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天色大亮，鐘淵已經(jīng)玩了很久游戲。

這會鬧鐘響起，意識到該穿衣出門了，今天和謝清棠有約。

江城的房子也托余見月那邊租好了，就在她樓上，周圍就是菜市場，商超等地方，方便很多。

等過去安頓下來，就能試著賣點清靈草，細水長流地改善現(xiàn)實經(jīng)濟壓力。

看著鏡子里精神極佳的自己，換下了厚重的冬衣，挑了件看上去有些厚度的外套。

雖然是正月，有些冷，但他一個神明主，倒不覺得冷，穿成這樣也是避免奇怪。

拉開房門，正趕上沈慧蘭端早餐上桌。

“喲，起這么早？”

沈慧蘭有些意外，放下白粥和腌菜，問道：“今天是不是有事？”

“嗯，有點東西需要去買一下。”鐘淵坐下，夾了筷子腌菜，才解釋道。

吃完早飯，鐘淵去客廳逗了逗正在沙發(fā)靠背上舔爪子的小橘，給它添滿貓糧和水。

小橘是它主動靠近沈慧蘭，然后博得了她的好感，才被收養(yǎng)。

小橘蹭了蹭他的手指，喵了一聲，低頭干飯。

九點剛過，手機震動了一下。

【謝清棠：我到小區(qū)門口了。】

鐘淵收起手機，對著兩人說了句：“爸媽，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最近不太平，不要與人爭執(zhí)。”

鐘淵應(yīng)了聲好，推開家門。

清晨略帶涼意的空氣撲面而來，夾雜著鞭炮殘留的硝煙味。

走到小區(qū)門口，一眼就看見謝清棠站在老槐樹下。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羽絨服，圍巾也是黑色的。

看到鐘淵出來，她嘴角自然地上揚，眼睛亮亮的，快步迎了上來。

“等久了？”鐘淵問。

“沒有，剛到。”

謝清棠搖頭，圍巾跟著晃晃，笑著問道：“我們?nèi)ツ睦铮俊?

鐘淵其實也沒具體計劃，只是想著答應(yīng)的事情，要做到。

不過看著她期待的眼神，開口道：“先隨便走走？”

“看看有什么逛的，有什么玩的，到時候餓了就去吃飯。”

“好呀。”

謝清棠點頭，沒意見。

兩人沿著江慶縣老城區(qū)的街道慢慢走。

年味還沒完全散去，街邊鋪子大多開了門，時不時能看到十五元宵特惠的招牌。

行人不多，一開始還有點微妙的尷尬，高三那段過往和濱河公園那一吻莫名讓二人有些沉默了。

是謝清棠先開了口，指著路邊一家新開的手工糖果店，說道：“小時候可喜歡這種店了，但零花錢不多，攢好久才能買一點點。”

“那你現(xiàn)在想買嗎？”鐘淵順勢問。

謝清棠笑著搖搖頭：“看看就好，都這么大人了。”

鐘淵沒說什么，直接牽起她的手，走到店門口，說道：“現(xiàn)在想吃什么口味就買什么，你在我眼里還是個小孩子。”

謝清棠被他突然的動作弄得耳朵微紅，手指動了動，但沒掙開，反而回握得更緊了些。

她看了看玻璃柜里五顏六色的糖果，指著道：“那，我要草莓味的，還有那個橘子軟糖。”

店員稱糖的時候，兩人的手就一直牽著沒放。

出來時，謝清棠打開糖果袋，捏起一顆橘子軟糖遞到鐘淵嘴邊：“嘗嘗？”

鐘淵低頭，自然地含住了糖，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到她微涼的指尖。

謝清棠像被燙了一下，飛快縮回手，低頭也給自己塞了顆草莓糖，鼓著腮幫子嚼。

甜甜的滋味在嘴里化開，似乎把空氣也染甜了。

剛才那點若有若無的距離感，被這小小的互動沖淡不少。

兩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看到有意思的櫥窗就停下來看幾眼，聊幾句。

話題從街邊的小狗，某個回憶里味道不錯的早餐攤子，慢慢到彼此學(xué)校里的瑣事。

主要是謝清棠在說她在京師大心理學(xué)系的趣聞，鐘淵安靜聽著，偶爾應(yīng)和或提問，感覺時間過得飛快。

快到中午時，鐘淵問她：“餓了吧？想吃什么？”

謝清棠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想起什么，帶著點小心試探地問：“那個，上次說給你做紅燒肉的，還作數(shù)嗎？”

她指的是年前同學(xué)聚會那次。

“現(xiàn)在？”鐘淵有點意外。

“嗯！”

謝清棠用力點頭，聲音里帶著點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去，去我家怎么樣？”

“我家中午沒人，我爸在單位，我媽去姥姥家了。”

說完她似乎覺得這話有點歧義，連忙補充道：“就做飯！”

“我這次真的練了好久，味道肯定不一樣了，家里東西也全。”

鐘淵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那點緊張和期待，以及臉頰微紅，像極了當年自習(xí)室遞飯盒的樣子。

他笑了笑：“好啊，這次要嘗嘗你的真功夫。”

謝清棠瞬間笑了，拉著他的手就往家走，還邊說道：“那趕緊去買點新鮮的肉和菜！”

“我知道市場哪家肉鋪好！”

兩人去了小區(qū)附近的菜市場。

熙熙攘攘的人聲、各種食物的氣味混雜在一起，煙火氣十足。

謝清棠熟門熟路地拉著鐘淵穿梭在各個攤位間，認真挑選著新鮮的五花肉、鵪鶉蛋、幾根蔥姜和香料。

鐘淵則在她挑好菜后，默默地付錢、提袋子。

結(jié)伴買菜，討論著等下是先炒糖色還是先燜肉，一種普通情侶般的平淡溫馨油然而生。

謝清棠時不時偷看鐘淵利落幫忙提東西的側(cè)臉，心里暖暖的，又有點小期待。

這次，肯定能讓他刮目相看。

拎著食材回到謝清棠家，是間挺溫馨寬敞的小區(qū)房，和正常人家倒沒什么區(qū)別。

進門換了鞋，謝清棠就一頭扎進廚房，系上圍裙，開始忙碌起來。

鐘淵也跟進去幫忙洗菜剝蒜。

廚房不大，兩人擠在小小的空間里配合，手臂肩膀難免輕輕碰撞。

油煙機嗡嗡響著，鍋里熱油滋啦，香味慢慢溢散出來。

謝清棠系著圍裙，頭發(fā)挽著，袖子挽到手肘，站在灶前翻動鍋鏟，神情專注又帶著點小緊張。

鐘淵靠在料理臺邊看著她的背影，覺得這場景比濱河煙花更動人。

他遞了瓣剝好的蒜過去，謝清棠轉(zhuǎn)頭接，對他露出個有點被油煙嗆到，卻又格外明亮的笑容：“你在外面坐著，馬上就好！”

紅燒肉出鍋，醬色濃郁透亮，肥肉晶瑩軟糯。

還有一盤清炒時蔬和簡簡單單的西紅柿雞蛋湯。

兩人坐在餐桌上，謝清棠緊張地看著鐘淵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里。

肉質(zhì)軟爛入味，肥而不膩，醬香濃郁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甘甜，火候恰到好處。

和記憶里那個下午帶著焦苦味道的實驗品完全不同。

“怎么樣？”

謝清棠屏住呼吸。

鐘淵沒說話，把碗遞過去，笑著道：“再來一塊。”

謝清棠懸著的心瞬間落地，嘻嘻一笑，趕緊又給他夾了一塊：“多吃點，我就說吧，我練了可多次了！”

吃完飯，鐘淵主動去洗碗。

謝清棠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卷起袖子站在水池邊的背影，心里被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和甜蜜填滿。

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平凡真實的情侶時光。

洗好碗，兩人窩在客廳沙發(fā)上。

電視開著當背景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主要是謝清棠在說話，鐘淵安靜地聽，或者用手指輕輕幫她梳理耳邊的碎發(fā)。

冬日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斜照進來。

謝清棠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腦袋不知不覺就靠在了鐘淵的肩膀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沒過多久，規(guī)律的呼吸聲就響了起來，她睡著了。

嘴角還帶著一點安心的弧度，眉宇間連日來的心事似乎都放松了下來。

鐘淵沒動，靜靜地看著她熟睡的臉龐，陽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密的影子。

心中不知道想些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余見月發(fā)來的消息，大概說房子鑰匙拿到了，順便又打掃了一下，直接來住就可以。

鐘淵剛放下手機，窗外傳來刺耳的警笛聲和人群的喧嘩。

肩膀上的腦袋動了動。

謝清棠揉著眼睛坐起來，迷迷糊糊地問：“怎么了？”

“外面好像出事了。”

鐘淵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

樓下不遠處的超市門口聚集了不少人，隱約還看到警察拉起的警戒線。

鐘淵皺眉，【神明之瞳】運轉(zhuǎn)。

鎖定目標：舊神遺民·虎斥候*1 (F級)，

狀態(tài)：驚慌

身份：普通市民

狀態(tài)：極度緊張

“好像是搶劫超市未遂，劫持了人質(zhì)？”

謝清棠也湊到窗邊，看清情況后倒吸一口涼氣。

“天啊，居然白天還有這種人…”

而原本樓下被控制的虎臉面具人突然暴起，甩開控制他的便衣。

兇猛地撲向旁邊一個嚇懵了的，穿著超市工作服的中年婦女和一個小孩！

意圖明顯，要用他們做擋箭牌逃跑！

“小心！”

樓下人群一片尖叫。

就在這時，一道快如閃電的白色流光瞬間擊出！

“嘭！”

一聲悶響，虎臉面具連同他打算劫持的身形，被鐘淵神力狠狠砸在地面上，面具碎裂，四肢呈現(xiàn)不自然的扭曲，當場失去意識！

而一旁的中年婦女和小孩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樓下的警察都愣住了，看著地上突然失去行動能力的罪犯，又看看旁邊安然無恙的人質(zhì)，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剛，剛才是你出手了嗎？”

謝清棠驚魂未定地看著下面瞬間逆轉(zhuǎn)的局勢。

鐘淵收回了悄然抬起的手，神色如常地關(guān)閉窗戶，隔絕了樓下的嘈雜。

并沒有回答，反而開口道：“沒事了，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謝清棠聽到這話，轉(zhuǎn)過頭，定定地看著他。

她沒說話，默默走到鐘淵身邊，重新靠回他肩膀上，但這次更緊了些，雙手輕輕環(huán)住了他的腰。

她沒再問，但她知道是他。

她環(huán)著他腰的手緊了緊，又松開，抬起頭問：“甜湯好了，我去盛一點？”

“燉了好久呢！”

鐘淵低頭看她：“好。”

謝清棠起身走進廚房，小心地揭開小砂鍋的蓋子，一股香甜的熱氣涌出來。

她拿勺子輕輕攪動，盛了兩小碗出來。

回到客廳，遞了一碗給鐘淵：“放了紅棗枸杞，有點甜。”

鐘淵接過，舀了一勺吹了吹。

“好喝。”

“那就好。”

謝清棠笑起來，小口小口喝著自己那碗，眼睛彎彎的。

等湯喝完，樓下的動靜也差不多平息了。

警車聲遠去，小區(qū)重歸安靜。

“才下午兩點多，我們干點啥呢？”

謝清棠收拾好碗，聲音帶著點期待。

鐘淵看了看時間：“找個地方坐坐，或者，你有什么想玩的？”

“外面還有點亂糟糟的…”

謝清棠看了眼窗外，問道：“要不就在家看個電影？”

“我開了會員呢！”

鐘淵當然沒意見。

他們窩回沙發(fā)上，找了個輕松的喜劇片。

屏幕光影閃爍，笑聲不斷。

謝清棠自然地靠過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頭枕回鐘淵的肩膀。

這次她沒睡著，而是邊看邊小聲跟他吐槽搞笑的片段，或者分享某個演員的八卦。

鐘淵手臂環(huán)著她，偶爾低聲應(yīng)和兩句，目光大多時候落在她帶著笑意的側(cè)臉。

電影演完了，片尾曲響起。

客廳里光線暗了下來，氣氛變得安靜而親密。

謝清棠轉(zhuǎn)過頭，小聲問道：“江城那房子，你什么時候過去？”

“正月十六。”

鐘淵回答：“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哦…”

謝清棠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揪著沙發(fā)靠墊的邊緣，問道：“離學(xué)校遠嗎？”

“不遠，就在大學(xué)城附近。”

短暫的沉默后，謝清棠鼓起勇氣，聲音更小了。

“那，等你安頓好了，我能去看看嗎？”

鐘淵低頭看她帶著忐忑和期待的眼睛，笑著道：“當然可以。”

“歡迎它的女主人。”

謝清棠先是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臉頰瞬間羞紅，連耳根也是。

“誰，誰是它的女主人了~”

她錘了他胳膊一下，聲音帶著嬌嗔。

鐘淵忍不住低笑出聲，在她耳邊問道：“你不想嗎？”

謝清棠羞得把臉埋進他懷里。

“壞人...”

“下次去你那里給你做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