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城能夠馳騁沙?？康氖?56條機械足，而能成為最大的采礦平臺，靠的就是9臺巨型礦機。

諾爾等一行人在礦機層內行走，很快就走到一個巨大的艙室，在艙室里是高聳的金屬桁架，如同井架一般。

來到這里，德瑞爾就很熟悉，他興奮地為大家指點講解。

“這里是delta號礦機。臺城一共有9臺礦機，以小寫希臘字母編號，免得和行走機混淆。9臺礦機并不會同時啟用，同時啟用的不超過半數，剩下的都要日常檢修保養，而且同時啟用太多了負載受不了，臺城城體應力也受不了。

“大致到達礦區范圍后，臺城就會駐錨，然后就是我們的工作了。一般會先打個幾百米試試看，然后看情況要不要繼續深入。上星期那幾個小礦藏，我們放了兩個鉆頭，打了兩百多米就探到了，不過品質一般。”

德瑞爾在旁邊的金屬槽里摸了半天，拿起一小片東西：“喏，就是這個?！?

諾爾接過來一看，那是一小片巖石，呈淺綠色，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一種暗沉的光澤，斷口則有著貝殼狀的紋理。

“【綠松石】?！钡氯馉栄a充道，“不太純。真正純的，綠得透亮，很好看。”

諾爾問：“我聽說，這次采礦是要找【碧璽】？”

德瑞爾就笑了：“哪有那么容易。碧璽礦埋藏得深，而且都在那些地方，你懂的……十次有八次都遇不到，還有一次遇到了你沒命回去，只剩下一次才是你賺錢的機會?！?

“真正的好礦，至少要打一千多米，三千多米我也打過。那下面全都是黑質，雖然鉆頭套筒有液封，但是也難免，一旦滲流，黑質就會順著鉆頭套筒涌進來?！?

德瑞爾半跪在地上，扭開一塊地板的把手，用力拉開，那塊地板像汽水瓶蓋一樣嗤的一聲泄了氣，拔了出來，下面涌出一股難聞的霉變陰冷之氣。

“密封泄流池。萬一有黑質滲流，就沉積在這里，最后排掉?！?

“火牛說的燒掉的礦機呢？”

“這一臺就是最先燒掉的，然后南邊那兩臺η（eta）和θ（theta）也燒掉了?，F在這臺差不多快修好了?！?

“新總督的人有找過你們麻煩嗎？”

“怎么沒有？！”德瑞爾說起來就是氣，“試航的時候，那些什么流程指導就來過，要求執行新流程。”

“可是那些新流程也不知道是怎么編制的，完全都是不對的，只管匯報數據好看，根本不管實際作業的情況。試了幾次，完全不行，我們就給頂回去了。

“后來，他們又弄了很多新設備來，說是礦機的增幅模塊，可以讓礦機超頻運轉，結果就把礦機燒了……再之后，他們也沒提這茬了，這段時間很少看到他們了。

“不是說新總督帶的這些人都是英萊頓來的嗎，那可是大礦業城市，怎么拿出來的東西這么不靠譜啊？你們在外面聽得多，我正好問問你們，這怎么回事?。俊?

諾爾聽了德瑞爾的抱怨，也無可奈何：“這我也不知道……采礦的事我不懂，不過我倒是聽說他們在英萊頓也不是做一線的，好像都是做PM和BP的?！?

“PM？BP？這是什么？”德瑞爾顯然是個大老粗，這些專業縮寫一個也聽不懂。

“唉，反正就是管人的人……”諾爾也解釋不清楚。

琳娜插嘴：“他們拿來的增幅模塊，你們有研究過嗎？有什么問題？”

德瑞爾說：“不知道啊，裝上去就把礦機燒了，然后就拆下來帶走了，全程都不讓我們碰……”

諾爾對琳娜的問題很感興趣：“你是在懷疑什么？”

琳娜搖搖頭：“不知道。我只是好奇，如果只是一群管理人員，他們又是從哪里搞來的這些專業機械模塊？要說是英萊頓帶來的，可英萊頓那邊都沒有采用這些東西……”

“難道是學院帶過來的東西？”諾爾懷疑，然后又提醒德瑞爾：“你們還是要小心，我感覺他們不會這么輕易放棄的，之后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情……”

德瑞爾搓著手：“那我就跟他們干到底！上面的事情我不管，這下面的活兒不能由著他們來，這可是要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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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瑞爾剛說完，那邊鉆井架那邊的工人里跑過來兩個人圍著拉赫在商議著什么，然后就帶著拉赫過去了。

德瑞爾解釋：“拉赫可是我們的維修骨干，好多事情沒他做不了?！?

諾爾頓時來了興趣，跑過去看熱鬧。

鉆井臺的外形是一個巨大的棱錐臺，外面還附加著各種管道和部件。這里圍了好些工人，拉赫就在他們中間。

只見拉赫低著頭，攝像頭放射出掃描光束來回掃描著鉆井臺，能看到光線在空中投射出一層一層的內部結構。對著這個立體的結構圖，拉赫和其他工人不停地指指點點商議著。

“我對機械的所有理解，都傳給拉赫了。以機械對機械的了解，他恐怕比我還高上幾分?！鄙岫鞔葠鄣难酃饪粗?，語氣中卻有幾分悵然。

那邊的拉赫準備開始下一步行動了。他在自己腰部按了幾下，打開了幾條凹槽，接過其他工人遞過來的各種工具，一一嵌放在凹槽里面。又有一根長長的金屬桿，上面安裝著若干齒輪，這條桿子比較長，拉赫就安放在背上。真是天生維修圣體。

然后，兩個工人打開了鉆井臺上的一扇艙門，一大股燥熱的風從里面噴了出來。這艙門大概一人高，拉赫彎著腰爬了下去。

“那里面就是鉆桿組，那個管道一直通到臺城城體外面的鉆井口，拉赫要爬下去，到鉆井口去更換壞掉的鉆桿。很危險，鉆井口沒有任何阻擋，稍有不慎就掉下去了。也只有拉赫才抓得穩?！钡氯馉柹斐鍪謥肀葎澮粋€鉗子形狀，跟諾爾解釋。

“一個鉆桿組里有很多鉆桿，又分為很多節，燒壞一節，就得仔細檢查、更換，麻煩得很。我們修這臺礦機都搞了幾個月?！钡氯馉栍盅a充道。

一個工人通過通訊器跟拉赫聯系，大家都聽著通訊器里斷斷續續的回報——拉赫爬到了鉆井口，找到了壞掉的部位，一切如同檢查結果一樣，拉赫開始清理、拆卸、安裝，然后拉赫開始返回，爬上來。

工人打開艙門，拉赫從里面爬了出來。

“一.切順~利，最后^一節損.壞的~鉆桿更.換完畢，鉆.機delta可以恢^復運.行。”拉赫“面無表情”說著。

德瑞爾一揮手，對著那邊的操控室喊：“測試開機！3~2~1，點火！”

操控室里的工人合上了閘刀開關。

鉆井臺爆發出一陣轟鳴，然后是齒輪咬合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接著是鉸鏈傳動的咔咔聲，逐漸連貫起來。礦機的轟鳴越來越快、越來越大，達到一個峰值后，就穩定了下來，從咆哮變成了低吼。

所有機械部件的持續運動帶來各種噪音，它們匯聚在一起，展現出機械的力量與美感，這才是真正的機械音詩。

試機沒問題，接下來就要等到正式鉆探了。這個機械的怪獸正試圖在無盡的沙海中創造出無盡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