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里。

秦天看著地上的尸體。

那詭異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像一張嘲諷的面具。

口腔吐蜂，暴斃身亡。

“有意思。”

“秦天！秦天！”

蘇晴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你那邊怎么樣？”

“我沒事。”

秦天聲音低沉。

“目標出現，被我堵在消防通道。”

“死了。”

“死法…很詭異。”

“大庭廣眾，在醫院里搞暗殺，還死了人。”

“上面電話都打爆了。”

“局長拍桌子了，命令我們必須立刻、馬上、不惜一切代價破案。”

“我知道。”

秦天深吸一口氣“這家伙的死，恰恰說明他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什么意思？”

蘇晴不解。

秦天蹲下身檢查著尸體。

“如果天花板的錄音機是他放的，目的只是為了吸引毒蜂襲擊周永年。”

“那他出現與否并不能改變什么。”

“明知道警察在查，為什么要打草驚蛇？”

“他為什么還要出現在病房門口？”

“就為了讓我看一眼。”

“然后玩一場追逐戰。”

“最后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死在我面前？”

“這太刻意了。”

“他的出現。”

“他的死亡。”

“包括那只從他嘴里射出來的毒蜂都像是精心設計好的一場戲。”

“一場專門演給我看的戲。”

“目的只有一個。”

“轉移視線，掐斷線索，把山君這個無法解釋的恐怖符號，牢牢釘在死人身上，讓案子變成無頭懸案。”

蘇晴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你是說真正的兇手還在幕后？”

“沒錯。”

秦天眼神冰冷。

“而且這個真正的兇手，非常了解我們警方的壓力點。”

他知道在醫院這種公共場所搞出這么大動靜，還死了人，上面必然會要求速破案。”

“如果我們順著這個死掉的蛇男去查，要么陷入他身份背景的泥潭，很可能查不出什么。”

“要么就會被引導向無法解釋的山君顯靈，最終案子只能草草了結。”

“那…我們該怎么辦？”

蘇晴的聲音凝重起來。

“改變思路。”

秦天斬釘截鐵道：“既然兇手如此執著于山君。”

“那我就從這個符號本身挖下去。”

“一切的源頭，或許就藏在那個傳說里。”

秦天掛斷電話，最后看了一眼地上蛇男的尸體。

那張詭異的笑臉仿佛在說：游戲結束了。

秦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裝神弄鬼的把戲該收場了。”

“讓我看看山君到底是人是鬼。”

秦天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轉換思路。

破案的關鍵，不再僅僅局限于現場痕跡和死者人際關系。

而是要深入挖掘山君信仰的起源，演變及其與宏達集團是否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

接下來的時間，秦天化身民俗調查員。

在葉霄小隊的協助下，足跡遍布崇山市及其周邊的山區村落。

“記憶宮殿內。”

秦天泡在積滿灰塵的檔案室里，翻閱著幾十年來的地方志，舊報紙和民間傳說匯編。

他重點關注二十年前左右的時間段。

地方志的記載相對官方，但在一份關于民間信仰變遷的學術附錄里。

他捕捉到關鍵信息。

約二十年前本地山林地區悄然興起對山君的崇拜，其形象融合古代元素與地方山神傳說。

以人首獸身為特征，強調其掌山林之威，嫉惡如仇，驅獸懲惡之能。

此信仰傳播迅速。

尤以宏達集團董事長周永年先生倡導并捐資修建慈云寺山君殿后，影響日盛。

秦天還拜訪了幾位研究本地民俗的老教授。

其中一位張教授回憶。

山君這個具體稱謂和形象，確實是近二十年才清晰并廣泛傳播的。

之前雖然有山神崇拜，但形象模糊。

宏達成立前后那段時間，山里有不少關于山神顯靈，惡人遭獸噬的傳聞。

為了追溯更早的源頭，秦天和葉霄帶領小隊深入崇山市最險峻、人跡罕至的原始山林。

在向導的指引下，他們幾經波折，終于在一處幾乎與世隔絕的山坳里，找到了一位據傳已逾百歲的老人。

老人精神矍鑠，眼神卻帶著看透世事的滄桑。

當秦天拿出那枚從湯巡和周雅身上都見過的代表山君庇護的銀牌時，老人的反應印證了秦天的猜想。

他渾濁的眼睛驟然亮起，布滿皺紋的手顫抖著撫摸著銀牌上的人首獸身圖騰，用獨特的方言說道：

“這是拉瓦的圖騰，好多年都沒見了。”

“拉瓦？”

老人陷入回憶，斷斷續續地描述。

“很久以前，在這片大山的更深處，生活著一個極其神秘的部落。”

“他們自稱拉瓦。”

“傳說他們能與鳥獸對話，以毒蟲蛇蟻為伴，世代守護著山林深處的秘密。”

“這枚銀牌上的圖騰，就是拉瓦部落的象征，代表著他們溝通自然、駕馭生靈的力量。”

“但大約在幾十年前，這個部落就徹底消失了。”

“據說是遭遇了山洪或瘟疫，也有人說他們是遷徙到了更深的山里，或者…融入了山外的世界。”

“拉瓦部落溝通自然，駕馭生靈。”

秦天眼中精光閃爍。

這與山君驅獸懲惡的能力描述何其相似。

根據老人模糊的指引方向和葉霄小隊利用衛星地圖的精密測算。

秦天一行人穿過毒瘴彌漫的深谷，越過布滿濕滑苔蘚的峭壁，終于抵達了老人記憶中拉瓦部落可能存在的區域。

這里的環境惡劣得超乎想象。

參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劇毒植物混合的奇異氣味。

地面上厚厚的腐殖層里，色彩斑斕的毒蟲快速爬行，手臂粗的毒蛇在枝頭纏繞，發出令人心悸的嘶嘶聲。

每一步都危機四伏。

“這地方…根本不像人能住的。”

葉霄看著隊員被毒蟲叮咬后迅速腫脹的手臂，眉頭緊鎖。

秦天他迅速采集了周圍的毒草，毒蟲樣本，結合自身系統賦予的動植物專家知識庫和藥劑師能力，大腦如同超級計算機般飛速運轉。

各種植物的藥性，毒素的相互作用，中和配比。

無數信息流在記憶宮殿中碰撞，組合。

“每人含一片這種樹葉在舌下，能抵抗空氣中的微量麻痹毒素。”

“葉霄，把那個紫色漿果搗碎，混合我們帶來的醫用酒精，給被咬的人敷上，快。”

在秦天近乎神奇的現場配藥指導下，小隊有驚無險地穿過了這片致命的毒蟲走廊。

當他們撥開一片巨大的垂落如簾幕般的藤蔓時。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個依山而建、早已被藤蔓和苔蘚徹底覆蓋的古老村落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