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覺得，天庭的人都瘋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神仙又怎樣，凡人又怎樣，沒有他的日子，長生不老太漫長了！”仙娥跪在凌霄寶殿中央淚如雨下。

我躲在凌霄寶殿的玉柱后面，看著熱鬧。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這是今早第五個思凡自愿剔去仙骨打下凡間的神仙了。

但在定睛一看，仙娥面前并無傳說中的玉皇大帝。

天界歷三萬九千載，紫霄宮頂的「天道金榜」又一次刷新了神職序列。

凌霄殿前沒有跪拜的仙班，只有浮空流轉的玉簡。每一枚玉簡都是一份神契，記載著權柄、義務與懲罰條款。值日功曹無需高唱“陛下圣明”，他們只是沉默地核對數據，將超標的香火怨氣導入雷部凈化池，再按績效分配下一季度的功德點數。

三百年前，最后一位高呼“朕即天命”的玉帝，已被天道降格為山神。

如今的天庭，更像一座精密而冷酷的鐘表——諸神是齒輪，凡人上供的信仰是發條，而天道，是那個永不露面卻無處不在的校時人。

“你說她跪著求誰呢，不想當神仙了直接抽走自己的玉簡，去剔仙臺預約剔仙骨然后去轉生臺投胎不就好了？”和我一同進入仙界的新任月老戳戳我，不解地問道。

“人家哪是不想當神仙，人家是想和自己的情郎在一起，你說去了轉生臺，投胎成一個小嬰兒，等她長大了，他的情郎說不定孩子都有了。”

如今的天界有規定，所有的神仙可以自愿去留，為了防止混亂，所有下凡的神仙都得抹去記憶，投胎轉世成人。

我打了個哈欠：“走啦，當值時間到了，如今那群老神仙虎視眈眈盯著呢，去晚了又得被打小報告扣功德。”

天庭現在實行輪班制，每個神職都有兩位神仙，每人上一休一。有很多晉升的新任神仙，天庭因此化成了兩派，思想守舊的老神仙和思想前衛的新神仙。

我剛邁入司命殿正殿，老星君果然就找上了我。

“我看了你當值時候的命運簿，非常的不合理！”老星君怒氣沖沖的指給我看。

我瞥了一眼，手在面前一揮，一道光幕出現：“沒問題啊”

“怎么沒問題！古人云：先苦后甜，人生苦樂都是一定的，這個人上半輩子吃了那么多苦，怎么晚年還落了個孤苦無依的下場？”

我沒忍住笑出來了：“什么古人云，不就是你們說的嗎，我問你，憑什么人生苦樂恒定，憑什么吃過苦就一定享福？有些人，一生就不配有一點樂！”

我點了一下光幕，放出這個人的前半輩子：“這個人這個人前半輩子作惡多端，欺男霸女，逼死過三條人命，被抓到時候還不知悔改，被判了有期徒刑才吃得苦，這樣你還覺得他年輕時候吃過苦晚年一定要享福？“

我手指一劃，光幕上浮現出此人年輕時犯下的種種惡行，“按照天道新規，算法計算，善惡報應必須實時反饋。他晚年孤苦，正是前半生惡業的反噬。“

老星君氣得胡子直抖：“胡鬧！老夫執掌命簿三千年，從未見過如此荒唐什么破算法！“

“那是因為你們以前那套'先苦后甜'的算法根本就是偷懶。“我調出天道系統的演算界面，“算法會根據每個人的實際行為動態調整命運軌跡。你看——“

光幕上展開密密麻麻的數據流：

惡業值：87/100（高危）

實時懲罰系數：1.3

補償機制觸發條件：未滿足

“按照新規，除非他能在六十歲前積累足夠的善業抵消惡果，否則這個結局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老星君突然壓低聲音：“你知不知道他是文昌帝君轉世前的胞弟？“

我冷笑一聲，故意提高音量：“知道啊，所以呢？文昌帝君，要我給你調出他上次違規操作命簿的記錄嗎？就在三個月前，他偷偷給自家子孫加了十年陽壽。“

司命殿外傳來幾聲壓抑的驚呼。透過半透明的墻壁，能看到幾個新晉小仙在偷聽。

老星君被下了面子，臉色鐵青，突然甩袖祭出一道金光：“老夫今日就要教教你什么叫尊卑有序！“

我早有準備，手腕上的數據鏈瞬間展開成防護罩。兩股力量相撞，震得殿內無數命簿玉簡叮當作響。

“狗屁尊卑，被奴役傻了吧你，眾生平等。”

老星君怒喝一聲，袖中金光暴漲，一柄刻滿古篆的青銅算籌如劍般刺來——那是他執掌命簿三千年的神器，「天衡尺」。

我側身避過，腳下仙云炸裂，反手召出我的「因果鏈」——銀白色的數據流凝成九節長鞭，鞭身浮現無數細密的符文，每一節都記錄著十萬條凡人的命運軌跡。

“小輩，你無視天理，該當何罪！“老星君揮尺劈下，尺風所過之處，殿內的玉簡紛紛炸裂，碎屑如雪。

我揚鞭一甩，數據流如銀龍盤旋，硬接他一擊！

轟——！

金光與銀芒炸開，氣浪掀翻整座司命殿的命簿架，無數紙張在空中燃燒，化作灰燼。老星君倒退三步，而我虎口發麻，因果鏈嗡嗡震顫。

“無視天理？“我冷笑，“你們那套天理只是你們做齷齪事的遮羞布，少冠冕堂皇了老東西。“

老星君怒極，掐訣念咒，天衡尺驟然分化萬千，化作漫天金色算籌，如暴雨般朝我射來！每一根算籌都代表一種命理推演，一旦被擊中，我的命運將被強行改寫！

“老古董，時代變了！“我猛地扯斷因果鏈，銀白數據流炸開，擋住算籌后，變成鎖鏈，團團困住老星君，我一腳把他踹翻在地，踩著他問道：“老東西你服不服！”

“違反《天規》第三章第五條，擅自對同僚使用仙法。“我淡定地調出舉報界面，“您猜這次要扣多少功德點？“

“你也動手了！”

“哦，我這個叫正當防衛。”

我踹了他一腳：“去你的苦樂恒定”

照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去你的文昌帝君”

“我讓你再做狗腿子！”

說完就想著再給他一腳。

就在這時，整個司命殿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上的星圖瘋狂閃爍，投射出一行血色天諭：

【警告：檢測到命運干預異常】

【涉事區域：人間界江南道】

【異常類型：歷史線篡改】

我和老星君同時變了臉色。這種級別的警報，意味著有人動了不該動的因果線。

“是你新搞的那套破系統出問題了吧？“老星君咬牙切齒。

我快速調出監控畫面，只見人間某處祠堂里，一個男人正將鮮血滴在祖傳玉佩上。隨著血液滲入，玉佩上的天道符文正在逐個熄滅。

“麻煩了...“我喃喃道，“有人找到了規避命運監管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