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病嬌郡主的解剖課
- 錯位郡主:殿下,歷史書騙我!
- 夏塵幕憐
- 4481字
- 2025-07-14 07:00:00
麟德殿的蠱蟲風波,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朝堂與宮廷的驚濤駭浪。張院正被打入天牢,酷刑之下雖未招認幕后主使(或許是真不知,或許是寧死不招),但“鐵線尸蠱”的出現,已坐實了北狄的險惡用心。皇帝震怒,下旨嚴查所有接觸過“醒神湯”的宮人,并勒令北狄使團限期離京。額爾敦帶著使團灰溜溜離開,臨行前投向寧王府方向的目光,充滿了刻骨的怨毒與忌憚。
三皇子蕭景宸雖未被直接牽連(蠱蟲甩入他酒杯之舉更像羞辱而非定罪),但經此一事,他精神備受打擊,在宗人府“思愆齋”內更加陰鷙癲狂,如同困獸,日日以刻毒的詛咒為食。而蘇攸晚“磁石破蠱”的奇技,連同那句冰冷的“殿下更需醒腦”,則如同最響亮的耳光,響徹京城,將她“科學懟人”的名聲推向了神乎其技的巔峰。
然而,這場風波中,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卻發生在深宮之中那位劫后余生的永嘉郡主身上。
“黑蝎涎”混合減量“七日斷腸散”的劇毒,雖被蘇攸晚以暴烈手段逼出大半,但對身體的摧殘是深遠的。永嘉郡主纏綿病榻數月,高燒、劇痛、噩夢不斷。當高熱終于退去,她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所有人都驚覺——那個驕縱跋扈、明艷張揚的郡主,仿佛被那場劇痛徹底重塑了。
她依舊穿著華服,妝容精致,但眉宇間那股鮮活跋扈的勁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病態的蒼白和一種…空洞而專注的詭異神采。她的眼神不再流連于珠寶華服、俊俏郎君,而是常常失焦地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被碾死的蟲子、被風吹落的枯葉、甚至是御膳房宰殺禽畜時流出的鮮血。
更令人不安的是,她開始對蘇攸晚表現出一種近乎狂熱的、扭曲的“興趣”。她不再視蘇攸晚為情敵或眼中釘,反而如同膜拜神祇般,追隨著蘇攸晚的身影,眼神中充滿了求知欲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光芒。她尤其癡迷于詢問麟德殿那日蘇攸晚如何“看”出湯中有異物,如何“算”出刺客的埋伏點,如何“剖”開那毒蠱的秘密…言語間,充滿了對“死亡”、“結構”、“內在奧秘”的病態迷戀。
“王妃姐姐…”永嘉郡主的聲音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卻異常執著,她攔住剛從太后宮中請安出來的蘇攸晚,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那日…那蠱蟲,被磁石吸出來的時候…它們在動嗎?它們…里面…是什么樣子的?”她湊得很近,呼出的氣息帶著一絲藥味,眼神亮得驚人。
蘇攸晚被她看得頭皮發麻,強忍著不適,敷衍道:“郡主大病初愈,還需靜養,莫要再想那些污穢之物了。”
“污穢?”永嘉郡主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的、近乎天真的困惑,“怎么會污穢呢?王妃姐姐不是說過…萬物皆有其理?那蟲子…也是生命啊…它的里面…藏著毒…也藏著活著的秘密…多有趣啊…”她低聲呢喃,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蘇攸晚心中一凜。永嘉這狀態…分明是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混合了某種認知扭曲,加上對“科學”力量的病態崇拜,催生出的“病嬌”屬性!她對生命內在結構的癡迷,已然越過了正常的界限,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近乎解剖學的冷酷。
這種扭曲的“興趣”,在不久后的一場宮中小宴上,達到了頂峰。
宴席設在御花園臨水的“聽雨軒”。幾位與皇后交好的老王妃做東,邀請了幾位年輕貴女作陪,蘇攸晚和永嘉郡主也在其列。席間氣氛沉悶,幾位老王妃對蘇攸晚態度疏離冷淡,眼神中帶著審視和不易察覺的忌憚。永嘉郡主則安靜地坐在角落,小口吃著點心,眼神卻一直黏在軒外蓮池邊幾只悠閑踱步的白鴿身上。
突然!
“嘭!”一聲悶響!
一只通體雪白、脖頸修長的觀賞鴿,不知為何,竟直挺挺地從蓮池邊的假山上栽落下來!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翅膀無力地撲騰了兩下,便徹底不動了!潔白的羽毛上,沾染了刺目的鮮血和塵土。
“啊!”貴女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死亡驚得花容失色,紛紛掩口驚呼。侍立的小太監連忙上前查看。
“死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是某位膽小貴女。
“看著像是…撞暈了?”另一個貴女不確定地說。
“讓開。”一個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響起。
眾人愕然回頭。
只見永嘉郡主不知何時已站起身,緩緩走向那只死鴿。她臉上沒有絲毫恐懼或憐憫,只有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和…難以抑制的興奮!她蹲下身,不顧地上的血污,伸出蒼白纖細的手指,輕輕戳了戳鴿子尚有余溫的身體。
“沒氣了…心臟…也不跳了…”她低聲自語,仿佛在確認一個有趣的實驗結果。然后,她抬起頭,那雙空洞又灼熱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蘇攸晚,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撒嬌的、卻又令人脊背發寒的懇求:
“王妃姐姐…”
“你能…像看透蠱蟲那樣…”
“看看它的里面嗎?”
“看看它…到底…為什么死了?”
“我想知道…它里面…是什么樣子…”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郡主!慎言啊!”“那…那是死物!污穢!”“快!快把那臟東西拿走!”老王妃們和貴女們臉色煞白,紛紛呵斥勸阻,如同躲避瘟疫。
永嘉郡主卻充耳不聞,只是固執地看著蘇攸晚,眼神亮得如同燃燒的鬼火:“王妃姐姐…你懂的…萬物皆有其理…死…也有死的道理…我想知道…求你了…”
蘇攸晚看著地上那只死鴿,又看看永嘉郡主那病態執著的神情,心念電轉。拒絕?永嘉此刻的狀態,恐怕會糾纏不休,甚至做出更瘋狂的舉動。答應?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解剖一只死鴿?這簡直驚世駭俗!
然而,永嘉郡主那“萬物皆有其理”的話,卻也微妙地戳中了蘇攸晚作為現代醫學生的某種堅持。死亡并非污穢,了解死亡,是為了更好地理解生命。況且…這或許也是一個機會?一個在封閉的宮廷中,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打破某些愚昧觀念的機會?甚至…震懾一下那些對她心懷叵測的老王妃?
“取一盆清水,一把鋒利的小刀,一塊干凈的木板。”蘇攸晚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所有的勸阻和驚呼。她沒有看任何人,只對著旁邊一個還算鎮定的宮女吩咐道。
宮女遲疑地看向幾位老王妃。老王妃們氣得渾身發抖,正要開口斥責。
“按寧王妃說的做。”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軒外傳來。只見皇帝不知何時踱步到了聽雨軒附近,顯然被這里的動靜吸引。他站在軒外,隔著珠簾,目光深邃地看著蘇攸晚和地上的死鴿,以及那個病態蒼白的侄女。
皇帝發話,無人再敢阻攔。清水、小刀、木板很快備好。
蘇攸晚走到死鴿旁,蹲下身。永嘉郡主立刻如同最忠實的學徒般湊到她身邊,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蘇攸晚用清水洗凈雙手,又仔細清洗了死鴿身上的血污。然后將鴿子側放在木板上固定。她拿起那把鋒利的小刀,刀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軒內死寂。所有貴女都屏住了呼吸,臉色慘白,有的已經用手帕死死捂住了嘴,眼中充滿了恐懼。老王妃們更是閉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驅邪。
蘇攸晚的眼神卻異常平靜專注,如同在進行一項最普通的外科操作。她手中的小刀穩穩落下,精準地沿著鴿子的胸骨中線劃開!動作流暢,沒有絲毫猶豫。
“嗤…”
極其細微的皮肉分離聲。
暗紅色的肌肉組織和淡黃色的皮下脂肪暴露出來。
“啊——!”有貴女終于承受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軟軟地暈了過去!立刻有宮女手忙腳亂地扶住。
蘇攸晚恍若未聞。她的刀尖靈巧地撥開胸肌,露出下方森白的胸骨。然后用刀尖和手指配合,小心翼翼地分離、剪斷(用刀尖代替)連接胸骨的筋膜和韌帶…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胸骨被打開!如同打開了一扇通往生命奧秘的門戶!
鴿子的胸腔完全暴露在眾人面前!
鮮紅的、微微搏動(死后痙攣)的心臟!暗紅色的、如同海綿般的肺葉!粉色的、蠕動的嗉囊和肌胃!纏繞盤曲的、淡粉色的腸道!還有那包裹著內臟的、半透明的、帶著血絲的筋膜…
一副活生生的、熱氣騰騰的(尸體尚溫)內臟圖景,毫無遮攔地呈現在這春光明媚、絲竹悅耳的宮苑水榭之中!
視覺沖擊力,無與倫比!
“嘔…”又有幾位貴女和老王妃忍不住干嘔起來,臉色慘白如紙,看蘇攸晚的眼神如同看地獄爬出的修羅!這哪里是王妃?分明是屠夫!是妖孽!
永嘉郡主卻湊得更近了!她幾乎將臉貼到了那打開的胸腔前!呼吸急促,臉上病態的紅暈更盛,眼中閃爍著近乎狂喜的光芒!她貪婪地看著那還在微微抽搐的心臟,看著那蠕動的腸道,仿佛在看世間最瑰麗的珍寶!
“看,郡主,”蘇攸晚的聲音異常平靜,如同在講解一幅尋常的畫卷,指尖精準地指向各個器官,“這是心臟,生命之源,此刻已停搏。這是肺,司呼吸,也已塌陷。這是嗉囊,存儲食物…這是肌胃,研磨谷物…此處有破裂出血點…看這顏色和位置…”她的刀尖指向一處暗紫色的淤血區域,“應是高空墜落時,撞擊胸骨,導致內出血,壓迫心肺致死。”
她的講解清晰、冷靜、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只有純粹的醫學觀察。每一個術語,每一次精準的指示,都像冰冷的解剖刀,劃開了這些深閨貴婦對“死亡”和“身體”那層脆弱而虛偽的認知外衣,露出了血淋淋的、令人不適卻無法辯駁的真相。
“怕血?”蘇攸晚似乎才注意到那些暈倒和干嘔的貴女,微微側頭,目光掃過一張張驚恐欲絕的臉,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理科生特有的耿直和嘲諷,“建議閉眼。”
“或者…想想你們平日愛吃的炙鴨心、鹵鵝肝…那些,也是從這樣的‘里面’取出來的。”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瞬間壓垮了剩余貴女的神經!
“哇——!”嘔吐聲此起彼伏!又暈倒了好幾個!聽雨軒內一片狼藉,如同剛剛經歷了一場災難!
皇帝站在軒外,隔著珠簾,靜靜地看著軒內的一切。他看著蘇攸晚冷靜專注的側臉,看著那打開的鴿尸,看著暈倒一地的貴婦,眼神復雜難言。有震驚,有審視,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對絕對理性的敬畏。
永嘉郡主卻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她癡迷地看著蘇攸晚手中的刀,看著那打開的胸腔,喃喃道:“王妃姐姐…你好厲害…什么都看得透…什么都…剖得開…”她的手指,甚至無意識地、顫抖著伸向那暴露的心臟,似乎想觸摸那死亡的余溫。
蘇攸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阻止。她直視著永嘉郡主那雙燃燒著病態火焰的眼睛,聲音低沉而清晰:“郡主,死亡并非游戲,身體更非玩物。了解它,是為了敬畏生命,而非褻瀆。”
她松開手,示意宮女將準備好的清水端來,仔細地清洗了雙手和刀具。然后,她讓人用白布將那解剖過的鴿尸仔細包裹起來。
“埋了吧。”她淡淡吩咐。
做完這一切,蘇攸晚才起身,對著軒外皇帝的方向微微福身:“陛下,真相已明,此鴿乃意外墜亡,內腑破裂致死。驚擾圣駕與諸位,妾身告退。”
說罷,她無視一地狼藉和那些驚魂未定的目光,帶著一身清冷與淡淡的血腥氣,從容地離開了聽雨軒。永嘉郡主如同夢游般,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眼神依舊死死盯著蘇攸晚的背影,仿佛要將她看穿。
皇帝沉默地看著蘇攸晚離去的背影,良久,才緩緩轉身,對身邊的內侍總管低聲道:“傳旨,永嘉郡主…需要靜養。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擾。另…今日之事,在場之人,不得外傳。”
內侍總管躬身領命,看向聽雨軒內那些驚魂未定的貴婦和那只被白布包裹的鴿尸,眼中充滿了敬畏。
一場由死鴿引發的“解剖課”,以蘇攸晚的絕對理性和永嘉郡主的病態癡迷畫上句號。它如同一場冰冷的洗禮,沖刷掉了宮廷的虛偽矯飾,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震撼與…更深的扭曲。
回府的馬車上,永嘉郡主依舊沉浸在病態的亢奮中。她坐在蘇攸晚對面,眼神灼灼,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王妃姐姐…”
“那人…若是死了…”
“剖開來看…
“是不是…也能知道…他的心…到底長在哪兒?”
蘇攸晚猛地抬眼,對上永嘉郡主那雙看似天真、卻深藏著瘋狂與毀滅欲的眼眸,一股寒意瞬間竄上脊背。
病嬌的解剖刀,已然懸在了人性的深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