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今川瞳細細咀嚼著這個略顯模糊的詞，沒有急著追問工藤靜香背后的人究竟是誰，反正等核實版權、收益分配的時候，遲早會和幕后的作詞人、作曲人見面的。
她代入了自己以往的經驗，想當然的認為工藤靜香口中的朋友是兩個人。
轉而問道：
“原版的歌詞和五線譜，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靜香連忙從包里取出，遞給今川瞳。
今川瞳接過，視線掃過上面的歌詞與音符，眉梢微挑，露出幾分意外：“居然是手繪的……”
就她所知，那些活躍在市面上、沒與唱片公司綁定的金牌詞曲自由人，大多有自己的專業工作室，排版、打印設備一應俱全，是不會用手繪五線譜這種略顯“原始”的方式的。
不過平心而論，雖然五線譜是手繪的，但是畫得很標準。
“《禁斷的心靈感應》……歌名也挺有味道。”
今川瞳將這份詞曲裝進密封的牛皮紙里，撥通辦公桌座機的內線電話，找來秘書。
“今川老師，您找我。”
“北條桑，麻煩把這份材料拿到審核部門那邊審一下，盡快拿到結果給我。”
“嗨！”
北條秘書伸手接過牛皮紙袋，轉身走了。
工藤靜香畢竟沒親歷過發行唱片的事，被這樣的操作弄得一頭霧水，小心翼翼問道：“今川老師，這首歌有什么問題嗎？”
“不用緊張，這是必要的流程。”今川瞳介紹起來，“像這樣非公司儲備的詞曲，都會先交由審核部門，他們那邊會聯系JASRAC進行確認，看是否與別家的詞曲儲備以及涉外侵權的問題，同時核定旋律方面與市面上的其他歌曲是否存在雷同，綜合考量發行會不會帶來輿論上的問題……如果出現問題，那對會社、制作人、歌手三方的名譽打擊都是非常嚴重的。”
“你知道去年那家小會社嗎？推出的歌手發了首新歌火了半個月，結果被爆出副歌旋律抄了十年前一首冷門老歌，最后不僅唱片在全渠道下架、公開道歉，連帶著歌手永久封殺。”
她抬眼看向靜香，帶著過來人的告誡：
“唱片版權就是生命線，想要發行歌曲，必須得先走JASRAC那邊數據庫審核。”
“如果沒有在里面進行版權登記……我們這里還得替詞曲人進行補登，免得被從中做文章。”
對于今川瞳這樣的業內老人來說，也不是沒遇見過釣魚的事情。有人特意拿著未登記版權的作品引誘歌手或制作人入局，等唱片發行、熱度起來，再突然跳出來，用創作手稿、錄音小樣之類的證據主張所有權。
到時候就算能打官司勝訴，也會惹得一身騷。
一首歌的收益里，唱片公司和制作人拿的是大頭，既然占了最大的好處，自然得把風險降到最低。
只要不是那種快倒閉的小作坊，或是貪到沒底線的角色，大多會老老實實按規矩走流程。該登記的登記，該補登的補登，絕不會在版權這種原則性問題上賭運氣。
一旦出了事，那帶來的損失可就不僅限于一張唱片這么簡單的了。
輕則名譽受損，重則社會性死亡。
“另外，也是怕你被騙。”今川瞳若有所指地說道。
“不會的，他不會騙我。”
工藤靜香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否定，宮崎樹可是登上過《周刊文春》的作家，作家最看重自己的名譽了吧，怎么會用抄襲的東西來騙她呢？
“那個……今川老師，審核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快的話，今天下午下班前就能出結果。”今川瞳看了眼桌上的電子鐘，“最慢明天上午也能有消息。審核部門跟版權協會那邊有直通渠道，只要詞曲本身沒問題，流程走得很快。”
要不說個人的天賦在成熟的唱片公司面前不值一提呢？勢單力薄沒有影響力的個人制作人、小公司，單是版權協會審核這一關就得卡上很久。
工藤靜香琢磨過味來，聲音壓抑著喜悅，試探性道：“所以，版權沒有問題的話，這首歌是可以作為我的個人單曲發行的嗎？”
今川瞳嚴肅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而且以我個人的經驗來看，這首歌的旋律和市面上的歌沒有雷同的地方，其他唱片公司的儲備庫大概也不會留著這樣的曲子一直不用。”
“所以，恭喜你，工藤桑。準備好迎接你的第一支個人單曲了嗎？”
“是！我準備好了！”工藤靜香激動地站起身，深深給今川瞳鞠了一躬，“謝謝你，今川老師。”
她等著單飛出道的一天，實在太久了！她要讓那些在少女樂隊時期看不起她的人，全部跪下！
“沒必要謝我，全靠你自己的努力。”今川瞳擺了擺手。
神助自助者……
她看著眼前活力洋溢的少女，心中暗自感慨。說到底，還是工藤靜香自己肯拼，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這樣的金牌音樂人，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讓他們給她寫出這么一首亮眼的曲子。
若不是工藤靜香自己的這份沖勁，單看她手里的資源和索尼給的經費、渠道，至少還要等幾個月，甚至一年，才輪輪到她。
今川瞳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工藤桑，現在我這里有兩條路給你選。”
工藤靜香立刻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您請說。”
“你的這首歌，從質量來說，直接發單曲沒問題。以我的經驗來看，這首歌的銷量肯定差不了，但你的名氣撐可能撐不起太高的銷量。”
今川瞳說得直白，“我能調動渠道幫你投放廣告，可以你現在半素人的狀態，沒辦法將這首歌的潛力去完全發揮出來。”
這話像盆冷水，瞬間澆滅了靜香一半的興奮。
歌是不錯，卻沒有好到能排除一切不確定因素一夜爆紅的程度。
“所以您的意思是……”她咬了咬下唇，追問。
“你知道富士臺周一到周五下午五點播出的一檔節目嗎？”
靜香遲疑了一瞬，“您是說‘小貓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