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37號位并不難，這邊都是高大的門式起重機，起重機上就有編號。

有個工頭模樣的人跑來問諾爾，諾爾把證件在他臉上晃了一下，他就慌張地跑了。等了一會，工頭就領了一個瘦高個的工人過來，然后就又跑了。

“你就是奎因？”諾爾大大咧咧地問。

那個工人瘦得像根竹竿，一臉狐疑地看著諾爾：“你是？”

諾爾照例又晃了一下證件：“流程指導。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流程指導管不到我，有事你去找主管，我只管開吊車。而且，先生……你這個是衛隊的證件。”

這個奎因有點聰明的。

諾爾干咳了兩聲，琳娜瞪了他一眼，接過了話題：“是火牛叫我們來找你的。”

聽說了火牛，奎因仔細地打量著諾爾和琳娜，但還是一言不發。

諾爾搖搖頭，嘆口氣，瀟灑地打了個響指。

三個人都等著。但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諾爾又打了幾個響指，但還是沒有動靜。諾爾大感尷尬，低聲喊：“阿扎娜！小破孩快出來！！”

阿扎娜突然在空中出現，啪嗒一聲輕輕落地，兩個大眼睛眨巴眨巴：“啥？”

“趕緊把東西給我！”

“啥？”

“就是之前在樓梯上打架，那個矮冬瓜給我的東西，我交給你藏起來了的那個！”諾爾一口氣說完，阿扎娜砰的一聲就不見了。

隨后，就是一塊炸三角從空中掉了下來，然后是一塊混糖餅干，然后是姜餅、芝麻球、杏仁奶片、橡皮糖、棉花糖夾心、巧克力曲奇、甜圈、閃電泡芙、薄荷棒……掉了一地。

直到最后阿扎娜才跳了出來，手里舉著一個螺栓：“給！”

諾爾接過那個螺栓，一臉尷尬地遞給了奎因。奎因接過螺栓，仔細地看著，然后又掏出一個螺帽，擰了上去，螺栓上的符號和螺帽上的符號完美對上。

奎因這才著急地開口：“火牛怎么樣了？我好幾天沒找到他了。”

“他被衛隊抓走了，不知道關在哪里。”

“那我們趕緊去救他！”

“這個先不急，他暫時沒有危險。重要的是，火牛說讓你帶我們下礦機層，去見師傅。師傅是誰？見他干嘛？”

“你確定他是這么說的？要你們去找師傅？”奎因問。

“沒錯，他就是這么說的。”

奎因聽了這話，又把那個套著螺帽的螺栓還給了諾爾：“這個還是你拿著。明晚這個時候，在主甲板右舷11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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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深夜。

主甲板的前端并沒有什么建筑，地上都標著號位，有些號位上還安裝有救生艇等設備。

夜色很晚了，但右舷的前端還有兩個人影在晃蕩。

“我剛去看了，我搞的那個救生艇還是那樣，沒人發現。”諾爾有些得意洋洋。

琳娜的注意力卻在另一邊：“那個奎因是叫我們來這里的吧？怎么還沒看到人？”

“就是這里……也許他有事晚了，也許他忘了……”諾爾無所謂地回答。

“我沒忘。”一個聲音響起，那個瘦高的奎因從黑暗里轉了出來，手里提著一條撬棍。他對著兩人一擺頭，轉身走向了11號位的后面。奎因走到甲板邊緣，伸頭看了一下，就翻越欄桿，向下爬了下去。

諾爾和琳娜對看一眼，也跟著爬了下去。

城體甲板的外殼上，有著一個個整齊的凹槽，每個凹槽里都有一個扶手，這就形成了一個隱形的爬梯，可能是維修梯之類的。諾爾和琳娜小心翼翼地往下爬，身外就是無盡的沙海，下面則是一片漆黑，只看見那個隱約的身影在下面不遠處爬行。

也不知道爬下去有多深，下面奎因的身影停住了，只聽到金屬摩擦的聲音，然后是一道亮光亮起，奎因抬頭喊了一聲，迅速鉆了進去。

琳娜爬到那個被撬開的艙蓋那里，毫不猶豫就鉆了進去。諾爾嘴里不停地罵，但也只能鉆了進去。

這里是甲板內的艙室，空氣變得很悶熱，觸目所及全都是管道和儀表，似乎是一個機器間。

琳娜問：“這是哪兒？”

前面的奎因頭也不回：“被世界拋棄的地方。機器城的底層。”

一邊走，奎因一邊跟他們解釋：主甲板下的負1層就是工廠層，安設著臺城所有的礦業設施，有礦石分揀中心、礦石精煉廠、加工廠、機械修理廠等等，涵蓋了一個大型礦業基地的一切。

工人們上工的正式入口是從主甲板上的各個車間進去，然后下到這一層，但現在那些入口都設有檢查點，衛隊士兵查得很嚴。

現在他們則是從臺城體外直接越過了工廠層，來到了負2層的驅動層，這里都是發動機和行走機。再下到負3層，才是礦機層。

奎因一邊回答，一邊從旁邊的壁柜里拿出三件連體工作服：“套上。免得一會麻煩。如果遇到什么，你們不要說話，我來應付。”

這一層的房間全都通過各種通道連接在一起，不僅繞來繞去，甚至還要爬上爬下，在各種機器、液壓桿、管道之間穿梭，路徑非常復雜。

房間都很低矮，機器轟鳴聲也很大，還伴隨著穩定的震動。諾爾感覺自己就像是鉆進了吸塵器的老鼠，耳朵都要震聾了，手腳也震得發麻，只是麻木地跟著往前走。

奎因對這里熟門熟路，打開各種艙門，在各種舷梯爬上爬下，繞來繞去。有時候遇上工人，奎因就一邊開著骯臟的玩笑打招呼，一邊像帶著新手一樣給兩人指指點點。一路上雖然忙亂，卻還算順利，如果沒有他帶著，諾爾和琳娜準保要迷路。

終于走到了一個艙室，這里卻突然豁然開朗起來，顯然和其他艙室都不一樣。

這個艙室開闊得如同一個車間，中央佇立著巨大的鋼鐵支架，支撐著中間一條粗壯的金屬柱，無數個齒輪和液壓桿推動著金屬柱的下端在緩慢擺動，如同鐘擺一般。

“這就是行走機。那個金屬柱子就是行走機械足。”奎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