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忽然開口，語氣肯定。

張明的身體幾乎微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但很快又恢復了死寂。

“十年以上兵齡。”

秦天繼續說道；“偵察兵，或者更精銳的。”

“你的偽裝潛伏，滲透，近身格斗，還有那把自制的精度卻極高的土槍。”

“全都證明你當過兵。”

“為什么？”

秦天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沉重。

“為什么放棄軍人的驕傲。”

張明依舊保持著沉默。

“看來，撬開你的嘴沒那么容易。”

秦天走出審訊室，立刻撥通了國安趙磊的電話。

趙磊在嚴國棟被抓后，已經被破格提拔，能調動的資源和權限都大大提升。

“老趙，幫我查一個人。”

“化名張明，也有可能是真名。”

“此人受過嚴格軍事訓練，十年以上兵齡，特征……”

秦天詳細描述了張明的體貌特征。

“我需要他的真實身份。”

“明白！給我十分鐘。”

趙磊干脆利落。

國安對于這種有特殊技能的人員一直都是有所關注的。

等待的時間。

秦天腦海中飛速梳理著線索。

死亡的女人。

后備箱移尸。

洪山的頂罪與被逼自殺。

殺手張明。

秦天感覺真正的兇手好像一直潛伏在水面下。

不到十分鐘。

趙磊的電話就回了過來，聲音帶著一絲凝重。

“秦天，查到了，根據你提供的特征我查到他本命應該就叫張明。”

“十二年退伍轉業老兵。”

“可奇怪的是，退役后，按政策他被安置在東海市水利局。”

“行，我知道了，有空請您吃飯。”

秦天掛斷電話。

趙磊的情報不會錯。

張明的身份和安置信息是明確的。

秦天心中的疑慮卻更重了。

一個熬了十二年兵役，好不容易拿到帶編制鐵飯碗的人，為什么會放棄安穩的生活。

去干刀口舔血，隨時可能掉腦袋的殺手勾當？

這完全違背常理！

編制。

這在普通人眼里就是金飯碗。

基本工資雖然可能不高，但勝在穩定，福利好，壓力小。

隨著工齡和職稱提升，待遇只會越來越好，退休生活也有保障。

只要不是腦子進水，誰會放著這種旱澇保收的日子不過，去當朝不保夕的亡命徒？

秦天立刻驅車趕往東海市水利局。

接待他的是一個中年女科員，態度還算客氣。

聽到秦天詢問張明，她很自然地回答道：“哦，張明啊？”

“他跟劉科長今天一起出差去鄰市考察學習去了。”

出差，三天。

秦天心中警鈴大作。

真正的張明昨天才在市立醫院被捕。

他怎么可能今天去出差了？

這太不合常理了。

“我需要查看張明同志的檔案資料，包括他的入職手續，身份信息，以及近期的考勤打卡記錄。”

“這個需要領導簽字。”

女科員有些為難。

秦天直接亮出了國安的身份。

女科員臉色一白，不敢再阻攔，連忙調出了張明的電子檔案和打卡系統后臺。

秦天坐到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調取了張明的所有信息。

秦天瞳孔地震。

檔案信息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張明。

秦天走出水利局大樓。

張明，一個為國服役十二年的老兵。

本該享受安穩的后半生，卻被一只無形的黑手硬生生奪走了編制和未來，甚至被逼走上絕路。

秦天掏出手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撥通了東海市市長付文斌的私人號碼。

電話接通，秦天語氣凝重而直接：“付市長，我是國安六組秦天。”

“有緊急情況匯報，涉及公職人員重大瀆職，頂替退役軍人編制。”

“我需要立刻向您當面匯報，此事性質極其惡劣，影響極壞。”

“你在哪？”

秦天報了水利局的位置。

然而。

秦天剛掛斷電話。

一輛黑色奧迪A6便悄無聲息到他面前。

車上下來三個穿著便裝但氣勢精悍的男人。

為首的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臉上掛著程式化的笑容。

“秦天，我們領導想請您吃個便飯，有些關于您正在調查的事情，想和您聊聊。”

“請上車吧。”

秦天心中冷笑；這效率真高。

自己前腳查到張明被頂替，后腳邀請就來了。

“好啊，我正好餓了。”

秦天坦然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沒有駛向市區繁華地段，而是七拐八拐，最終停在市郊一處私房菜館。

在一個僻靜奢華的包廂里。

一個身材發福，大腹便便，梳著油亮背頭的中年男人正慢條斯理地品著茶。

看到秦天進來，他放下茶杯，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站起身主動伸出手。

“哎呀，秦警官，久仰大名。”

“鄙人黃祥，在市委辦工作。”

“快請坐，快請坐。”

“今天略備薄酒，就是想和您這樣的青年才俊交個朋友。”

秦天仿佛沒看到他伸出的手，徑直坐下。

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珍饈美味和幾瓶價值不菲的酒，拿起筷子就吃，動作利落，胃口似乎很好。

黃祥在一旁熱情介紹著菜品，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場面話。

秦天只是埋頭吃飯，偶爾嗯一聲，氣氛顯得異常詭異。

酒過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秦天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味道不錯，多謝款待。”

“我還有案子要查，先走了。”

黃祥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也變得陰沉銳利。

他使了個眼色。

包廂門被推開。

剛才接秦天的那三人連同門口站著的另外四個壯漢，一共七人，瞬間涌入，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秦警官。”

黃祥的聲音冷了下來。

“飯也吃了，酒也喝了，現在該談談正事了。”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我知道你破過幾個案子，名聲在外。”

“但你要明白，在東海這地方，有些事，不是你一個小警察能碰的。”

秦天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哦？”

黃祥壓低了聲音，帶著威脅的意味。

“張明的事，你查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對你自己的前途，更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干的死人，把自己搭進去？”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囂張，仿佛已經吃定了秦天。

“我知道你有點本事，破了幾個案子，就覺得自己是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