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潘金蓮怕了
- 梟雄武大郎
- 逍遙正道
- 2236字
- 2025-07-13 14:55:45
直到這一刻,潘金蓮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并不是舍不得自己,而是自己一旦離開他,未必會比現在更好。
她這才想到了武大郎近來的那些變化,他改良的燒餅,備受街坊們的喜歡,生意日漸起色。
她想到了他追打潑皮,挺身而出的擔當,就在幾日前,穿過景陽岡的時候,他再一次讓人看到了他的膽魄和沉穩。
她想到了他開始注重穿著,注重衛生,人也愈發的從容有度,絕不是以往那個窩窩囊囊任人欺負的三寸丁。
即便面對西門慶的羞辱,他的表現,也不遜色。
更何況,他現在還有一個能打死老虎的兄弟。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今后武大郎不僅能賺錢,也沒人再敢隨意欺負他!
潘金蓮還幻想著,憑自己的姿色,定能輕松搞定武松,大不了離開這個家,兩人雙宿雙飛,過只有他們兩人才有的快活日子。
可是,真正的冷靜下來,潘金蓮也覺得這不可能。
武松對他哥哥言聽計從,他能和自己好嗎?
自己一旦離開這個家,就會成為被休掉的棄婦,到時候陽谷縣那些長舌婦定然不會放過她,指不定怎么編排她,那些潑皮閑漢也會瘋狗似的撲上來。
至于西門慶?他真的能真心對自己,給她一個像樣的家嗎?
潘金蓮越想越害怕,不由自主的湊了過來,她驚恐地看到,武大郎已經寫到關鍵處。
:婦道之重,重于泰山;女德之貞,潔如白璧。
吾妻潘氏金蓮,不守閨訓,枉悖綱常,行止放蕩,險些穢亂門庭。
吾雖身量矮小,形貌丑陋,然勤勉養家,始終以誠相待。
不料潘氏無心與我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我做再多,也無法將其感化。
今特立此休書,任其改嫁,往后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望各自安好,再無瓜葛!
“不——!”
潘金蓮像被無形的巨力猛推了一把,不顧一切地沖到近前,噗通一聲,給武大郎跪下了。
“大郎!”
她眼淚汪汪,聲音嘶啞,帶著哭腔的哀求如同溺水者的最后掙扎,雙手死死地攥住了武大郎握筆的手。
“大郎!奴家錯了!!再也不敢了!”她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懼讓她渾身篩糠般劇烈地顫抖。
武大郎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停筆。
等寫完后,武大郎站起身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徹底自由了,以后想去找誰就去找誰,都和我沒有關系了!”
“大朗,奴家是真心的!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胡思亂想了!大郎你打我罵我都行,只求你不要休我!不要趕我走!”
油燈昏黃的光焰不安地跳躍著,在墻上投下巨大的陰影。空氣凝固如鉛,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武大郎一動不動,他的身影立在桌旁,像一尊沉默的鐵鑄雕像。
“你對我二弟動了心,怎么可能一心一意和我過日子呢?莫要騙我。”
“大郎,今后我只把他當成叔叔,當成家人,絕……絕不敢再有別的心思。”
潘金蓮見他毫無反應,心一點點沉入冰窟。恐懼像藤蔓般纏繞收緊,讓她幾乎窒息。
見求饒無用,潘金蓮便開始抱怨。
“大郎!你摸著良心說!奴家自從進了你武家的門,哪一天不是勤勤懇懇?哪一天不是小心伺候?為你生火做飯,漿洗縫補,操持這個破家!?”
“我又沒有真的去偷漢子!你憑什么休我?憑什么如此絕情,要把我趕出家門?讓我一個弱女子,流落街頭,無依無靠?你…你好狠的心腸!”
她聲嘶力竭地控訴著,仿佛要將這些年的不甘盡數傾倒出來。
武大郎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見我二弟之前,你就對西門慶那個小白臉有意,見了我二弟,便開始惦記他,對他動了春心,眉來眼去,幾番言語挑逗,恨不能撲上去!這難道也算對得起我?難道非要等到脫光了衣裳,被捉奸在床,才叫對不起我?!”
“轟!”
潘金蓮她萬萬沒想到,武大郎竟說的如此直白,如此毫不留情。
武大郎看著她那副失魂落魄、啞口無言的樣子,心中沒有半分快意,反倒有些解脫和釋然。
“既然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天大地大,你潘金蓮花容月貌,心比天高,大可去找你的良緣。何必委屈自己?我今日休了你,是還你自由,豈不是兩全其美?你解脫了,我也解脫了!”
她再次撲上前,這次直接抱住了武大郎的腿,“大郎!我跟著你這些年,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以前我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我潘金蓮自問模樣也不差,卻陪你過了這么久的清貧日子?你不能這么沒良心!你不能賺了點錢,尋到了兄弟,就休了我!”
“好了。”武大郎擺了擺手,將她推開,也打斷了她的哭訴。
潘金蓮愕然抬頭。
“你說我沒良心,說我無情無義。好,我武大郎今天就再講一回情義。”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說道:“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二弟打虎,縣令賞了一千貫,他的錢,我能做得了主,明兒一早,我去銀鋪兌開,給你一百兩。”
“一百兩?!”潘金蓮猛地倒抽一口冷氣,瞬間忘記了哭泣,眼睛瞪得溜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百兩銀子!那是多大一筆錢?
足夠她在陽谷縣買個清雅別致的院子,舒舒服服過日子!
甚至還能置辦幾身像樣的行頭,打幾件像樣的首飾!這…這簡直是天降橫財!
武大郎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接著說道:“你本就不喜歡我,何必再受那委屈?我給你自由,再給你安身立命的本錢,你拿著銀子,想去哪里去哪里,想找什么樣的男人就去找什么樣的男人。”
“我明日就離開陽谷縣。和二弟先回清河老家祭祖。祭完祖,再去趟東京汴梁。我要帶二弟去外面見見世面,長長見識,今后咱們就兩不相干了,不過臨走之前,我還要提醒你,西門慶不會放過你的,你躲他遠點,最好趕緊離開陽谷縣。”
武大郎說完,不再看她,躺下開始睡覺,只留給潘金蓮一個沉默而決絕的背影。那背影,像一座徹底對她關閉的大門。
油燈的火苗跳躍著,將潘金蓮失魂落魄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扭曲變形。
桌上的休書,像一張催命符。
潘金蓮突然意識到,盡管那一百兩很誘人,可武大郎想也不想就送給了她,他今后,指定會過的更好,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他還要去東京汴梁,那可是潘金蓮做夢都沒有去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