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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寒潭萬丈

他染血的靴子碾過滿地玉屑,停在“尸體”前。

“做餌不乖,便只能做死人。”他染毒的手指扼向我咽喉。

窗外血衣人卻拖著殘軀撞碎墻壁,淬毒彎刀直劈他后頸!

我趁機將舌尖咬破的假死藥血噴進他劇毒潰爛的眼眶!

他捂眼發出非人慘嚎時,我翻身滾入書架后震開的密道。

身后傳來他扭曲的嘶吼:“周言……天涯海角……我必……”

柳懷璧的靴底,沾滿了粘稠的暗紫色毒血和破碎的玉屑,碾過滿地狼藉,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一步,一步,沉重而踉蹌,如同拖著千鈞鎖鏈的惡鬼,終于停在了墻角那蜷縮的、浸在血泊中的軀體前。濃重的陰影籠罩下來,帶著濃烈的血腥、劇毒的甜膩和他身上散發出的、瀕死兇獸般的暴戾氣息。

“做餌不乖,”他嘶啞的聲音如同砂輪刮過生銹的鐵皮,每一個字都浸透著刻骨的怨毒和一種掌控生死的冷酷宣判,“便只能……做死人。”

視野被不斷加深的粉紅毒霧和劇痛扭曲,但他依舊死死“盯”著地上那具似乎已毫無生息的“尸體”。那只未受彎刀劇毒侵蝕、卻因“七步醉”而青筋暴起、指尖皮膚開始詭異潰爛的右手,帶著濃烈的殺意,如同鐵鉗,朝著周言纖細的咽喉,狠狠扼下!他要親眼看著她咽下最后一口氣,要親手捏碎這個毀了他百年信物、攪亂他全盤布局的賤人的喉骨!

冰冷的、帶著潰爛傷口腥臭的手指,距離那蒼白脖頸的皮膚,只有一線之隔!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吼!!!”

一聲如同瀕死兇獸發出的、混雜著無盡痛苦與滔天恨意的咆哮,猛地從書樓那被血衣人撞塌的墻壁破洞外炸響!那聲音嘶啞、破裂,卻帶著一股同歸于盡的慘烈瘋狂,震得整個搖搖欲墜的書樓簌簌落灰!

一道裹挾著濃烈血腥和凜冽殺氣的黑影,如同從地獄血池里掙脫出的復仇殘魂,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那破洞中悍然撞入!磚石灰塵如同爆炸般四濺!

是血衣人!

他竟還未死!

半邊胸膛塌陷得不成樣子,空蕩的左肩斷口處,污黑的血液混合著破碎的內臟碎塊不斷涌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絕望的嗬嗬聲,每一次動作都牽扯出更多的黑血!那張覆面的血污布巾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一張被刀疤、血痂和塵土徹底覆蓋、幾乎無法辨認五官的臉!唯有一雙眼睛,赤紅如血,瞳孔深處燃燒著地獄業火般永不熄滅的瘋狂恨意!那僅存的右臂,肌肉虬結賁張到極限,皮膚因過度發力而寸寸崩裂,鮮血淋漓!他手中,赫然緊握著那把淬毒的幽藍彎刀!刀身幽光閃爍,如同毒蛇的獠牙!

他根本無視自身致命的傷勢,眼中只有那個扼向周言咽喉的背影——柳懷璧!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仇恨,都在這一刻化作毀滅的洪流!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僅存的右臂爆發出最后、也是全部的力量!那柄彎刀,撕裂空氣,帶著凄厲到刺穿耳膜的鬼嘯,化作一道燃燒著生命本源的致命藍虹,無視一切空間阻礙,以超越極限的速度,直劈柳懷璧因彎腰扼殺而暴露無遺的后頸要害!刀光所過之處,空氣仿佛都被劇毒凍結!

太快!太近!太決絕!這是凝聚了生命最后光華的絕殺!

柳懷璧的全部心神和殺意都鎖定在周言的咽喉之上!后頸那驟然襲來的、冰冷刺骨、足以凍結靈魂的致命殺機,如同冰錐狠狠刺入他的感知!他扼向周言咽喉的手猛地一頓!一股源自本能的、對死亡的巨大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甚至來不及完全轉身!

“呃啊——!”

柳懷璧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嘶吼!在生死存亡的極限關頭,他展現出了登峰造極的武學造詣和恐怖的戰斗本能!他硬生生將扼殺周言的動作強行中斷,身體以一個極其詭異、近乎折斷腰肢的角度,猛地向側面極限扭轉!同時,那只本已扼向周言咽喉的、因“七步醉”而開始潰爛的右手,灌注了殘存的雄渾內力,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狠戾,反手向后狠狠格擋!

嗤——!

淬毒的幽藍彎刀,帶著血衣人全部的生命和恨意,狠狠劈下!

柳懷璧極限的扭身,讓他避開了后頸要害,但那致命的刀鋒,依舊擦著他強行格擋的右臂外側,狠狠劈落!

“噗嗤!”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皮肉割裂聲!

刀鋒深深切入柳懷璧右臂外側!從肩胛骨下方一直劃到手肘!深可見骨!鮮血如同噴泉般狂飆而出!那幽藍的劇毒,瞬間順著翻卷的恐怖傷口,瘋狂涌入!

“滾!!!”

柳懷璧發出一聲痛徹心扉、混合著暴怒與恐懼的狂嚎!劇痛和更猛烈的劇毒侵蝕讓他徹底瘋狂!他那只完好的左手(雖沾染“七步醉”但未直接中刀),凝聚起畢生殘存的恐怖功力,帶著足以拍碎山巖的毀滅力量,狠狠一掌印在因全力劈出這一刀而徹底失去平衡、空門大開的血衣人塌陷的胸膛上!

“咔嚓!轟——!”

比之前更加沉悶恐怖的骨裂爆響!

血衣人那本就塌陷的胸膛,如同被巨錘砸中的朽木,瞬間爆開一個巨大的血洞!碎裂的胸骨混合著破碎的內臟,如同煙花般向后狂噴!他整個人如同一個被徹底砸爛的破布娃娃,被狂暴無匹的力量狠狠轟飛出去!身體在半空中就呈現出一種詭異扭曲的姿態,裹挾著漫天血雨和內臟碎片,重重撞在書樓僅存的、布滿裂紋的承重柱上!

“咚!!”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巨響!那根粗大的石柱劇烈搖晃,表面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血衣人殘破的身體軟軟地順著石柱滑落,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拖出一道寬大、粘稠、觸目驚心的暗紅血痕。他僅存的那只赤紅眼睛,依舊死死地、不甘地“盯”著柳懷璧的方向,瞳孔里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劇烈地閃爍了幾下,最終,徹底熄滅。那把淬毒的幽藍彎刀,當啷一聲,脫手掉落在血泊之中。

書樓內,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柳懷璧粗重、破敗如同拉風箱般的喘息聲,還有鮮血從他右臂巨大傷口滴落在地的“啪嗒…啪嗒…”聲,如同死亡的倒計時。

柳懷璧保持著那個極度扭曲的防御姿勢,右臂外側那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刀傷,皮肉翻卷,鮮血淋漓,傷口邊緣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黑、潰爛!幽藍的毒光如同活物般在傷口深處閃爍、蔓延!更可怕的是體內,“七步醉”的麻痹灼燒感正瘋狂侵蝕他的經脈和感官,視線里的粉紅霧靄濃得如同血幕!他身體劇烈地搖晃著,全靠一股暴戾的意志和左手死死扶住旁邊半截傾倒的書案才沒有倒下。

劇痛!劇毒!重傷!接踵而至的打擊讓這位算無遺策的武林盟主,真正嘗到了瀕臨絕境的滋味!一股暴虐到極致的怒火和毀滅欲,如同巖漿在他瀕臨崩潰的胸腔里翻騰!他猛地扭回頭,那雙被雙重劇毒和血霧徹底籠罩、只剩下兩點瘋狂紅芒的眼睛,帶著擇人而噬的兇光,死死釘向墻角那個始作俑者——周言!

這個賤人!這個禍根!必須死!立刻!馬上!親手捏碎她的喉嚨!

他喉嚨里滾動著野獸般的低吼,不顧右臂撕心裂肺的劇痛和瘋狂蔓延的劇毒,用那只同樣沾染“七步醉”、皮膚開始大片潰爛、滲出黃水的左手,再次帶著滔天的恨意,朝著周言脆弱的咽喉,狠狠抓去!這一次,沒有任何人能再阻擋他!

然而,就在他那潰爛流膿、散發著腥臭的左手,即將觸及周言脖頸皮膚的剎那——

墻角那具一直蜷縮不動、氣息微弱如同游絲、仿佛早已死透的“尸體”,毫無征兆地,猛地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睛,清澈、冰冷、銳利!里面沒有瀕死的絕望,沒有重傷的渙散,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以及寒潭底部驟然炸開的、如同極地冰原反射陽光般的刺目厲芒!

柳懷璧染毒的潰爛手指,距離她的咽喉,只有毫厘!

周言眼中寒光爆閃!她一直緊抿的、沾滿血污的嘴唇猛地張開!一股積蓄已久的、帶著濃烈鐵銹腥甜味的暗紅色血箭,如同淬毒的弩矢,從她口中狂噴而出!目標,不是咽喉,不是身體,而是直直射向柳懷璧那雙被劇毒粉紅霧靄籠罩、此刻因極度震驚和暴怒而圓睜的、近在咫尺的眼睛!

這口血,不是普通的血!

是她一直壓在舌底、用特殊蠟丸封存、以自身精血溫養的保命之物——龜息假死藥的藥引!此藥引性極陰寒,蘊含劇毒,正是為了在假死狀態下遭遇外力探查或瀕危時,用以刺激生機、強行蘇醒的最后手段!此刻被她混合著咬破舌尖涌出的真陽之血,以畢生功力全力噴出!

噗——!

血箭精準無比、毫無阻礙地、狠狠噴濺在柳懷璧的臉上!大部分,都射進了他那雙因驚駭而未能及時閉上的、劇毒侵蝕潰爛的眼眶之中!

“呃啊啊啊啊啊——!!!”

一聲凄厲到超越人類承受極限、充滿了無盡痛苦和恐懼的慘嚎,瞬間撕裂了書樓的死寂!

柳懷璧如同被滾燙的巖漿潑中了眼睛!那口蘊含陰寒劇毒藥引和真陽之血的混合物,如同無數根燒紅的毒針,狠狠扎入他早已被“七步醉”麻痹灼傷、脆弱不堪的眼球和潰爛的眼眶組織!兩種性質截然相反的劇毒(七步醉的灼熱麻痹與假死藥引的陰寒侵蝕)在他眼眶內猛烈沖突、爆發!帶來的痛苦,比方才彎刀貫體、劇毒蝕骨加起來還要恐怖百倍!

那是真正來自地獄的酷刑!

柳懷璧猛地捂住雙眼,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踉蹌著瘋狂后退!他那只潰爛的左手死死摳著自己的眼眶,仿佛要將那兩顆劇痛無比的眼球生生挖出來!粘稠的、混合著膿血和詭異粉紅、暗紅色的液體,順著他捂眼的指縫瘋狂涌出!他高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扭曲,發出陣陣非人的、絕望的嘶嚎,如同被剝皮抽筋的困獸!他徹底失去了方向感,撞翻了僅存的半截書案,又重重撞在布滿裂紋的承重柱上,震落簌簌灰塵!

就是現在!

周言眼中厲芒一閃!在噴出那口血箭的瞬間,她強忍著右胸下方肋骨斷裂、內臟移位的恐怖劇痛,早已蓄勢待發的身體猛地向側面一滾!動作迅捷如同受傷的獵豹,目標直指身后那座被她撞塌了部分、此刻正搖搖欲墜的巨大紫檀木書架廢墟!

書架倒塌時,露出了后面墻壁上一塊顏色略深、布滿灰塵的方形區域——那正是昨夜她伏在飛檐上窺探時,隱約瞥見墨鴉身影消失之處!一處極其隱蔽的密道入口!

昨夜驚魂甫定后,她強撐著瀕臨崩潰的身體,在療傷之余,用盡最后的心力,反復推演著書房的結構和墨鴉消失的方位!這處入口的位置,早已刻在她求生的本能之中!

她翻滾到書架廢墟前,染血的右手五指成爪,灌注殘存的所有內勁,不顧指骨可能碎裂的風險,狠狠抓向那塊顏色略深的墻壁!

“咔嚓!”

一聲沉悶的機括脆響!

那塊墻壁向內凹陷,隨即向側面無聲滑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帶著陳年塵土和陰冷霉味的寒風,瞬間從洞內倒灌而出!

沒有絲毫猶豫!周言用盡最后力氣,猛地翻身滾入!

就在她身影完全沒入黑暗的瞬間——

“周……言!!!”

身后,傳來了柳懷璧撕心裂肺、扭曲變形、充滿了無盡怨毒與暴戾的嘶吼!那聲音如同地獄惡鬼的詛咒,穿透密道入口的黑暗,狠狠撞在周言背上!

“天……涯……海……角……”

“我……必……”

轟隆!!!

最后幾個字被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徹底淹沒!

失去了血衣人撞擊和柳懷璧最后那下猛撞的支撐,那根早已布滿蛛網裂紋的承重石柱,終于不堪重負,在柳懷璧瘋狂的嘶吼聲中,轟然斷裂倒塌!

巨大的石柱如同倒塌的山岳,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向柳懷璧所在的位置!同時,失去了這根關鍵支柱,本就搖搖欲墜的書樓屋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瓦片、椽子、斷裂的梁木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

轟!嘩啦——!!!

震耳欲聾的坍塌聲、碎裂聲、磚石滾落聲混合著柳懷璧最后那聲戛然而止的、充滿不甘的嘶吼,在聚賢山莊死寂的深夜,轟然爆發!巨大的煙塵如同蘑菇云般騰起,瞬間吞噬了整個書樓!

密道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入口處透入的、被煙塵遮蔽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周言蜷縮在冰冷石階上的模糊輪廓。

她背靠著粗糙冰冷的石壁,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右胸下方斷裂的肋骨和移位的臟腑,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喉嚨里火燒火燎,滿是血腥味。左臂的傷口也在剛才的翻滾中再次崩裂,溫熱的液體正順著胳膊不斷流下。

但這一切,都比不上身后那如同地獄傳來的坍塌巨響,和柳懷璧最后那句未能說完、卻飽含無盡怨毒的嘶吼帶來的沖擊。

天涯海角……我必……

后面是什么?

挫骨揚灰?碎尸萬段?

周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那個如同噩夢般籠罩著她的男人,那個溫潤如玉的皮囊下藏著修羅惡鬼的武林盟主,還活著!他中了兩種劇毒,重傷瀕死,被埋在廢墟之下……但他還活著!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這密道深處的陰風更刺骨,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

不能停!

她猛地咬緊牙關,舌尖傳來的劇痛讓她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一絲。她掙扎著,用未受傷的左手撐住冰冷的石壁,試圖站起來。身體虛弱得像一團棉花,劇痛如同無數把鈍刀在體內攪動。她嘗試運轉內力,丹田卻空空如也,經脈如同被撕裂般劇痛。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嗆咳讓她彎下腰,更多的鮮血從嘴角溢出,滴落在冰冷的石階上,發出細微的“啪嗒”聲。

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包裹著她。寂靜中,只有她自己粗重艱難的喘息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的聲音。密道深處,是無盡的未知和可能存在的機關陷阱。身后,是坍塌的廢墟和一個對她恨入骨髓、隨時可能爬出來的索命惡鬼。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她的四肢百骸。但她眼中,那點被仇恨和求生欲點燃的幽焰,卻在黑暗中頑強地燃燒著。

她顫抖著,摸索著冰冷的石壁,一點點,極其緩慢地,向密道深處挪動。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冰冷的石壁觸感粗糙,帶著濕滑的苔蘚,是這無邊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這密道通向何方。她只知道,必須離開這里!離開聚賢山莊!離開柳懷璧的勢力范圍!

活下去!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唯一燈塔,支撐著她破碎的身體和瀕臨崩潰的意志。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在絕對的黑暗和死寂中,一步步挪向未知的深淵。身后書樓坍塌的煙塵,似乎還帶著柳懷璧那怨毒嘶吼的余音,在密道入口處盤旋不散,如同跗骨之蛆,追隨著她遁入黑暗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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