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葉指引清秋來到醉仙樓時，正值暮春三月。

她站在街角的梧桐樹下，看著這座雕梁畫棟的三層樓閣。東南角的窗欞半開著，隱約可見幾個錦衣公子正在飲酒談笑。其中一人腰間懸著的物件在夕陽下泛著微光——正是她要找的龍紋玉佩。

“這位姑娘...“

清秋回頭，看見個穿杏色衫子的姑娘抱著琴譜站在檐下。這姑娘約莫十六七歲，眉眼清秀，只是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

“我找柳三娘。“

杏衫姑娘遲疑片刻：“三娘正在見客...姑娘是來...“

“應聘琴師。“

半盞茶后，清秋坐在醉仙樓的后院。柳三娘搖著團扇，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掃視。

“姑娘看著不像吃這碗飯的人。“

清秋不答，只是取過案上的古琴。指尖輕撥，一串清冷的音符流淌而出。那音色干凈得不像出自煙花之地，連檐下的燕子都停止了啁啾。

柳三娘的團扇停了。

三日后，醉仙樓多了位特別的琴師。她只在內院的清風閣演奏，從不見客；琴藝超絕，卻從不言語；發間永遠簪著一支青翠的樹枝，連柳三娘都不敢過問來歷。

這日傍晚，清秋正在調弦。金葉突然在袖中發燙——玉佩的主人來了。

簾外傳來腳步聲，接著是個清朗的男聲：

“這就是那位新來的琴師？“

簾子被輕輕挑起。十七八歲的少年站在三步之外，月白錦袍上沾著雨氣，腰間懸著那塊龍紋玉佩。他的目光干凈直接，既不輕佻也不故作矜持。

“在下蕭珩。“少年拱手，“聽說姑娘的琴能引來飛鳥，特來請教。“

清秋的目光在他腰間一掃而過。她能感覺到玉佩中蘊含的本源之力，但此刻更在意的是少年本身——他身上有股特殊的氣息，像是常年接觸過什么靈物。

“請坐。“

琴音響起時，蕭珩發現窗外的雨絲突然停了。更奇怪的是，他腰間的玉佩竟微微發熱。一曲終了，他忍不住問道：

“姑娘這曲子...可有名字？“

“沒有。“清秋收起琴，“只是隨手而彈。“

蕭珩若有所思地摸了摸發燙的玉佩。正要再問，忽聽樓下傳來喧嘩聲。一個小廝慌慌張張跑上來：

“世子爺！國公爺派人來尋，說是...說是書房里那幅古畫突然著火了！“

蕭珩臉色一變，匆匆告辭。臨走時，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清秋站在窗前，暮色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發間的樹枝似乎比方才更加青翠了。

待腳步聲遠去，清秋輕輕展開手掌。一縷極淡的金色氣息從窗外飄來，纏繞在她的指尖——那是從玉佩中逸散出的本源之力。雖然微弱，但確實在慢慢滋養著她的靈體。

她望向窗外。雨后的街道上，一個穿靛藍長衫的年輕男子正仰頭望著醉仙樓的窗口。那人腰間懸著的長劍上，金線纏繞的劍穗在夕陽下閃著微光——那是另一片金葉的氣息。

清秋合上窗戶。看來這次要收集的本源，不止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