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崖答非所問，倒讓我略顯吃驚。

不干凈？

我當(dāng)然知道，我身上有竄邪門的牛眼，能干凈就怪了。

不過，我依舊面不改色回應(yīng)：“孫大爺，我不知道你說啥。”

“呵呵，你還給我裝，人在做天在看，你身上那倒頭錢可是差點弄出兩條人命的。”

孫德崖半裂著嘴角發(fā)笑。

聞言，我心中一震。

老頭說的倒頭錢，我第一次聽說。

不過，他既然能說出我身上的牛眼，這就說明，老頭有點東西。

起碼，比我強點。

想到這里，我連忙上前，給老頭遞了根鄒巴巴的煙，這是之前買來發(fā)剩下的：“孫大爺，你既然知道倒頭錢，那你還看出什么來了？”

孫德崖接過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卻沒有抽：“下次記得買包好煙過來，你這煙太差勁，抽著渾身不舒服。”

之后他頓了頓問我：“你是陸海的孫子？”

我點頭說是，然后自我介紹了一下。

沒想到他還認(rèn)識我爺爺。

“第一天看你就知道了。你父母出事，是你爺一手把你帶大的，他這人呀，脾氣怪，不過，跟我倒還有幾分對口。”

孫德崖上下打量著我，嘴里吐出煙圈。

“孫大爺，我想請問你倒頭錢究竟是怎么個情況。”

我連忙將那竄牛眼拿出來。

既然他認(rèn)識我爺，那就好辦了。

跟我爺熟絡(luò)的，不是看陰陽的常客，就肯定是懂點門道的行家。

“倒頭錢，又稱作‘殮尸錢’。”

孫德崖盯著牛眼，緩緩開口：“尸體下葬時，由親屬放墊在尸身之下的銅錢，寓意富貴榮華，一般是做吉利之用。”

“可為什么，這東西會如此邪門？”

“而且，這壓根就不是錢啊，是牛眼。”

我連忙追問。

“呵呵，殮尸錢有很多種的，有吉有兇。”

“你手里的這個嘛，非同一般。”

孫德崖?lián)u了搖頭，嘆了口氣：“怎么給你解釋呢。”

“這么跟你說吧，倒頭倒頭，你看它是牛眼的時候，還可活命，等你看它是錢的時候，就死路一條。”

我一聽，頓時心里松了口氣。

還好我看這東西是牛眼。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孫德崖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繼續(xù)說道，“雖然你看它是牛眼，但它一直跟著你，早晚出事。”

“先給我說說這玩意兒怎么來的吧。”

聞言，我將趙小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然后問他，有沒有辦法解決？

孫德崖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仔細(xì)地打量了我?guī)籽郏凵窭锿钢唤z古怪。

“不愧是陸瞎子的孫子，居然撐到現(xiàn)在沒死。”

他喃喃自語道。

我聽罷，有些無語。

老頭是在夸我還是損我呢？

不過，看他這副模樣，應(yīng)該是有辦法的。

“孫大爺，你既然能一眼看破，肯定有辦法對不對？”

我試探性地問道。

孫德崖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問道：“你跟你爺爺那么久，他沒教你什么東西？”

我搖了搖頭，撒謊說：“我爺爺能有啥本事，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

其實，我爺爺有沒有真本事，我心里清楚得很。

從小跟他長大，我學(xué)了不少東西，只不過一直沒得到實踐。

原因嘛也簡單，爺爺千叮萬囑，不讓我對外輕易使用。

說是容易招麻煩，就連他平時出手都是藏著掖著，極少用到真本事。

因此，爺爺?shù)拿暡辉趺春茫馊私兴懴棺樱嗌儆悬c貶低他的意思。

只有我心里清楚，爺爺是深藏不漏，至于他為什么要這樣，就不得而知了。

孫德崖聽我這么說完，皺了皺眉，似乎有些意外。

他看了我?guī)籽郏凵窭锿钢唤z深意。

“這樣吧，你信得過我的話，就晚上再來找我，我給你想個辦法。”

“你小子別指望找什么替死鬼了，那法子行不通的。”

孫德崖的一番話，讓我徹底斷了先前的念頭。

既然行不通，那只能姑且聽他的先試試，隨機應(yīng)變。

跟孫德崖告別后，我回到了宿舍。

整個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腦子里一直在想著那倒頭錢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我連飯都沒吃，就買了條好煙直接去了孫德崖的住處。

“孫大爺，我來了。”

我敲了敲孫德崖的門，說道。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孫德崖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側(cè)身讓我進去。

進屋后，我將煙順手遞給他，便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孫大爺，你到底有什么辦法？”

孫德崖絲毫不急，慢悠悠地看了看手里的眼，神情頗為滿意。

“陸九斤，你知道比干挖心的故事嗎？”他開口問。

我一聽，有些懵。

比干挖心？

那不是封神演義里的故事嗎？

難道，這跟我身上的牛眼有關(guān)系？

雖然心里疑惑，但我還是點了點頭，說知道。

當(dāng)年比干被挖心。

失魂落魄走出王宮，偶遇一個賣空心菜的老婦，他便問那老婦，“菜無心可活，人無心可活否？”

那老婦笑道：“人無心就是死，怎么還能活。”

話落，比干倒地而亡。

我不知道，孫德崖怎么會好好的突然問這個。

見我在那發(fā)愣，孫德崖笑了笑，繼續(xù)不慌不忙說：“辦法很簡單，你今晚三更時分，

帶上我給你的這兩個紙人，一包米一包紙錢，點三炷香，出火葬場一直往西走半個小時。”

“每碰到一個路人，你就拿出牛眼問他，這是不是錢？”

“如果對方回答你這是錢，那么你就點三張紙錢燒掉。記住，一定是三張！”

孫德崖又強調(diào)了一遍。

“如果，對方搖頭，你不要等他說話，朝他扔一把米就走。”

“直到碰到第八個人，你什么都別問，把兩個紙人和牛眼給他就行。”

“能不能熬到那時候，就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了。”

我聞言，有些愣住。

這算什么辦法？

怎么聽起來莫名其妙？

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

“那后面呢？”

我又問。

孫德崖哈哈一笑，說道：“后面？后面的事，那個人自然會告訴你。”

我一聽，更加莫名其妙了。

“孫大爺，你能不能說清楚點？”

我忍不住詢問。

感覺老頭有點不太靠譜的樣子。

孫德崖卻不再多言，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行了，你回去吧，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能過了今晚，你再來找我不遲！”

話落，他準(zhǔn)備好的物品給我就將我轟了出去。

我無奈，只能離開。

走在上班的路上，我滿腦子都是剛才孫德崖的話。

按照他的意思，我不但要帶兩個紙人，身上還要帶一包米，還有一包紙錢，點三炷香，然后一路向西走，每碰到一個人，就問人家牛眼是不是錢。

如果對方說是錢，就燒三張紙錢。

如果對方回答不是錢，就朝他扔一把米。

直到碰到第八個人，把兩個紙人和牛眼給他。

后面的事情就解決。

真的有這么容易嗎？

那第八個出現(xiàn)的，難不成會是什么厲害的高人？

我搖了搖頭，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很快，臨近約定的時間。

我請假出來，按照孫德崖說的，帶上紙人和紙錢。

然后，出大門一路向西走去。

路上，沒有碰到一個人。

大半夜能撞見那才是真見鬼了。

很快，就到了火葬場的盡頭。

這里往西邊沿路上去就是的后山。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黑漆漆的一片，上面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一陣風(fēng)吹過，讓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yuǎn)居然是一片墳地。

無數(shù)墳頭高低聳立，如同一個個鬼影在黑暗中跳動。

“我靠，老頭居然讓我來問鬼。”

我嘀咕一聲，心里總算是有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