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腐骨林?毒沼迷途
葬神淵底的暗河在幽綠磷火中泛著墨色波瀾,墨衍踩著嶙峋的骸骨向深處潛行。青紋藤如影隨形地纏在腕間,藤尖的雷珠在潮濕的空氣中滋滋作響,每靠近一步,靈植的震顫就愈發急促——這是感知到強烈毒素的征兆。
“這邊。”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陳玄救下的修士老鄭正蹲在塊半截的石碑后招手。他的左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顯然被血刃堂的人打斷過,“三當家的人就在前面的腐骨林,他們抓了十幾個弟兄準備當祭品。”
墨衍壓低身形靠近,青紋藤突然繃直,指向老鄭身后的沼澤。黝黑的淤泥中氣泡翻滾,隱約可見白骨森森,水面漂浮的腐葉下,幾縷青黑色的霧氣正緩緩升騰——正是《百草鑒》中記載的“腐心瘴”,吸入三口即會心肺潰爛。
逆命之印在識海泛起血色漣漪,光幕中閃過幅畫面:他貿然踏入沼澤后陷入泥潭,血刃堂的殺手從腐骨林中射出淬毒弩箭,青紋藤為護主擋箭,卻被毒素腐蝕得藤身潰爛。畫面盡頭,三當家踩著他的胸口獰笑,手中令牌上的血刃標記與墨家滅門現場的符號完全重合。
“繞開沼澤,從左側的白骨堆走。”墨衍按住欲前行的老鄭,指尖劃過青紋藤。靈植立刻會意,藤身暴漲數尺,如靈蛇般探入沼澤,將幾株纏繞著瘴氣的蝕心草卷了回來。雷珠瞬間爆發出藍光,將毒草碾成墨綠色的汁液——這是最好的解毒劑,也是對付血刃堂的利器。
老鄭看得目瞪口呆:“這……這藤蔓竟是噬毒的異種?”他突然想起什么,從懷中摸出塊染血的布片,“被抓的弟兄里有個懂陣法的,他偷偷塞給我這個,說能破血刃堂的迷陣。”
布片上用鮮血畫著個殘缺的陣圖,中央的血刃標記被打了個叉,邊緣標注著“東北死門”四個字。墨衍的目光落在標記的紋路處,瞳孔驟然收縮——這與趙長老令牌上的印記相比,多了三道代表“祭淵”的豎紋,顯然是血刃堂的高階符號。
“三當家親自帶隊,說明祭淵儀式很重要。”墨衍將布片收好,青紋藤已將蝕心草汁液凝結成三枚墨綠色的丹丸,“這解毒丹你們分著服下,我去引開他們,你們趁機救人。”
老鄭剛要反對,腐骨林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哨聲。緊接著,十幾個手持骨矛的黑衣人從林中鉆出,為首者身材魁梧,臉上有道橫貫眉眼的刀疤,腰間令牌的血刃標記泛著紅光——正是血刃堂三當家。
“找到你們了!”三當家的聲音像破鑼,骨矛指向墨衍,“哪來的野狗,敢管老子的事?”他身后的黑衣人同時舉起骨矛,矛尖滴落的毒液在地面燒出滋滋作響的小洞。
墨衍將老鄭推向白骨堆:“快走!”青紋藤在他身前織成雷網,淡藍色的電弧噼啪作響,“要打架,我奉陪。”
“不知死活!”三當家怒吼著擲出骨矛,矛身纏繞的黑風在空中凝成骷髏頭,腥臭的氣息瞬間壓過腐心瘴——這是血刃堂的“蝕骨風”,能瓦解修士的靈力護罩。
墨衍不閃不避,左手引離火凝成護盾,右手則將青紋藤猛地甩出。雷網與骷髏頭碰撞的剎那,靈植突然分裂成數十條細藤,如暴雨般射向黑衣人,藤尖的墨綠色丹丸精準地砸在他們的面門。
“啊——”慘叫聲此起彼伏。蝕心草汁液遇血即燃,在黑衣人臉上燒出焦黑的洞,腐骨林的地面瞬間鋪滿翻滾的身影。三當家見狀怒不可遏,親自提矛沖來,矛尖的黑風竟將離火護盾蝕出個小洞。
“有點意思。”墨衍眼神一凜,青紋藤突然暴走,藤身纏著離火化作火龍,從側面突襲三當家。這一擊融合了雷、火、毒三種力量,正是吞噬腐骨蜈毒液后覺醒的殺招“青鱗?煉獄”。
三當家沒想到這藤蔓如此詭異,倉促間回矛格擋,卻被火龍纏住手臂。離火灼燒著他的道袍,雷紋則順著矛身蔓延,墨綠色的毒液更是滲入傷口,疼得他怪叫著后退,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發黑。
“小雜種,你找死!”三當家從懷中掏出個黑色瓷瓶,將里面的血紅色粉末盡數倒在傷口上。詭異的是,粉末接觸到毒液后竟冒出白煙,腫脹瞬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手臂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線,如蛛網般蔓延至脖頸。
“血煞功?”墨衍心中一凜。這是血刃堂的禁忌邪術,以精血催逼潛能,代價是折損壽元,看來三當家為了殺他已不惜一切。
三當家的氣息暴漲至煉氣七層巔峰,骨矛上的黑風凝成實體,化作條小蛇般的黑影,發出刺耳的嘶鳴。“受死吧!”他的速度陡然加快,矛尖幾乎貼著墨衍的咽喉掠過,帶起的勁風刮得皮膚生疼。
墨衍借著青紋藤的拉力向后翻躍,離火在落地的瞬間鋪滿地面,形成道火墻阻隔追兵。他能感覺到靈力在快速消耗,煉劫體的舊傷隱隱作痛,右臂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硬拼顯然不是辦法。
逆命之印的預警再次炸開,這次的畫面清晰無比:三當家會假裝不敵退向沼澤,引誘他追擊,然后引爆藏在淤泥下的“腐心雷”,讓他在毒瘴與爆炸中殞命。而腐骨林的東北方向,十幾個被抓的修士正被綁在祭臺上,血刃堂的人已開始念誦祭文。
“想跑?”墨衍故意露出破綻,轉身向白骨堆逃去。青紋藤則悄悄潛入地下,順著地脈向沼澤蔓延,藤尖的雷珠不斷吸收著腐心瘴,在淤泥下凝成個巨大的雷球——這是他給三當家準備的回禮。
三當家果然中計,獰笑著追上來,骨矛的黑風幾乎要舔到墨衍的后背。“小雜種,看你往哪跑!”他猛地擲出骨矛,同時捏碎腰間的傳訊符,“給我炸!”
沼澤突然劇烈震顫,淤泥下爆發出沖天的黑火,腐心瘴被點燃,形成道遮天蔽日的毒火墻。三當家站在火墻后狂笑,卻沒注意到地面的雷紋正悄然亮起——青紋藤的雷球已吸收夠瘴氣,在他腳下轟然炸開。
“轟隆!”
藍紫色的雷光與黑火碰撞,產生的沖擊波將腐骨林的樹木攔腰折斷。三當家被雷電掀飛,身上的血煞功血線寸寸斷裂,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凝成血霧。墨衍趁機沖上前,青紋藤纏著離火貫穿了他的肩膀。
“你到底是誰?”三當家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不甘,他終于意識到眼前的少年絕非普通雜役。
墨衍的聲音冰冷如霜:“墨家,墨衍。”
“墨……墨家?”三當家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不可能!墨家不是……”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青紋藤纏住脖頸,藤尖的雷珠爆發出最后一道藍光。
解決三當家后,墨衍立刻沖向東北方向的祭臺。老鄭帶著獲救的修士正與殘余的黑衣人纏斗,雖然人數占優,卻因傷勢慘重漸漸不支。看到墨衍趕來,眾人頓時士氣大振。
“墨小哥!”老鄭喜極而泣,“這祭臺邪門得很,我們拆不掉!”
墨衍看向祭臺中央的石碑,上面刻滿了扭曲的符文,十幾個血槽中流淌的鮮血正順著紋路匯聚,在頂端凝成個模糊的血球——這是祭淵儀式的核心,再晚一步,血球成型就無法阻止了。
“用這個。”墨衍將陳玄給的青銅符牌擲向老鄭,“焚天谷的破陣符,貼在石碑底座。”他自己則沖向祭臺邊緣的血刃堂修士,青紋藤如秋風掃落葉般將他們擊潰。
當青銅符牌貼上石碑的剎那,符牌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碑文上的血色符文如退潮般消散。祭臺劇烈震顫,頂端的血球發出凄厲的尖嘯,最終化作點點紅光消散在空氣中。
“成了!”老鄭激動地歡呼。
墨衍卻皺緊眉頭,青紋藤正瘋狂地指向腐骨林深處,藤身的雷珠閃爍不定。他能感覺到,那里藏著更危險的存在,比三當家的血煞功更令人心悸——那是種純粹的、屬于幽冥秘境的氣息。
“我們得盡快離開。”墨衍扶起受傷的修士,“秘境入口應該就在附近,血刃堂的主力隨時會到。”
老鄭點頭附和,指著林深處的一道光幕:“剛才看到三當家的人從那里進出,說不定就是入口。”
墨衍看向那道散發著幽光的光幕,逆命之印在識海泛起前所未有的劇烈波動。血色光幕中,無數黑影從光幕中涌出,為首者身披骨甲,手中骨劍的劍柄上,纏繞著與蘇婉兒古玉相同的雙生蓮紋。
“走吧。”墨衍握緊青紋藤,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無論光幕后有什么在等待,他都必須踏入——為了阻止血祭,為了父親的真相,更為了那些在滅門之夜枉死的族人。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葬神淵的縫隙灑落,墨衍的身影消失在幽冥秘境的光幕中。青紋藤的雷珠在他身后閃爍,如同黑暗中永不熄滅的星火,照亮著這條布滿荊棘的逆命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