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魚穿上一件皮襖，帶上皮帽，換了干爽的鞋，用布條綁著鞋子，又連鞋帶布一起穿入娘從前做的豬皮靴中。

皮不是什么好皮，帽子襖子鞋子都只是野豬皮子，有些還是幾張破皮邊子縫起來的，可死去的何巧指尖生萬象，做的東西既實用又別出心裁。

這雙靴子做得很大，如今宋魚還小，這樣穿剛好，宋虎腳下也是一樣的裝備，他那一雙鞋愛惜些能穿到十歲，兩個小人一雙大腳，穿緊了宋魚感覺行動自若。

穿好鞋，把刀壘綁在腰間，柴刀放到刀壘里，宋虎手拿抄網拉著宋魚就急著和奶奶道別，往院門口走去。

“拿個餅子去”，方蓮用布包著餅，塞到宋魚的皮襖里，又微笑著給二人理好了衣裳帽子，覺得兩人暖和了這才放人出門。

宋毅已經在門口等著，三人一起去尋宋大山匯合。

到了村口宋老二家，卻不止大山兄弟二人，宋老二扛著一根鐵杄與他們一同等待。

小山背著魚簍，扛著撈魚工具，大山背著弓，拿了一把獵刀，身上還背著一圈繩子，這是為了防止路上遇上野獸或打了獵好綁了帶回家。

看到幾人從石板路上下來，宋小山揮手大喊：“你們快些吧，再拖下去天都黑了！”

“小山哥”，宋虎快跑了幾步過去。

宋毅詢問，“叔，您怎么也去。”

“在家呆著無趣，我讓爹一起去的。”宋小山搶著答。

或許是因為以肉食為主，雖然總吃不飽，幾人卻都是牛高馬大，宋小山十二歲已經很壯實，站在這一群人中，宋魚與宋虎小得分外可憐。

宋大山摸著宋虎的頭，招呼眾人出發，“走吧，小虎累了就說，哥哥背你。”

宋虎不服，“我每天到后山跑一個多時辰，身體好了，隨便走。”每日換花樣練，還被后面追著的姐姐用樹條抽，不跑不行。

宋毅：“魚兒，你們每天都去跑？”他還是昨夜回來聽宋紅玉提起的，妹妹也想跟著一起去，可以這些天她受了涼，被娘拘在家中，想出門都不行。

“是啊小山哥，我們身體不好，不練起來容易生病。”若不是為了村里人不奇怪她的成長，她是一點不想讓人看到的。

自己獨自練要快得多。

宋小山想一起去練，看到瘦瘦小小的姐弟二人又覺得很是不好意思，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聽石頭說，你倆現在跑起來有模有樣的，說不定遇到猛獸能跑得比大人快呢。”宋老二憨笑開口。

宋虎嘚瑟起來，調子高高的聲音嘚吧嘚說個不停，牛皮吹得天花亂墜，自己能跑多久，跑得飛快，飛躍過矮樹和障礙……再說下去他就該學會飛了。

眾人在他的嘚瑟中大笑起來，難行的前路都有趣不少。

轉過一個大彎，眼前豁然開朗，眾人站在半山腰上，如孤影落入莽莽蒼蒼的天地里，遠山層巒疊嶂，雪覆蓋了群山，寒霧漫漫，林海茫茫，雪下成林的樹木還能襯出一片蒼靄。

宋家村在赤峰山山中，先祖尋了山腰一個向陽之地定居下來，總體來說位置不高不矮。

赤峰山綿延千里，山中有三條河，離他們最近的就是小湯河，卻也在山谷下方，一路往下去，小路斗折蛇行，積雪未化的路面滑得不得了，越走越陡，路上亂石凸起，天天往山中打獵的他們走得也是小心翼翼。

反觀宋魚，卻在跳躍中總能找到最適合的停頓點，極快地穿過一個個滑溜難行的轉角。

前方宋小山剛剛抓著小樹一個斜鏟滑下小矮坡，后面的宋魚抓著旁邊的樹，蹬了一腳坡壁，一個躍身落在了宋小山前方不遠，又接著踩到另一棵樹的樹兜上。

“魚兒，小心柴刀掉出來”，宋毅在后面喊。

宋小山已經沒脾氣了，“我是服了，原來整天跑來跑去真的能這么靈活。”

宋老二也看了一路宋魚的有意炫技，遂開口道：“明日開始，你便一道去跑吧。”獵戶，能跑也是種本事。

“好！”有老爹發話，宋小山興奮地答應下來。

宋虎也很開心，口中喊著：“太好了小山哥！你來了有人與我一起玩兒了。”

心中大呼：有人陪我一起挨抽了！

“等我去了，你就要更努力了，否則被拉下太多，很是丟臉。”

大山憋笑，“你十二歲了，和小虎比，也不覺害臊嗎。”

“我十二歲一定能比小山哥厲害了！”

“這才對嘛，要和厲害的人比！”

宋虎個子不大，控制力與耐力卻都很好，走久了有些累卻也沒有停下，拿著一根棍子做拐，一邊說話一邊走在眾人中間不緊不慢的。

好不容易到了小湯河，眾人望著結冰的河面無言，河面連接著岸邊，看起來冰已經結得邦硬。

宋老二握著鐵杄用力敲河面，雙手用盡全力，砸了好幾下，冰削四濺，砸出一個冰坑，仍然沒水出來。

宋大山在一邊皺眉，“往年的冰沒有這么厚，最多一鐵杄下去就能弄開。”

宋毅接話道：“是啊，這冰厚得我長這么大從未見過。”

“今冬太冷了。”

宋老二停下動作，呼出一口長長的白氣，帶著幾人走到一條小溪邊，小溪反而沒有結冰，溪邊的草葉上揚著露珠，歡快地隨著水流的到來上下律動。

宋魚上前去摸了一下水，她冰冷的手碰到水，有些微暖，看來是地下水涌出來行成的水流，沒有正常的小溪寬，卻也有不少水量。

宋魚突然回憶起末世前在云松寺學武的時候，師父經常帶著他們在山間跳躍奔跑，山里的小溪同樣也是冬日微溫，水里的小蝦甜得很，很受大家歡迎。

師父吃素她和學武的俗家師兄弟們吃葷，饞得大塊頭師父一看到他們休息時停下撈蝦就追著他們揍。

想到溫馨處，宋魚眼中的暖意從深處傾瀉，她也很想他們。

可惜后來末世來臨霧霾突至，霧霾吸入肺里便會出現咳嗽咳血的現象，寺里沒有空氣處理器，大家都各自去尋找官方臨時組織的安全處，她和外婆走得快，和大家分開了。

“先在這兒撈撈看。”宋大山的聲音打斷她的回憶。

幾人拿著網撈就是為了在這條溪流撈魚，網撈順著旁邊的水草一邊捅一邊往上，總歸會有一些小魚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