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白色巨塔》播出
- 說好東京打工,你成幕后教父?
- 其明其光
- 3063字
- 2025-08-23 18:30:00
全日本的少年們,都為了一句“教練,我想打籃球”而熱血沸騰。
與此同時,藤原星海早早布局的《白色巨塔》終于拍攝結束。
富士電視臺,月九檔。
在經歷了長達半年的精心制作和內部的數次秘密審議后。
《白色巨塔》,這部被岸本龍一稱為“賭上了自己后半生聲譽”的作品,終于要上映了。
故事的第一幕,并非從醫院開始,而是在一家燈火通明的電視臺演播廳。
一場名為《聚焦周三》的深夜時事辯論節目,正在直播。
節目的議題極其尖銳,“我們該如何看待日益增長的醫療糾紛?”。
坐在嘉賓席一側的,是財前五郎。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面容英俊,氣質儒雅。
面對主持人尖銳的提問,他總能用最權威的專業知識,和“一切為了患者”的悲憫,將所有問題都化解于無形。
他就像一座完美的白色雕像,無懈可擊。
而在他對面的,則是一位因為敗訴而情緒激動的患者家屬。
以及一個試圖為弱者發聲,卻屢屢被財前用專業壓制的年輕律師。
演播廳,導播間內。
“岸本先生,”巖井輕聲問道,“為什么要把這場戲放在第一幕?按照劇本的順序,它應該是在中期才出現的。”
岸本看著屏幕里那個在鏡頭前散發著無盡魅力的財前五郎,眼中閃過一抹老辣。
“巖井,”他說道,“戰爭,不能等到敵人打上門了才開始。
我們必須在第一秒,就告訴所有人——我們的敵人是誰,以及他有多么強大和偽善。”
“我們要先讓觀眾,愛上這個完美的財前教授。然后,”岸本的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
“再親手,將他所有的假面,一片一片地撕下來。”
電視畫面中,財前五郎用一句極具感染力的“醫學的進步,需要的是信任,而不是猜忌”結束了他的發言。
贏得了現場觀眾雷鳴般的掌聲。
……
東京,港區。
此時《白色巨塔》已經播出了幾周。
在一間裝修奢華的私人會所里,日本醫師會的會長森山博之正和幾位核心理事,一邊品嘗著清酒,一邊悠閑地看著電視。
電視上播放的,正是《白色巨塔》。
“呵呵,”一位理事看著屏幕上財前五郎那副目空一切的樣子,不屑地笑了笑。
“看來,那個Seikai先生也不過如此嘛。拍來拍去還是這種不切實際的英雄主義。”
“沒錯。”另一位附和道,“把我們醫生拍得像極道團一樣,真是可笑。現在的年輕人,為了博眼球,什么都敢編。”
森山會長沒有說話,他瞇著眼睛,看著屏幕上那個叫“里見修二”的內科醫生。
他從這個角色的眼神里,讀到了一種讓他感到極度不舒服的東西。
早已在這個行業里絕跡了的理想主義。
正確,卻無用。
“一部電視劇而已,”他最終端起酒杯,給自己,也給眾人吃了一顆定心丸,“掀不起什么風浪的。”
“等它播完,觀眾很快就會忘記。而我們,依舊是我們。”
“來,喝酒。”
森山會長端起酒杯,看似風輕云淡,但從那雙瞇起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顯然不是這么想的。
他對旁邊的一位理事使了個眼色,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
“不過,蒼蠅嘛,雖然不咬人,但嗡嗡叫也挺煩的。
找幾個懂規矩的年輕人,去給他們一點小小的教訓,讓他們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亂拍的。”
那位理事心領神會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
大阪,一間普通的醫生值班室里。
年輕的外科醫生田中誠,剛剛結束了一臺長達八個小時的緊急手術。
他疲憊地癱倒在椅子上,連白大褂都來不及脫,就打開了桌上那臺小小的電視機。
作為一名掙扎在醫療前線的年輕醫生,他比任何人都更期待這部劇。
他想看看,那個傳說中的Seikai先生到底會如何描繪他們的世界。
很快他便看到了。
財前五郎為了保住自己“手術成功率100%”的神話,選擇放棄那些手術難度過高且風險過大的病人。
田中誠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自己的導師,一位同樣德高望重的主任教授。
他不止一次,在術前會議上聽到過類似的話。
“這個病人情況太復雜了,轉去內科吧。”
“我們的資源是有限的,要優先用在那些值得救治的病人身上。”
劇情仍在繼續。
里見修二因為堅持要為一位沒有背景的貧困患者爭取手術機會,而被財前冷嘲熱諷,甚至被整個科室孤立。
田中誠的眼眶瞬間泛紅。
他想起了自己。
想起了上周,他因為質疑了一位前輩的用藥方案,而被罰去資料室整理了一整天的陳年病歷。
想起了那個因為交不起住院費,而被護士長冷言冷語對待的鄉下老人。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太天真,不懂得這個世界的規則。
直到今天,他才從那個里見修二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在孤獨堅持的自己。
這只存在于電視劇上的知己,讓他感到一絲慰藉,也感到更深的悲涼。
結尾,定格在了財前五郎那張,在無影燈下因為手術成功而露出自信微笑的臉上。
而畫外音,卻是另一個冰冷的聲音。
“……在財前五郎教授輝煌的履歷背后,是另一些被遺忘在角落里,無人問津的名字。”
屏幕上,開始滾動出一行行白色的字幕。那是一個個因“醫療意外”而死去的患者的名字和年齡。
田中誠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他覺得這種做法很大膽,但也僅此而已。
這些名字對他來說,就只是字而已。
直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直戳戳地映入他的腦海里。
【鈴木正男,67歲,死于術后并發感染】
田中誠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鈴木正男……就是上個月,那個因為交不起住院費而被護士長趕出病房,最后在走廊盡頭的臨時床位上,孤獨死去的鄉下老人!
他當時還天真地以為,老人真的只是因為并發感染這種不幸的意外而去世。
但現在,一個可怕的真相陡然在他腦中浮現——
那不是意外,那是人禍!是因為他貧窮,所以他被放棄了!
是被這個冰冷的系統,默許甚至推動了他的死亡!
而自己,這個自詡為有良知的醫生,當時卻什么都沒做,甚至連一句質疑都不敢說出口!
“啊……”
極度的自責與悔恨充斥內心,想吶喊,想質問,卻連個對象都找不到。
這是護士長的錯嗎?他捫心自問,或許有一點,但不全是,護士長只是按規矩辦事。
那是負責他的醫生?也不是,這位醫生做了所有該做的事,診斷也沒有出錯。
那是誰的錯?
他不知道。
憤怒,卻無力。
怒而拔劍,四顧無人,心茫然。
痛苦的哭聲,在空無一人的值班室里,久久回蕩。
……
與此同時,在東京另一端的一間書房里。
被譽為“電視評論界第一毒舌”的佐佐木信,緩緩地關掉了電視。
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
作為從業三十年的老炮,他見過太多所謂的社會派電視劇,大多是打著批判現實的旗號,實則隔靴搔癢。
最終還是要回歸到溫情脈脈的相互理解上去。
但今晚,他感覺自己的后背有些發涼。
《白色巨塔》不一樣。
它沒有煽情,沒有說教,也沒有給觀眾任何虛假廉價的希望。
它就像自己劇中的那個角色一樣,無情地將那個在國民心中看似神圣的白色巨塔,一層層剖開。
把里面盤根錯節的傲慢、根深蒂固的腐敗,以及對生命本身的漠視。
血淋淋地展示了出來。
更讓他感到頭皮發麻的,是電視劇結尾,那份滾動的真實遇難者名單。
“瘋子……”佐佐木取下眼鏡,揉了揉刺痛的眼睛,喃喃自語。
“那個叫Seikai的家伙,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他能想象到,從明天開始,整個日本的輿論場將會何等的天翻地覆。
他也知道,醫師會那臺無往不利的公關機器,將會如何瘋狂地運轉起來,將這部劇和它的所有主創都撕成碎片。
他立刻打開電腦,顧不上已經是深夜,開始撰寫第二天的專欄稿件。
自己必須在地震來臨之前,發出自己的聲音。
就在佐佐木敲下第一個字的同時,繁星事務所的電話,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是前臺。
“工藤社長,”前臺小姐的聲音十分驚慌,“我們……我們公司的官網好像被攻擊了。”
工藤靜香立刻打開電腦。
繁星事務所的官方網站,原本的內容全被抹去。
只留下滿屏的紅字留言。
“騙子!你們這些歪曲事實的媒體敗類!”
“立刻停播!向全日本的醫生道歉!”
“我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留言的下方,還附上了一個鮮紅的LOGO。
那是日本醫師會的徽記。
靜香看著那個徽記,臉色更加陰沉。
戰爭已經打響了。
而他們的敵人,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更快,更瘋狂,也更……傲慢。
他們甚至不屑于隱藏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