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跟我退親，你連玄甲營的傷兵也不管了嗎？”

他直勾勾地看著沈語凝，一雙英俊的眸子紅得怕人。

“我沒說不管！”

沈語凝認(rèn)真地回道：“我在玄甲營還有三個月時間，屆時我的師弟們會過來幫忙。他們個個醫(yī)術(shù)高明，各方面并不遜色于我。”

“而且，我還和陛下強調(diào)過，如果戰(zhàn)事起，我仍然會第一時間到軍營應(yīng)援。”

“應(yīng)援？”裴硯舟譏誚一笑，“沈語凝，你自己也知道是應(yīng)援而不是常駐？”

“那么多傷兵，那么多玄甲營將士，短短三個月時間，你能交接明白嗎？”

“你的那些師弟，醫(yī)術(shù)再高明有何用？他們了解玄甲營嗎？了解那些士兵們對你的…感情嗎？”

沈語凝蹙了蹙眉，甩開裴硯舟的手，并與他拉開距離：

“可以的！”

“我的師弟們經(jīng)常來營中幫忙，和士兵們大都已經(jīng)熟識。他們既了解傷兵的病情，也知道他們每個人的特點。”

“而且，有些傷重的士兵，陛下還會安排轉(zhuǎn)到沈氏醫(yī)館繼續(xù)療養(yǎng)，弟兄們依然可以時時見到我！”

“時時見到？”裴硯舟喃喃，英俊的眸子危險極了，“他們倒是時時能見到你，那本將……？”

他迅速背過身，不讓對方看見自己的表情。

“沈語凝，你這樣擅作主張，不經(jīng)我同意便拋棄我…的傷兵，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當(dāng)真，要，如此絕情？”

裴硯舟手指微微顫抖，面色鐵青，人已經(jīng)有些語無輪次。

“玄甲醫(yī)營隸屬于太醫(yī)院，我以后即使身在太醫(yī)院，依然可以經(jīng)常過來。我怎么就成了絕情、沒有良心之人？”

“而且，我之所以如此，也是為了成全你和楚如煙。曾經(jīng)有過婚約之人，日日碰見，你不覺得尷尬嗎？”

“裴硯舟，我已經(jīng)把醫(yī)營的事都安排好，你說話做事……不要太過分了！”

沈語凝同樣背過身去，聲調(diào)也陡然變了，有了顫音。

不知是被他氣得，還是別的原因。

“本將過分？”

裴硯舟忽然拔高分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沈語凝，你最好不要后悔！”

“你今日能與本將退婚，明日我就能立刻將煙兒娶回家。從此你我二人，便再無任何可能！”

而此時，立在一旁的楚如煙，“……”

呵，稀奇，他們兩人不是在說公事嗎？

怎么忽然牽扯到我身上來了？

后悔來后悔去的，這里最后悔的人應(yīng)該是我吧？

楚如煙冷哼一聲，看到裴硯舟那幾欲崩潰的模樣，心中的鄙夷更甚。

明明是他自己舍不得沈語凝，他還要一直拿傷兵當(dāng)借口，真是恬不知恥呢。

裴硯舟怕是將我忘了吧？忘記我還在營帳中沒走呢？

呵呵，這青天白日的，要不是我還站在這里，裴硯舟肯定要抱沈語凝了吧？

他會吻她，親她，或者做更多夸張的事情？

嘖，那雙猩紅如血的眼睛，憤怒中帶著欲望，像要吃人似的……他可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我呢！

楚如煙的臉慢慢扭曲起來，指節(jié)被她掐得生疼。

如果自己再不出手，就很難保證對面的二人不會舊情復(fù)燃了。

思及此，她迅速走到了沈語凝的面前：

“沈語凝，算你識相，知道硯舟哥哥厭惡極了你，居然愿意自動請旨退婚……煙兒實在佩服啊！”

沈語凝聞言，不屑地看了楚如煙一眼，提步準(zhǔn)備離開。

卻不想，楚如煙牙一咬、心一橫，跑過去直接攔住了她的去路。

拿出殺手锏，高聲喊道：“沈語凝，當(dāng)年你害死了硯舟哥哥的親妹妹！”

“你說什么？”沈語凝腳步一頓，重新折返了回來。

楚如煙狠戾地說：“沈語凝，你當(dāng)年害死了裴顏，硯舟哥哥恨毒了你！如今你們順利退親，他的心事終于了了！”

“煙兒！”裴硯舟瞳孔猛縮，驚呼出聲。

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楚如煙，接著又對她威脅般地?fù)u了搖頭，示意她別說。

當(dāng)年祖母交代過自己，無論如何要保守好秘密，不能讓失憶半年的沈語凝再受刺激。

祖母說，她的心疾病這些年全靠沈語凝用藥吊著，如果不是她悉心照料，她早就一命嗚呼了。

祖母還說，當(dāng)年沈語凝是因為年歲小、不懂事，才會無意害死了顏顏，并非有心之舉。

祖母的臨終遺言，裴硯舟曾經(jīng)一五一十告訴過楚如煙。

按理說，她不會提起，也不應(yīng)該再提……

“煙兒，不要說！”裴硯舟又重復(fù)了一遍。

危險的眸子瞇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開始凜冽。

楚如煙嘴角勾起一抹諷刺，他不讓自己說，她就偏偏要說！

否則，按照現(xiàn)在的勢頭，裴硯舟遲早會愛上沈語凝！

只有從源頭上杜絕了沈語凝的念想，讓她自動遠(yuǎn)離裴硯舟，這段感情才不會死灰復(fù)燃！

思及此，楚如煙直勾勾地望著沈語凝，眼睛里似乎要噴出火來：

“沈語凝，你怕是不知道吧？硯舟哥哥的親妹妹——裴顏，就是被你親手害死的！”

“當(dāng)初硯舟哥哥同意你們的婚事，也是為了幫妹妹報仇，并不是真的心悅于你！”

“他恨毒了你，每一天都恨不得讓你去死——”

“煙兒！”

裴硯舟眸底寒光四射，手指動了動，身上居然不由自主地起了劍氣。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起了殺意。

楚如煙只覺得周身一冷，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有些害怕，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賭裴硯舟不會真的對自己動手。

于是，楚如煙狠狠瞪了裴硯舟一眼，繼續(xù)高呼道：

“沈語凝，你懸壺濟世，自詡清高，是不是非常得意？”

“我告訴你！其實，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兇手！而且殺的人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裴顏！”

“轟——”

一個只用了三成功力的掌風(fēng)朝她劈了過去。

裴硯舟一時心急，想劈暈楚如煙，不許她再開口了。

然而，沈語凝卻反手一攔，生生用后背擋住了那道凜冽的掌風(fēng)。

“噗！”她吐出一口鮮血。

眸光如血，單手狠狠扼住楚如煙的脖頸：

“楚如煙，我替你擋一道掌風(fēng)，你把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如果膽敢胡說一個字，我當(dāng)著裴硯舟的面，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