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軍聽到何源的話，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瞪大了眼睛，布滿血絲，難以置信地朝著何源怒吼。

“什么？！”

“你……你他媽一直在騙我？！”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大客戶！”

“你從頭到尾都在耍老子？！”

聲音在空曠的祠堂里回蕩，帶著氣急敗壞的顫抖。

何源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嗤笑一聲。

他眼神銳利如刀，毫不客氣地反駁。

“明明是你一直在騙我才對吧？！”

“李軍，你自己說說看。”

“你要是早告訴我，你是個放高利貸、逼良為娼，還拐賣無辜女孩，走私運輸毒品的社會敗類、人渣畜生！”

“你覺得，我會主動接近你這種連人都算不上的東西嗎？！”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李軍心口。

李軍猛地愣住，大腦像是被凍結了片刻。

隨即，無數線索在他混亂的腦子里飛快地串聯起來。

何源的從容不迫。

何源對毒品和槍支的“興趣”。

何源此刻的雷霆手段。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讓他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難看。

他咬碎了后槽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嘶啞如同破鑼。

“你……”

“你是條子？！”

“你竟然是個警察！！”

這個認知讓他渾身冰涼，如墜冰窟。

他懊惱地用額頭狠狠撞了一下冰涼的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隨即，他抬起充滿恨意的臉，自責地咒罵。

“我他媽真是瞎了眼了！”

“我怎么就沒看出來！”

“你……你們警察竟然這么無恥！”

“為了抓我們，竟然用這種臥底的下三濫手段！”

他試圖用指責來掩蓋自己的愚蠢和恐懼。

何源無動于衷地聳了聳肩，臉上是全然的無所謂。

甚至帶著一絲嘲弄。

“對付你們這種人渣，還需要講什么道義規矩？”

“能抓到老鼠的貓，就是好貓！”

“少他媽廢話！”

“李軍，還有你們這群敗類，你們的末日到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祠堂里的死寂。

是王語嫣的手機。

她迅速拿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陳東打來的。

她立刻接通。

“喂，陳所長。”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陳東焦急萬分的聲音，背景嘈雜。

“語嫣！你們怎么樣了？情況還好嗎？”

“我們已經開車到了村口，但是被一群拿著鋤頭、鐵鍬的村民給攔住了！”

“人很多，情緒很激動，根本進不去！”

“你們那邊到底什么情況？有沒有危險？！何源呢？！”

陳東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擔憂和一絲無力。

何源側過身，湊近王語嫣的手機，對著話筒沉聲說道。

“陳所長，放心。”

“我們這邊沒事，都控制住了。”

“你們在村口等著就行，別跟村民起沖突。”

“我們馬上就帶著人出去找你們匯合。”

“不行！何源！”

陳東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強烈的反對。

“你別亂來！那些村民看起來非常危險，手里都拿著家伙！”

“人多勢眾，你們千萬不要硬碰硬！聽到了沒有？！”

他幾乎是在吼了。

何源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語氣輕松。

“放心吧陳所長，沒事的。”

“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嚇唬不住人。”

說完，他便示意王語嫣掛斷了電話，不給陳東再勸說的機會。

電話那頭，陳東聽著忙音，看著面前黑壓壓一片，手持各種農具，面色不善、眼神兇悍的村民，只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奈和頭痛。

他實在難以想象，在如今的法治社會，竟然還存在著這樣一個如同獨立王國、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村子。

村民們將警車團團圍住，虎視眈眈。

何源和王語嫣兩個人，真的能帶著嫌疑人從這樣的村子里安全地出來嗎？

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祠堂內，何源環顧四周。

他對王語嫣吩咐道。

“去找根結實的長繩子來。”

“越長越好。”

王語嫣雖然滿心疑惑，不明白何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還是立刻照做了。

她在祠堂的雜物堆里翻找片刻，很快找到了一卷粗實的麻繩。

何源接過繩子，掂量了一下。

然后，他走到最近的一個被捆綁的手下面前。

他動作麻利地將繩子的一端在那人身上捆了個活結。

接著，走向下一個。

一個接一個。

他將祠堂里所有被捆綁起來的人，包括臉色鐵青、眼神能殺人的李軍，還有旁邊一臉懵逼又有點幸災樂禍的黃毛，全都用這根長長的麻繩串聯了起來。

繩子從一個人的腰間或手臂繞過，再系到下一個人身上，間隔不遠不近。

如同舊社會押解囚犯的鎖鏈。

更像是在驅趕一群牲口。

何源站在繩子的最前端，手里攥著繩頭。

他輕輕一拉。

后面那一長串“俘虜”便踉踉蹌蹌地被扯動。

他拉著這長長的一串人，朝著祠堂門口大步走去。

王語嫣跟在后面，看著眼前這滑稽、荒誕，卻又令人莫名感到解氣和震驚的一幕。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嘆。

真是活久見！

把這么多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像串糖葫蘆一樣牽著走。

這種場面，這種異想天開又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恐怕也只有何源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能想得出來，并且做得出來！

村口。

陳東正焦急地在警車旁踱步，時不時看向村子深處，額頭上已經急出了細密的汗珠。

其他警員也神色凝重，警惕地注視著圍住他們的村民。

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一名眼尖的年輕警員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景象，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抬起手指著遠處村道蜿蜒過來的方向，聲音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驚嘆和難以置信。

“陳所長！您……您快看那邊！”

眾人立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見村道上，一個人影正不緊不慢地走來。

正是何源。

他一手拉著一根極長的繩子，如同一個悠閑的牧羊人。

而在他身后，繩子上串著一大溜人影。

那些人，正是他們此次行動的目標，那些被捆綁起來的犯罪嫌疑人！

一個個垂頭喪氣，如同斗敗的公雞，被何源拉扯著，身不由己地跟在后面。

那樣子，活脫脫就像是被驅趕著去往屠宰場的牲口。

陳東看著這如同魔幻現實主義電影一般的場景，嘴巴慢慢張大，眼睛也越瞪越圓。

他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半晌，他才從極致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喉結滾動了一下，喃喃自語道。

“這……這種事情……”

“這種帶犯人的方式……”

“恐怕……恐怕也只有何源這個家伙才能做得出來了……”

他的語氣中，混雜著哭笑不得、難以置信，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