,第三次調(diào)整學(xué)士帽的角度。
“真的……要穿這一身去嗎?”她扯了扯寬大的學(xué)士袍,總覺得它像某種過于正式的戲服。
同學(xué)林戎從背后探出頭,笑嘻嘻地往她手里塞了一束向日葵:“喬大通靈師,你今天可是主角,別緊張!”
喬愉抿了抿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花瓣邊緣。她沒告訴任何人,自己邀請了沈行昭——那位B大赫赫有名的客座教授,民俗研究所的冷面顧問。
與此同時,B大文學(xué)院辦公室。
沈行昭合上教案,看了眼腕表——9:20。C大畢業(yè)典禮10點開始,車程半小時。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襯衫袖口,動作罕見地頓了一下。
“沈教授,今天這么早走?”隔壁辦公桌的同事好奇地問。
“嗯,有點私事。”他語氣如常,但手指在桌沿輕輕叩了兩下,像是衡量某種決定。
最終,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副墨鏡。
C大禮堂,人頭攢動。
沈行昭站在觀禮區(qū)最后一排,身形挺拔如松,墨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卻遮不住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周圍家長們的談笑聲仿佛自動繞開了他,形成一片微妙的真空地帶。
前排一位阿姨回頭打量他幾眼,忍不住搭話:“小伙子,你是哪個學(xué)院的老師?”
沈行昭:“……”
阿姨鍥而不舍:“還是來給女朋友加油的?”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繃緊,最終只回了兩個字:“觀禮。”
當(dāng)喬愉跟著學(xué)院隊伍走上臺時,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個站在角落、與周遭格格不入的高挑身影。
陽光透過禮堂的玻璃穹頂,在他肩頭鍍了一層淡金。他明明戴著墨鏡,她卻莫名覺得,他的目光正精準(zhǔn)地落在她身上。院長撥穗的時候,沈行昭還是掏出了手機(jī)給喬愉拍了一張有紀(jì)念意義的照片。散場后,人群如潮水般涌出禮堂。喬愉抱著花束,在樹蔭下張望。
“找什么?”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她猛地轉(zhuǎn)身,差點撞上他的胸膛。沈行昭不知何時摘了墨鏡,此刻正垂眸看她,眼底映著細(xì)碎的陽光。
“沈、沈!”她耳根發(fā)燙,“你真的來了……”
他“嗯”了一聲,目光掃過她泛紅的臉頰和微微汗?jié)竦聂W角,忽然伸手,替她扶正了歪掉的學(xué)士帽。
“恭喜畢業(yè)。”他說。
喬愉怔住。他的指尖很涼,觸碰卻輕得像一片羽毛。
遠(yuǎn)處,林戎瞪大眼睛,一把抓住身旁同學(xué)李薇的胳膊:“我去!喬愉的房東是B大的沈行昭?!那個傳說中‘能一眼看穿你祖上三代陰德’的沈教授?!”
李薇:“我就說喬愉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富家千金啦”
畢業(yè)典禮結(jié)束后,校園里熙熙攘攘,到處都是拍照留念的畢業(yè)生。喬愉抱著花束,站在C大標(biāo)志性的鐘樓前,猶豫地看向沈行昭。
“沈教授,能……拍張合照嗎?”她聲音輕軟,帶著點試探。
沈行昭垂眸看她,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向來不喜拍照,更不習(xí)慣將自己置于鏡頭前。但喬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某種期待投喂的小動物。
“……嗯。”他最終應(yīng)了一聲,站到她身側(cè),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社交距離。
喬愉舉起手機(jī),屏幕里映出兩人的身影——她穿著寬大的學(xué)士袍,笑容明媚;而他一身挺括的深色襯衫,面容沉靜,像一幅工筆水墨畫里誤入的現(xiàn)代剪影。
“再近一點!”路過的林戎突然湊過來,笑嘻嘻地推了喬愉一把。
她猝不及防踉蹌半步,肩膀直接撞上沈行昭的手臂。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微涼卻踏實。
“咔嚓——”
畫面定格。
照片里,喬愉耳尖泛紅,笑得有些慌亂;而沈行昭依舊神色淡然,只是扶住她手肘的指尖微微收緊,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當(dāng)晚,沈宅書房。
喬愉盤腿坐在軟墊上,捧著手機(jī),屏幕上是遠(yuǎn)在港島的姑媽-喬麗娜發(fā)來的視頻通話請求。她深吸一口氣,點了接通。
“愉愉!畢業(yè)快樂!”姑媽保養(yǎng)得宜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身后是港島周家的落地窗,夜景璀璨。姑父周啟明坐在一旁的紅木茶桌前,笑著沖鏡頭舉了舉茶杯。
“謝謝姑媽姑父!”喬愉眉眼彎彎,把手機(jī)支架調(diào)整好,“今天典禮很順利,我還拿了offer要去研究所實習(xí),順利的話,我就是職場牛馬了哈哈哈哈……”
“哎呀,我們愉愉真厲害!”姑媽笑得眼角泛起細(xì)紋,忽然湊近屏幕,“等等,你后面那書架……這不是你租的房子吧?”
喬愉一僵。鏡頭邊緣,沈行昭那排整齊的線裝古籍和青銅法器清晰可見。
“呃,這是……”她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朋友家!今天畢業(yè)聚餐,借地方視頻……”
“朋友?”姑父周啟明瞇起眼,商人特有的敏銳讓他立刻捕捉到異常,“愉愉,你書架上那本《滇南巫儺考》絕版多年,B大沈行昭的私人藏書里才有這套。”
雖然姑父說的港普很好笑,但是還是讓喬愉頭皮一麻——忘了姑父是古董商兼民俗研究所的法器供應(yīng)商!
“沈行昭?”姑媽聲音陡然拔高,“那個能通陰陽的沈教授?愉愉你和他……”
“我們只是學(xué)術(shù)合作!”喬愉脫口而出,臉頰發(fā)燙,“他是我在民俗研究所的導(dǎo)師……”
“哦——”姑媽拉長音調(diào),眼神犀利如X光,“那你把手機(jī)轉(zhuǎn)一圈,姑媽看看你‘朋友’家的裝修。”
喬愉騎虎難下,只得硬著頭皮緩緩轉(zhuǎn)動手機(jī)——沈宅書房的紫檀木案、墻上的七星鎮(zhèn)宅圖、甚至角落里沈行昭隨手?jǐn)R下的桃木劍,一一暴露在鏡頭中。
姑父突然大笑:“愉愉,你這‘朋友’家,怎么和沈行昭的四合院一模一樣?”
喬愉心中一顫:姑父作為合作商肯定來過沈宅,咋辦啊,沈行昭。面色僵硬還是帶著假笑“呵呵,四合院大差不差嘛”
屏幕外,書房門被推開。沈行昭端著兩杯茶走進(jìn)來,恰巧,入鏡。
六目相對。
空氣凝固。
“沈教授?!”姑媽倒吸一口氣。
沈行昭鎮(zhèn)定自若地放下茶杯,沖鏡頭頷首:“周先生,周太太。”
喬愉絕望閉眼。
姑媽的聲音瞬間穿透整個四合院:
“喬愉!你居然和男人同居不告訴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