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死者的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死者身份確認需要時間，現場痕檢也需要細致入微的分析。

秦天暫時從蜂群的謎團中抽身。

他答應了林珊，陪她前往郊外一座香火頗為鼎盛的古剎，慈云廟。

“合作方，宏達集團的周董，是這里的大施主，也是虔誠信徒。”

林珊一邊拾階而上，一邊低聲解釋。

“他堅持要在這里談，說是在山君見證下更顯誠意。”

秦天微微頷首，目光掃視著周圍。

寺廟古樸肅穆，檀香繚繞，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對了，老婆，咱們來談什么？”

秦天終于問出心中疑惑。

他只知道林珊來崇山市是和崇山市一家估值十幾億公司談合作，但具體細節一直沒細問。

林珊正專注地看著前方莊嚴的大殿，聞言側過頭。

她伸出纖纖玉指，輕輕彈了一下秦天衣角。

“合作？”

“嗯，這么說也對。”

不過不是談項目細節。”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秦天帶著問號的臉，輕描淡寫地拋下一句話：“是來收購它。”

“收購宏達？”

秦天腳步一頓，差點踩空一級臺階。

他下意識扶住旁邊的石欄，眼睛都瞪圓了。

“那個資產規模十幾個億的宏達集團？”

“嗯哼。”

林珊點點頭，仿佛秦天問的是今天天氣不錯，而不是一筆涉及天文數字的交易。

她甚至還有閑情逸致抬手幫秦天理了理被山風吹得微亂的額發。

“周永年是創始人，堅持要在這里完成最后的交接和簽字儀式，說是有始有終，在山君面前做個見證，圖個心安。”

“我們尊重他的意愿。”

十幾億。

收購。

秦天看了看自家老婆那張精致得無可挑剔。

此刻卻平靜無波的側臉。

秦天深吸一口氣，一個念頭瞬間占據了高地。

他猛地湊近林珊，臉上立刻切換出一種極其諂媚但充滿愛意的笑容。

他的胳膊也極其自然地挽住了林珊的手臂，半個身子幾乎要貼上去。

“老婆大人~~~”

秦天拖長了聲調。

“你看，這么大手筆，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人家公司買了。”

“你這實力，是不是得重新評估一下我這個長期飯票的價值啊？”

林珊被秦天這突如其來的軟骨病逗笑了。

林珊故意板起臉。

“哦，秦先生這是幾個意思？”

“想漲零花錢了？”

“零花錢？”

秦天立刻搖頭，表情嚴肅又帶著一絲可憐巴巴。

“格局，老婆，格局要打開。”

“我這明明是看到了人生捷徑的曙光”

秦天晃著林珊的手臂，聲音壓低。

“求包養，我保證，吃得少，干得多，還會暖床。”

“以后你指哪我打哪。”

“你就是我的金主爸爸。”

“哦不，金主媽媽。”

林珊被秦天這沒皮沒臉的樣子徹底打敗了。

抬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少貧，這么多人看著呢。”

“秦先生注意點形象。”

林珊嘴上嗔怪眼里的笑意卻盛滿了寵溺。

“別啊，老婆。”

秦天立刻跟上她的步伐，依舊黏在她身邊，像塊甩不掉的牛皮糖。

兩人旁若無人地低聲笑鬧著。

嚴肅的寺廟氛圍被他們之間流淌的溫馨和秦天的“厚臉皮”沖淡了不少。

一個十幾億的收購案。

在林珊口中輕描淡寫。

在秦天這里則成了求包養的絕佳機會。

巨大的財富差距在他們之間，非但沒有隔閡，反而成了夫妻間獨有的帶著煙火氣的甜蜜玩笑。

就在他們穿過前殿，走向后方為貴賓準備的禪房時，秦天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他的視線牢牢鎖在偏殿一處供奉神龕。

扭曲的人首獸身，猙獰中帶著一絲詭異的威嚴。

“這是山君。”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秦天轉頭，看到一個穿著灰色僧衣的老和尚，正雙手合十。

“施主似乎對山君很感興趣？”

“山君？”

秦天好奇。“請問大師，這供奉的是何方神圣？”

老和尚緩緩道：“山君是此地流傳久遠的山神圖騰。”

“傳說其半人半獸，掌山林之威。”

“山君性烈如火，嫉惡如仇，專懲那些在山中作惡多端，褻瀆生靈之人。”

“信徒佩戴銀牌，既是祈求山君庇護，也是警示自身，莫行不義。”

“懲戒作惡者。”

秦天咀嚼著這句話。

就在這時。

林珊輕喚：“秦天，這邊，周董他們到了。”

秦天收回目光，隨著林珊進入一間布置雅致的禪房。

房內檀香更濃。

一位穿著考究唐裝、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主位。

氣度沉穩，眼神卻帶著一絲商人特有的精明與不易察覺的掌控欲。

他便是宏達集團的董事長，周永年。

周永年身邊，站著一位年輕女子，約二十出頭，容貌姣好，氣質清冷，穿著一身得體的職業套裝，正是他公司的CEO，也是養女，周雅。

“林總，歡迎歡迎。”

周永年起身，笑容滿面地與林珊握手。

他的目光隨即落在秦天身上，“這位是？”

林珊介紹道。

“這位是秦天，我老公。”

“他是一名警察。”

“哦。”

周永年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但很快恢復如常，熱情地與秦天握手。

“幸會幸會，秦警官年輕有為啊。”

“雅兒，給林總和秦警官看茶。”

周雅遞茶給秦天。

兩人的目光有剎那的交匯。

秦天敏銳地捕捉到她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警惕還有怨恨。

寒暄過后，林珊與周永年開始洽談收購細節。

談話間隙，周永年談興頗濃地聊起了山君信仰。

“林總，秦警官，你們別看現在是科技時代，這山里的規矩，老祖宗留下的敬畏之心，還是不能丟的。”

“山君有靈，賞善罰惡。”

“冥冥之中，自有報應。”

他語氣篤定，帶著一種信徒般的狂熱。

秦天適時接話：“周董對山君信仰如此虔誠，令人敬佩。

“不知這山君顯靈，是如何懲戒惡人的呢？”

“方式？”

周永年端起茶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山君乃山林之主，自有驅使百獸之能。”

“古書有載，惡人入山，或遇猛虎攔路，或遭毒蟲噬體，或陷迷瘴不歸皆是山君之怒。”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這些都是傳說，心正則身安嘛。”

就在這時。

禪房外傳來一陣悠揚卻又略顯怪異的笛聲，伴隨著人群的低低驚呼。

秦天好奇的問道：“那是什么？”

周永年笑道：“哦，是寺里請的馴蛇人，給香客們表演助興的。”

“秦警官若有興趣，不妨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