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月下火鍋定情
- 錯位郡主:殿下,歷史書騙我!
- 夏塵幕憐
- 4425字
- 2025-07-15 07:00:00
書房內(nèi),燭火不安地跳躍,將蘇攸晚蒼白凝重的側(cè)影投在墻上,晃動如同她此刻驚濤駭浪的心緒。那支剛從明礬水中撈起、顯露出驚天秘密的九鳳銜珠簪,靜靜地躺在素白棉布上。簪頭紅寶石的冷光,像地獄深淵睜開的眼睛,無聲地嘲笑著她剛剛窺破的禁忌——太子非嫡!玉牒有偽!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進(jìn)她的認(rèn)知。這哪里是皇后的賞賜?分明是遞來一把裹著蜜糖的剔骨刀!將這樣一枚足以顛覆朝綱、血流漂杵的核爆秘密塞給她,皇后究竟圖謀什么?試探?嫁禍?還是……想借她這把“妖孽”的刀,徹底攪渾這潭深不見底的水?
冷汗浸透了內(nèi)衫,握著簪子的指尖冰涼刺骨,連帶著心也沉入冰窟。
不能慌!絕對不能!
蘇攸晚狠狠咬了下舌尖,尖銳的痛感讓她瞬間清醒。屬于現(xiàn)代學(xué)霸的冷靜邏輯強行壓下驚濤駭浪。皇后此舉,風(fēng)險與機(jī)遇并存。風(fēng)險自不必說,一旦泄密,她首當(dāng)其沖就是替罪羊。但機(jī)遇……這秘密本身,就是一張極其危險的護(hù)身符,一個可能撬動未來格局的支點!前提是——她能活著用好它。
而第一步,必須確認(rèn)蕭玄弈的態(tài)度!他是盟友,還是……潛在的敵人?太子身世之謎,他是否知情?他對那個位置……又存了多少心思?
心念電轉(zhuǎn)間,一個近乎本能的渴望瘋狂滋生——她需要一點“人間煙火”來驅(qū)散骨髓里的寒意,需要一點屬于她的、能掌控的“熱源”!那個熱氣騰騰、紅油翻滾、能讓她短暫忘卻宮廷傾軋的影像瞬間占據(jù)腦海。
火鍋!
念頭一起,便如燎原之火,再也壓不住。那辛辣滾燙的滋味,此刻成了對抗無邊黑暗和徹骨寒冷的唯一良藥。
“春桃!”蘇攸晚揚聲喚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但迅速被她壓下,恢復(fù)了平日的利落,“去小廚房,把我那套特制的九宮格陶鍋拿來!還有,我存在地窖第三格瓦罐里的牛油底料、花椒、辣椒面、香料包……統(tǒng)統(tǒng)取來!再備上新鮮的羊肉薄片、豆腐、青菜、菌子……越多越好!要快!”
春桃推門進(jìn)來,看到自家主子臉色雖白,眼神卻亮得驚人,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絕,嚇了一跳:“王妃……您這是?”這個時辰,還要吃……火鍋?
“餓了。”蘇攸晚言簡意賅,目光掃過那支被重新用干凈軟布包裹起來的金簪,“順便……壓壓驚。”她需要一個絕對私密、能讓她放松警惕思考的地方,“東西備齊,搬到后園聽雨軒旁邊的那個小暖閣里,那里僻靜。不許任何人靠近,就說……本王妃今夜要觀星,需要靜思。”
春桃看著蘇攸晚緊抿的唇和眼中不容置疑的光,不敢再多問,連忙應(yīng)聲去辦。
夜色濃重如墨,萬籟俱寂。寧王府后園的小暖閣,窗欞透出昏黃溫暖的燈火,像孤海中的燈塔。中央的炭爐燒得正旺,上面架著的,正是蘇攸晚特制的“鴛鴦鍋”——一半是翻滾著濃郁骨湯、菌菇飄香的白湯,另一半則是紅油滾滾、辣椒花椒上下翻騰、散發(fā)著霸道辛香、幾乎要灼傷空氣的紅湯。
蘇攸晚獨自坐在鍋前。紅白湯底在九宮格中涇渭分明又奇妙交融,沸騰的蒸汽氤氳了她的眉眼,也暫時模糊了那驚心動魄的秘密帶來的窒息感。她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羊肉,在翻滾的紅油中狠狠一涮,瞬間變色卷曲,裹挾著滾燙的辣意送入口中。
“嘶——哈!”熟悉的、近乎自虐般的灼燒感瞬間從舌尖炸開,一路燒灼至喉嚨,直沖天靈蓋!激得她瞬間眼眶發(fā)紅,額頭沁出細(xì)密的汗珠。這極致的痛感與快感交織,仿佛將她從冰冷的權(quán)謀地獄里狠狠拽了出來,重新感受到“活著”的真實與熾熱!她需要這種刺激,需要這辛辣點燃被秘密凍僵的神經(jīng)!
一碟紅油毛肚下肚,又一盤麻辣牛肉掃空。蘇攸晚吃得額頭冒汗,鼻尖泛紅,嘴唇更是被辣得如同涂了最艷麗的胭脂,鮮艷欲滴。她吃得專注而投入,仿佛要將所有的不安、疑慮和那沉重的秘密都隨著這滾燙的食物一同吞咽下去,用這人間至烈的煙火氣將其焚毀!
暖閣那扇虛掩著的雕花木門,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夜露微涼的手,無聲地推開。
蕭玄弈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玄色錦袍幾乎融于夜色,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暖閣的燈火下銳利如寒星。他身上帶著初冬夜露的寒氣,目光掃過滿桌狼藉的食材、沸騰的鴛鴦鍋,最后定格在蘇攸晚被辣得紅撲撲、額發(fā)微濕、嘴唇紅腫油亮的臉上。
“大半夜躲在此處,就為了這個?”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目光在她那仿佛被火燎過的唇瓣上停留。
蘇攸晚正被一片裹滿花椒的牛肉嗆得眼淚汪汪,聞聲猛地抬頭,猝不及防撞進(jìn)他深不見底的視線里。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識地想抬手擦嘴掩飾狼狽,卻被辣得吸著氣,一時說不出話,只含糊地“唔”了一聲,眼角的生理性淚水要落不落。
蕭玄弈幾步走近,在她身側(cè)坐下。炭火的熱力混合著火鍋霸道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驅(qū)散了他帶來的夜寒。他沒有看她面前紅得驚心動魄的湯底,也沒有動筷,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沉沉,帶著審視。
“皇后召你,說了什么?”他開門見山,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穿透力。鳳儀宮的一舉一動,自然逃不過他的耳目。
蘇攸晚心頭一緊。來了!她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涼茶猛灌了一口,壓下喉間的灼燒感,腦子飛速運轉(zhuǎn)。金簪密信是絕密炸彈,絕不能直接引爆!她需要試探,需要判斷!
“還能說什么?”她扯了扯被辣得有些麻木的嘴角,露出一個略帶諷刺的笑,“敲打唄。說我鋒芒太露,不懂藏拙。讓我恪守本分,好好輔佐王爺您。”她刻意省略了最關(guān)鍵的賞賜,語氣帶著自嘲,“然后……賞了我一支簪子。”
“簪子?”蕭玄弈眉峰微蹙,敏銳地捕捉到了關(guān)鍵信息。皇后賞賜,絕非尋常之物。
“嗯,一支……很重的簪子。”蘇攸晚含糊其辭,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蕭玄弈的臉,觀察著他最細(xì)微的表情變化,同時拋出一個試探性的魚餌,“娘娘還說……要維護(hù)皇家體統(tǒng),玉牒傳承,不容有失。”她刻意加重了“玉牒”二字,心臟在胸腔里咚咚狂跳。
蕭玄弈的瞳孔幾不可查地微微一縮!那是一種瞬間的、被觸及核心秘密的警覺,如同最敏銳的獵豹發(fā)現(xiàn)了暗處的窺視。雖然這變化轉(zhuǎn)瞬即逝,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但一直死死盯著他的蘇攸晚,還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知情!至少,他對“玉牒”這個詞有著超乎尋常的警惕和反應(yīng)!
一股寒意再次爬上蘇攸晚的脊背。果然……這潭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蕭玄弈在其中,又扮演著什么角色?
暖閣內(nèi)瞬間陷入一種微妙的沉寂。只有炭火噼啪作響,鴛鴦鍋里的湯底依舊不知疲倦地咕嘟咕嘟翻滾著,紅白分明,熱氣蒸騰,辛辣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蕭玄弈沒有追問簪子的細(xì)節(jié),也沒有對“玉牒”二字做出任何回應(yīng)。他只是沉默著,目光從蘇攸晚緊張又強作鎮(zhèn)定的臉上移開,落在了那鍋翻滾的、象征著蘇攸晚所有離經(jīng)叛道與蓬勃生機(jī)的紅湯上,又緩緩上移,最終定格在她那被辣意蒸騰得愈發(fā)紅潤、甚至微微有些紅腫的唇瓣上。
就在這時,一滴飽滿的、混著晶瑩汗珠和艷麗紅油的液體,正順著蘇攸晚因辣意而微微顫抖的下巴尖,欲落未落,在暖黃的燈火下折射出誘人又危險的光澤。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蕭玄弈忽然抬起手。他的動作并不快,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鄭重。骨節(jié)分明的、帶著薄繭的、慣于執(zhí)棋握劍的手指,沒有用任何絲帕,就那么直接地、帶著一絲室外帶來的微涼觸感,輕輕拂過蘇攸晚溫?zé)峄伒南骂M肌膚。
他的指腹精準(zhǔn)地、溫柔地,拭去了那滴將落的、混合著她汗意與辣油的晶瑩。
指尖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那抹艷麗的紅和滾燙的溫度。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蘇攸晚整個人僵住!所有的試探、震驚、憂慮、對金簪和玉牒的恐懼……在這一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絕對掌控意味卻又無比溫柔的觸碰,沖擊得七零八落!她甚至忘了呼吸,只能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蕭玄弈。他指尖微涼的觸感和那抹辣油的滾燙,在她皮膚上形成冰火兩重天的奇異感受。
他的臉依舊沒什么表情,冷峻如終年不化的寒冰。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卻清晰地映著跳躍的炭火和她呆滯的臉龐。火光在他眼底流轉(zhuǎn),似乎融化了那層常年不化的堅冰,流露出一種蘇攸晚從未見過的、近乎滾燙的專注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
他的指腹,在她被辣得有些麻木的皮膚上停留了短暫的一瞬,才緩緩收回。他看著自己指尖沾染的那抹晶瑩的艷紅,然后,做出了一個讓蘇攸晚大腦徹底宕機(jī)、血液瞬間沖上頭頂?shù)膭幼鳌?
他竟然,將那根沾著她唇邊辣油的手指,放在了自己形狀優(yōu)美、略顯涼薄的唇邊,極其自然地、如同品鑒什么稀世珍饈般,伸出舌尖,輕輕吮了一下!
“!!!”蘇攸晚的呼吸徹底停滯了!臉上轟的一下,像被投入了最滾燙的火鍋湯底,燒得她頭暈?zāi)垦#瑴喩戆l(fā)燙!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蕭玄弈那冷玉般的耳根,在暖閣昏黃的光線下,悄然爬上了一抹極淡、卻真實存在的紅暈!
他嘗了!他居然嘗了她嘴角的辣油?!這個有嚴(yán)重潔癖、生人勿近的冰山男?!
蕭玄弈仿佛沒看到蘇攸晚徹底石化的表情,他放下手,目光重新落回那鍋依舊在霸道地翻滾著、象征著蘇攸晚所有離經(jīng)叛道與蓬勃生機(jī)的鴛鴦鍋上。低沉醇厚的聲音,在氤氳的蒸汽中響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蘇攸晚如擂鼓般的心上:
“這辣味,”他頓了頓,似乎在回味舌尖殘留的灼燒感,“霸道,灼人,非尋常人能承受。”
他的目光掠過那鍋沸騰的紅湯,最終鎖住蘇攸晚驚愕的眼眸。
“初嘗如受炮烙,細(xì)品卻回甘無窮,余韻悠長……令人,欲罷不能。”
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棋子落在玉盤上。
“恰如你,蘇攸晚。”
“你是這人間……獨一無二的‘孤品’。”
蘇攸晚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那滾燙的辣意徹底堵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臉頰燙得驚人,連小巧的耳垂都紅得快要滴血。她慌亂地低下頭,纖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著,試圖掩飾自己快要失控的心跳和表情。目光無處安放,最終落在那口象征著她“科學(xué)怪癖”與“離經(jīng)叛道”的鴛鴦銅鍋上。
這鍋……從此不一樣了。
它成了定情信物。無聲,卻滾燙。平凡,卻承載著獨一無二的悸動與宣告。
“鍋……”她終于找回了一絲飄忽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嬌嗔,“……快、快糊底了。”她手忙腳亂地抓起筷子,伸向那鍋其實根本不需要攪動的湯底,笨拙地攪動著,試圖借此掩飾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臟。
蕭玄弈看著她面紅耳赤、手足無措的模樣,那抹極淡的紅暈似乎又在他耳根暈開了一點。他沒有點破她的窘迫,只是極其自然地拿起桌上另一雙備用的玉箸,修長的手指穩(wěn)如磐石。他探入鍋中,精準(zhǔn)地夾起一片在紅湯里翻滾的、蘇攸晚最愛的、裹滿了紅油和花椒的毛肚。
“孤…”他低沉的聲音里,似乎含了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笑意,“嘗嘗這‘孤品’的滋味。”
他將那片滾燙的毛肚送入口中,動作優(yōu)雅,面不改色。仿佛品嘗的不是能灼燒喉嚨的辣味,而是人間至味。
暖閣內(nèi),炭火溫暖,火鍋沸騰,蒸汽氤氳。辛辣的空氣里,流淌著一種奇異而曖昧的溫情。那只鴛鴦銅鍋,在燈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無聲地見證著這一刻。
然而,就在暖閣窗外不遠(yuǎn)處,一株枝干虬結(jié)的老槐樹濃密的陰影里,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正屏息凝神,將暖閣內(nèi)燈火映出的、靠得極近的兩個人影輪廓,以及那隱約傳來的、斷斷續(xù)續(xù)卻足夠親昵的對話(尤其是那句“孤品”和曖昧舉動),盡收“耳”底。
黑影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與算計交織的寒光,悄無聲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如同從未出現(xiàn)過。只留下夜風(fēng)拂過樹梢的沙沙輕響。
風(fēng)暴,在溫情的薄紗之下,正悄然匯聚。而那只剛剛被賦予了特殊意義的鴛鴦銅鍋,注定將在未來的血雨腥風(fēng)中,見證更多驚心動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