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傷泛著淡粉，那是裴硯舟在虎嘯山遇險時，她替他擋狼時留下的。

“硯舟哥哥，煙兒真的好喜歡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死一萬次都是值得的。”

月黑風(fēng)高，郎君在側(cè)……此情此景，豈能不發(fā)揮一下，添添感情？

楚如煙幾乎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算計。

果不其然，裴硯舟瞬間臉色驟變，發(fā)了狠似的揉她的碎發(fā)：

“煙兒，本將發(fā)誓絕不會負(fù)你！”

“本將只要你一個，誰都不納！”

虎嘯山的場景歷歷在目，那時的感情是刻骨銘心的。

他將楚如煙的衣襟合攏，眼里已經(jīng)涌上疼惜。

“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我這輩子，就煙兒一人了！”

沈語凝，別怪本將無情，是你不要我的。

他們兩人親昵地?fù)Я撕靡粫海鐭煵艑⑿淇诶锏募垪l交給他。

“這是宮里傳出的消息，沈語凝今天進(jìn)宮面圣了。”

“不過，她不是去請旨退親的，是去阻止我們成婚的。”

楚如煙雙眼一紅，哭了。

“沈語凝不知從哪里弄了二十萬兩黃金，并經(jīng)由朝廷捐到了玄甲營，又以此作為要挾，逼迫皇上為你們提前完婚…”

“無奈皇上已經(jīng)松了口，要答應(yīng)她了…”

“煙兒，別哭——”

裴硯舟慌了，勃然大怒：“官家也是她能隨意威脅的？”

“是本將錯信了她，以為醫(yī)者重信，卻沒想到她竟是言而無信之人。”

“你被她蒙蔽了。”楚如煙狠厲道：“沈語凝但凡有一點道義，當(dāng)年顏顏就不會因她而死了……”

她說完連忙捂住嘴巴，裝作無心之失。

裴硯舟的怒意瞬間又被她拔高了一度。

“別哭，也別擔(dān)心，本將不會娶她，更不會碰她。”

“舅舅奈何不了我，她妄圖以這種方式得到我，只會令本將更看不起她。”

“硯舟——”楚如煙破涕為笑，嬌聲道：“其實，我剛剛真的怕死了……”

“別怕，本將只能是你的！”

裴硯舟溫聲哄著：“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去玄甲營，讓她徹底斷了念想。”

楚如煙點頭，“硯舟哥哥，你這次再也不要為了顧及裴沈兩家的關(guān)系，而給沈語凝任何面子了！”

“那是自然。”裴硯舟認(rèn)真地說：“本將不會再信她了。”

楚如煙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面部漸漸猙獰。

可不僅僅如此呢，沈語凝，我還有更大的驚喜要送給你。

武功高強的采花大盜我已尋到，等你失去了貞潔，我看你還有沒有資格跟我搶男人？

——

翌日，玄甲營。

沈語凝正在營帳里熬藥，只聽“砰——”地一聲，屏風(fēng)倒地。

抬眼，裴硯舟已經(jīng)怒氣沖沖地站在了面前。

一旁的藥童看見將軍臉色不好，生怕他對沈語凝不利，連忙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到裴硯舟面前：

“將，將軍，沈大夫連日操勞，若她有什么事情惹您生氣了，還望將軍恕，恕罪。”

“滾！”裴硯舟冷聲道：“這里還輪不到你們跟本將說話！”

他轉(zhuǎn)頭望向沈語凝，“讓你的小廝出去，本將有話問你！”

沈語凝望著頂著兩個黑眼圈的裴硯舟，猜他定是昨夜與楚如煙瘋狂所致，心頭微涼。

春瓊猛烈，孤男寡女，他定是虛脫了。

揮手讓藥童們退下，沈語凝沉聲道：“將軍大清早來我醫(yī)營有何貴干？”

“是要開腎氣丸嗎？需要多少？”

“本將昨夜何曾與煙兒……？”

裴硯舟欲言又止，轉(zhuǎn)而又高聲道：“開，多開幾瓶！本將昨夜……一夜未眠！”

“砰”地一聲，茶盞落地。

沈語凝握杯子的手顫了一下，幾乎在同一時刻，她的眸子就紅了。

心里竟還有他，還是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她迅速背過身，沒有讓他發(fā)現(xiàn)。

在心里默默暗示自己：慢慢來，別難過，等后面心硬了，就徹底忘記他了。

她迅速寫了一張藥方，再遞過去時，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拿去，一日服三次，忌辛冷。”

“沈語凝，你……”

裴硯舟看到沈語凝毫無波瀾，心中的怒意更甚。

她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女子不是最在意這些事情么？

裴硯舟將藥方收了起來，索性開門開門見山：“沈語凝，本將問你，你昨天是不是進(jìn)宮面圣了？”

“是！”

還有十日，皇上正式下旨退婚，自己和這個男人就徹底沒關(guān)系了。

“沈語凝，你捐了黃金給朝廷？”

“對！”

頓了一下，她又道：“雖是捐給朝廷，但我已經(jīng)稟明皇上，黃金會定向撥到玄甲營，這是我父親對裴老將軍的一份心意。”

“沈語凝！”

裴硯舟忽然拔高聲音：“你果然這么做了？”

“虧我前幾日還因捐贈之事對沈家心懷敬意，沒想到你卻以此來要挾皇上，逼迫本將娶你？”

“沈語凝，你的手段何時如此卑劣了？”

沈語凝怒極反笑：“將軍以為我昨天是去求陛下賜婚的？”

“難道不是？”

“你處心積慮，不就是為了讓本將與你早日完婚嗎？”

裴硯舟負(fù)手而立，“沈語凝，你錯了。本將生平最厭煩被人脅迫，即使我們兩人真的成了親，我也一定不會碰你！”

“圣旨我不敢不從，但是，我的心里只有煙兒一人。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加厭惡你，本將……為你不恥！”

他背過身，說了重話。

大掌攥緊，心也在顫，仿佛唯有這樣對她，她才會心死，當(dāng)然……也包括他自己。

“裴硯舟，你過分了！”

沈語凝眸光微閃，抬手想給他一個耳光，想了想又放下了。“我生平最憎惡別人冤枉我，麻煩你調(diào)查清楚再說話。”

“你心里有誰和我無關(guān)，但我必須告訴你，昨天我是去請旨退婚的。”

“圣旨十天后下來，隨便你信或不信。”

升騰而起的劍氣被她壓了下來，這個負(fù)心漢救過她的命，她忍。

裴硯舟不依不饒，走到她面前：

“沈語凝，真當(dāng)本將是三歲孩童？你還想再拖十天？”

“以前可能是我沒說清楚，才會造成你的誤會。但現(xiàn)在你聽好了——即使沒有楚如煙、柳如煙、宋如煙，我也不會娶你。”

“我恨你，怨你，討厭你，從來沒有一天愛過你！”

他盛氣凌人地盯著沈語凝，手指卻在微微顫抖。

一切該結(jié)束了，本將這樣說，我和她就再也沒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