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拍攝緊鑼密鼓，總算在周澤掐著點的時間內完成了。

相機一收，他連口氣都顧不上喘勻，拎起背包就要撤——下午飛惠州的航班可不等人！

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蘇城梅友機場暫不對外開放，導致周澤只能提前好幾個小時，去無錫的碩放乘坐飛機。

“這就走？我送你吧？反正下午也沒預約客人。”

江晏清主動攬下了送人的活，她愛不釋手的把玩著手中的祈愿單圈，沖著周澤挑了挑眉：“還沒聊價格呢。”

周澤明白江晏清所說的價格，自然不是對外的銷售價格，而是兩個人之間的利潤分成。

“那就辛苦學姐了，我們路上說。”

這個問題自然在周澤的腦海中滾過了無數遍，有關利潤分成這一塊，周澤自然不可能讓自己吃虧，也不能讓江晏清那邊利益受損。

老話講刀切豆腐兩面光，周澤做生意向來如此。

在流行背刺和拆臺的文玩圈，周澤從業以來能夠把朋友做的多多的，敵人搞的少少的，全靠他倚仗的這條黃金準則。

合作初期若是蛋糕切不好，那勢必會影響后面的合作穩定性。

去機場的路上，周澤祭出了自己早已經定好的分配方案，聽到這個方案的時候，江晏清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是給的太少，而是給的太多了！

江晏清自己畢業于商學院，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么幾年，對于大概的商業潛規則都有所了解。

“……扣掉我的進貨成本，以及我的設計成本，一條單圈的總成本在50元，當然，這里面會有些許的浮動，但是不多。”

周澤將自己的成本模型深入淺出的講述給江晏清后，徑直了當道：“由于我需要承擔囤貨和壓貨的風險，所以在扣除了所有的成本費用后，凈利潤部分，你拿3成，我拿7成。”

“當然，還有一種選擇，就是我這個設計款，以200一條的價格給你，能賣多少，那是你的本事。”

周澤提供給江晏清兩種選擇方案，而第二種一般是文玩圈最為主流的供貨方案。

減少自己的壓貨風險，將風險轉嫁給下游的分銷零售——這是自古以來便有的傳統。

第一種相當于江晏清不用承擔任何的囤貨風險，只是單純作為一個出貨渠道抽傭。

周澤能讓出30%的利潤，已經足以說明他的誠意。

而第二種方案，則是能讓周澤的現金流并不會那么緊張，畢竟每次出貨，就能夠回籠資金，同時將貨盤進一步擴大。

而對于江晏清來說，兩個方案之間的利潤差額，近乎1倍！

當然這一切，都是以江晏清的視角來看，她可沒有周澤近乎開掛盤的預判能力。

就在今年，多家以占星和星座題材的淘寶銷售店鋪，營業額將突破百萬，靠的就是這種小百價位的水晶開運手串。

現在周澤以超越當前世代的審美和對珠串的品控要求，換來的只能是更加炸裂的數據增長……或許，在這個賽道，提前做出一個破圈的現象級產品，也不是夢！

當然江晏清無論選擇何種合作方式，周澤都不會有什么看法——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能。

果不其然，周澤的話讓江晏清陷入了糾結。

此時快要告罄的銀行卡余額、房貸和車貸都化作另一個長著惡魔翅膀的自己，在腦海中瘋狂叫囂：選1！

選擇第一種方案，意味著立刻就能有相對穩定的現金流注入，工作室的租金、運營成本就有了著落。

這一年來為了迎合自己想要拓展高端客群的想法，那間裝修精致的辦公室已經讓她這兩年攢下的資金近乎枯竭。

“但是這小子明明可以用更有利于自己的方案，卻拋出兩種方案讓我選擇……”

江晏清神色復雜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側的青年，心中五味雜陳。

周澤這份超乎尋常的坦誠，像一根細小的刺，扎在她原本只考慮自保的理性堤壩之上，讓一種名為意氣和沖動的洪流霎時沖出。

“我卡上還有二十多萬，是我抵押了名下的房子的貸款。”

江晏清同樣將自己的底牌開誠布公：“如果從風險角度出發，我當然愿意選擇第一種……但是我覺得作為合伙人，我覺得壓貨囤貨的風險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

“事實上，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或許我真的會選擇從古玩城進貨，然后被庫存壓到資金斷裂……”

周澤微微一愣，他能從對方的語氣中感知到在面臨經濟壓力時的疲憊，也能感知到對方替自己考慮時的真誠。

而且如果沒有自己這個蝴蝶扇動的翅膀，或許那一晚江晏清真的會在仿古齋上當吃藥，最后耗光自己卡上的余額，換來的是一地雞毛的慘狀。

到那時，資金鏈斷裂的江晏清將會走上什么道路……在這個小貸橫行，監管尚且沒有那么到位的年代，結局可能不會太好。

“我給你10萬的預付款，就當是我前期的風險投資了。”

十萬！

江晏清的魄力還是讓周澤很是吃驚，顯然對方的目的并非是奔著賺取更多的利潤分成，而是奔著踐行共擔風險的承諾去的！

這種沖動和非理性，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老板的素養……但是周澤偏偏就喜歡對方這副近乎江湖氣的魄力和信任。

曾幾何時，一個剛出大學的青年，就是懷揣著這樣的意氣，在社會上碰的頭破血流，也遇到了不少治愈他的摯友和伙伴。

也正因為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意氣和初心，周澤才能在另外一個時空中，賺下偌大的家業，擁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

在對方的身上，周澤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些許身影。

“放心吧，這10萬給你創造的收益，絕對遠超你的預期，我保證。”

青年的嘴角微微翹起，斬釘截鐵的承諾和自信的模樣似乎對江晏清來說真有一種奇異的魔力。

他……好像真的能辦到！

周澤與于曉明相約的是在T2航站樓的出發層，擁擠的人潮中，周澤一眼就看到了背著運動背包，一臉茫然四顧的小胖子。

“小胖！”

周澤推開車門，揮了揮手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臥槽，你怎么才來，都快檢票……”

小胖話還沒有說完，就透過車窗看到了江晏清那張側臉，霎時間就把剩下的半截話給噎在了嗓子眼。

“哈嘍~”

江晏清倒是落落大方的放下車窗展顏一笑，和臉快漲成豬肝的小胖打了個招呼。

機械式的沖著對方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直到車輛消失在視線盡頭后，于曉明這才回過神來。

“臥槽，阿澤！澤哥！”

于曉明恨不得當場拜周澤為義父：“你你你……女朋友？”

“嘖……沒出息的樣！”

周澤淡淡的拍了拍于曉明的肩膀，一臉少見多怪的樣子：“生意上的朋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