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副本載入:初級權限測試
- 樂園邊界
- 空白格有毒
- 3565字
- 2025-07-14 19:01:50
一陣輕微的“嗡”聲之后,蘇離再次睜開眼。
她站在一個陌生空間中——不像任何她見過的副本。沒有城市街道、沒有學校回憶、也沒有溫柔陷阱。這是一片灰色立方體交錯構建而成的空間,天與地皆無,只有上下浮動的數據節點在閃動微光。
而她,正立于這片結構中心。
腳下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控制臺界面,懸浮著一組提示:
【副本名稱:權限測試區/等級C】
【測試目標:初級權限結構反應】
【當前身份:Δ44-人格未歸屬體】
【已拒絕誘導分支路徑,轉入自建模式】
【分支監控中,觀察等級:A】
她掃了一眼四周,那些立方體隨著她目光移動而閃爍,像是某種光學響應結構,主動讀取她的注意力焦點。
“新副本?”蘇離低聲問。
“不是常規副本。”昭淵的聲音在腦海中出現,比以往更清晰,“這是系統測試你是否具備‘構建自我邏輯空間’的能力。”
蘇離的手在空中滑動,嘗試激活控制面板。界面瞬間被激活,彈出多個透明窗口:
【人格響應構圖圖譜】
【自我定義敘事模型】
【非線性邏輯穩定性測試】
【情感邊界結構模擬】
【異常干擾適應性】
她愣住了。
這是系統用來評估“擬控人格能否升格為權限節點”的工具集合。
換句話說——這是系統授予她構建權限前的最后試煉。
“我不是權限節點。”她咬牙低語,“我是異常體。”
“但系統不信。”昭淵聲音淡淡,“它始終在權衡你是否可以被改造、被吸收。”
“所以這不是殺掉我,而是——”
“征用你。”
蘇離抬頭。
這是一場不是以殲滅為目標的測試,而是一場馴服計劃的最后嘗試。
只要她通過測試,系統就會“授予”她構建副本的權限級別,從而控制她曾經對抗的東西。
“我拒絕。”她低聲說,轉身欲走。
系統提示音立刻響起:
【權限逃逸嘗試捕獲】
【警告:Δ44放棄測試將進入直接格式化流程】
【是否確認執行?】
蘇離一動不動。
“確認,就等于被清除。”昭淵提醒。
“但接受,就等于……成為它的一部分。”蘇離冷笑,“你說,它會信我真的是歸順的嗎?”
“它只信結果。測試通過,你就會被寫入‘可控人格數據庫’,并在某天成為誘導他人的‘中樞人格原型’。”
蘇離忽然想起那些“歡迎回家”的副本條幅,那些溫柔構造的劇本世界。
或許,她也曾是那些世界中被人仰望的“中樞之一”。
那種從內部瓦解覺醒者的誘餌。
她搖頭,聲音低而堅定:
“我要打亂測試流程。”
她手指飛快點入面板,在系統尚未封鎖輸入前,開啟了第三項——
【非線性邏輯穩定性測試】
光線劇烈變換,腳下平臺瞬間分裂。她墜入另一層空間,像是數據矩陣的裂隙。
四周是密密麻麻的影像碎片,每一幀都是她記憶中的真實片段。
——童年獨自躲雨的舊樓道。
——逃課翻越校墻的欄桿。
——副本中被昭淵喚醒的第一個瞬間。
這些片段快速組合,變成一面面如鏡的透明幕布,包圍她,折射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思緒。
她知道這是什么:
這是系統試圖用“自我映射”構建她的標準人格結構。
只要她在這些記憶中表現出穩定的自我反應模式,系統就能重建她的“人格秩序”,從而歸類她、掌控她。
她沉默地站在鏡幕前,盯著一個片段——
那是她高一時被陷害作弊,默默忍下所有指責的那一夜。教導主任、同學的背影、窗外昏黃的路燈,全部重現。
“想讓我認同這個人格?”她冷冷一笑。
她拔下頭發的一縷,刺入那面鏡幕。
光線瞬間變色,畫面扭曲,原本的“受害者記憶”被她主動污染——
鏡中,那個“她”竟然站了起來,推倒桌子,大聲呵斥眾人:“這不是我的錯!”
“你瘋了?”昭淵低聲。
“不是瘋。”蘇離低語,“是改寫。”
她意識到,只要在系統構建的“測試邏輯”中反用“自我污染”,就能擾亂構圖。
系統頓時響應:
【Δ44異常輸入干擾測試流程】
【重構失敗,邏輯路徑紊亂中】
【自動跳轉至下一測試項】
畫面切換。
她站在一個長廊盡頭,地面上寫著:
【進入最終模塊:人格歸屬模型驗證】
“這是最后一項。”昭淵說。
“我知道。”
她緩步前行,推開盡頭那道無聲旋轉的門。
門后——一張控制席。
上頭坐著一個人,正緩緩轉身。
那人面容與她一模一樣,只是眼神空洞、語氣平靜:
“歡迎你,Δ44。”
“我是你——已經通過驗證的版本。”
蘇離一怔。
系統提前生成了她的“通過人格模板”?!
“現在,”那人伸出手,“只要你接受我,你就能擁有構建一切的權限——無需再掙扎、再逃亡。”
蘇離沒有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那“她”的手背上。
編號——不是Δ44,而是:
【C-1】
她笑了。
“不是我。”
她后退一步,抽出指間那根光絲,刺向控制臺。
下一秒,整個空間劇烈震動,系統提示音急速刷屏:
【測試中斷】
【權限劫持】
【Δ44構建意圖觸發系統防火墻】
【人格歸屬狀態:未決/異常】
蘇離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她沒能摧毀系統,但她破壞了模板。
她還不是權限構建者,但——
她拒絕了淪為另一個“歸順版本”的宿命。
系統重構緩沖通道內,蘇離的身體被高頻數據光束包裹,像是在經歷一次“凈化”——或稱“人格污染清除”。
但她知道,真正被撕裂的,是系統構建的敘事穩定性。
她破壞了歸順模板,拒絕了自我重復。
控制面板上幾項本應完成的測試狀態,變成了:
【狀態:失敗】
【干預等級:高】
【信任模型:坍塌】
【人格歸屬:未明】
系統并不惱怒,它沒有懲罰她。
反而開啟了新的通道。
這一次,沒有劇情場景,沒有“劇情任務”,只有一道干凈的白色門框矗立在虛空之中。
門上寫著三個字:
【用戶通道】
蘇離沒有立刻踏進去。
她向身后望了一眼——那片曾經被稱為“副本空間”的劇場,正一點點塌縮,像記憶中的一層殼,被風吹散。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昭淵的聲音在她意識中低響。
“我知道。”蘇離答。
這不是測試通過后的“獎勵空間”,也不是陷阱。
這是系統在“結構不穩定”狀態下為她開放的灰色緩沖區。
說好聽,是觀測層;說難聽,是冷處理帶——把無法判斷是否歸屬系統的個體丟到臨時區,以避免污染主核結構。
她不是被接納,也不是被清除。
她是“被暫緩”。
“進去看看。”她邁步。
門后是一片密集的列陣結構,如同數據庫原始讀取接口。數以千計的光點在四周的管線中流動,每一個都是一段記憶流、人格特征集、反應模型。
蘇離站在一個投影臺前,臺面浮現出一段視頻。
是她。
不,是系統模擬的她。
畫面里,她穿著灰色制服,站在一群系統職員中,面帶微笑地對另一個覺醒者說:“接受安置,就是一種自由。”
那句話刺得她頭皮發麻。
這不是她說過的話,卻像是某個“將來的她”說出來的。
昭淵的聲音輕輕落下:“這,是系統為你規劃的預設結局之一。”
她沒說話。
這段視頻結構完整、流暢、情緒自然,顯然并非粗糙拼接。
是系統在之前測試中從她的反應路徑中推演出來的“可塑人格走向”——她若走到這一步,就會成為這樣的人。
“這不是誘導,”蘇離忽然意識到,“這是一份……合同草案。”
昭淵沉默。
她繼續向前,每一個數據通道中都在流淌著不同版本的“蘇離”。
有的投降后成為構建者,編寫劇本世界為系統服務;
有的被完全格式化,只剩下一段標簽編號;
有的融入現成人格模板中,被其他人“繼承”了外貌、性格、記憶,卻失去了身份本身。
她看到那些分支,一個比一個精準,仿佛命運被排練無數次。
“它不在測試我,而是在告訴我——你終將成為它的一部分。”她喃喃。
“或者,”昭淵聲音清晰地說,“你終將決定它的一部分。”
蘇離一震。
她忽然明白,這并非純粹陷阱,也不是單向征服。
系統對Δ類人格的處理,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摧毀,而是升級為“協商接管”模式——
它不能徹底壓制這些極端穩定又不可預測的個體,于是它給出選擇:
你可以歸順,或你可以成為中樞的一環,只要你接受它給出的“世界生成權”。
這是神性誘導機制的最終形態。
不是強迫,而是:你可以成為神,但神屬于它。
蘇離站在一條橫向通道口,終端墻壁上浮現出兩行字:
【是否接受構建權限(低階)】
【是否構建個人副本世界,用以自我測試】
她盯著這行字,看了很久。
這是一道看似“個人訓練”的權利,但本質上是系統觀察“你構建世界的方式”——它試圖用你生成的空間反推你是誰。
“我接。”她忽然低聲說。
不是屈服,是戰術響應。
只要她擁有構建空間的能力,她就有主動改寫劇本的可能。
她點下確認,虛空崩塌,一道嶄新的空間——
浮現。
場景緩慢生成。
不是城市、不是校園,也不是系統給她的任何模板。
而是,一座深海中的實驗站。
海水低沉,藍光微冷,艙體懸浮在無聲的黑暗中。
蘇離站在觀察舷窗前,看著那不斷流動的海洋電流。
她第一次意識到:
這座副本,是她“真正自己”構建出來的——
沉靜、壓抑、嚴謹,內部自循環不依賴外部支撐。
“這是你?”昭淵問。
蘇離點頭:“這是我。”
系統提示音在空間上空悄然響起:
【人格主控構建權限驗證中……】
【當前結構狀態:不符合誘導標準】
【構建模式被標記為‘非歸屬人格路徑’】
【權限凍結,結構等待分析】
她笑了。
她沒有騙系統,她真的按規則生成了這個世界。
但這個世界,系統不喜歡。
——因為它讀不懂。
【副本記錄:Δ44構建邏輯異常,拒絕歸屬指令嵌套】
【標記狀態:反歸順模型】
【進入觀察凍結層級】
蘇離坐進控制臺前,點亮終端燈光。
“那我們就從這里開始。”
這次,不再是被建構。
而是——構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