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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旋梯血影與院長低語

  • 深淵還款單
  • 謬謉
  • 4353字
  • 2025-06-26 12:54:08

鐘聲的余韻如同冰冷的潮水,在維多利亞瘋人院腐朽的軀殼中緩緩退去。那短暫的、近乎圣潔的純白光芒也隨之黯淡、消散,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墻壁上深褐色的污垢如同擁有生命的苔蘚,迅速重新攀爬覆蓋,地面再次變得濕滑粘膩,空氣中腐敗和血腥的氣息卷土重來,甚至比之前更加濃烈刺鼻。

然而,最可怕的并非環境的“復原”,而是那被鐘聲“驚醒”的黑暗。

在“凈化”白光退去后,那些長廊深處、鐵柵欄牢房陰影中的存在,徹底沸騰了!陰影不再是靜止的帷幕,而是如同粘稠的、翻滾的瀝青沼澤!無數扭曲的、不成形的黑影在其中掙扎、蠕動、匯聚!它們沒有實體,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意、痛苦和貪婪。無數無聲的尖嘯匯聚成一股龐大的精神壓力,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陳默的神經上!

“‘凈世鐘鳴’效果消退!陰影活性激增!遭受‘深淵低語’(環境效果)!精神污染指數微量持續提升!當前污染度:34%!”

更糟糕的是,陳默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腳下那片剛剛被白光映照得異常清晰的影子,此刻在昏暗慘綠的光線下,似乎…比周圍的陰影更深邃了一分?一種冰冷、粘稠、仿佛被毒蛇纏繞的注視感,如芒在背,死死鎖定了他。

院長!它在通過影子注視!筆記的警告絕非虛言!

系統的60分鐘倒計時如同燒紅的烙鐵,在陳默的視野角落冰冷地跳動著:【00:59:48】…【00:59:47】…

沒有時間恐懼!陳默強迫自己將目光從腳下那片詭異的影子上移開,死死盯住地圖上通往鐘樓的路徑。最近的路線需要穿過這條長廊,進入中央大廳,然后通過西側的旋梯直上鐘樓。他深吸一口滿是腐朽氣息的空氣,肺部火辣辣地疼,握緊了手中那把愈發沉重、也愈發“躁動”的消防斧。

他如同離弦之箭,沖出了雜物間角落,沿著長廊右側,貼著冰冷濕滑的墻壁,向著中央大廳的方向亡命狂奔!

“嘶啦——!”

就在他沖過第一個陰影籠罩的牢房門口時,那翻滾的粘稠陰影中,猛地探出數條由純粹黑暗凝聚而成的、如同章魚觸手般的影縛之須!它們無聲無息,快如閃電,帶著刺骨的陰寒,直纏向陳默的雙腿和腰部!

陳默早有防備!在影須即將觸及身體的剎那,他猛地一個矮身翻滾!染血的消防斧順勢由下而上狠狠撩起!

“噗嗤!”斧刃斬過影須,沒有實體的觸感,卻像是劈進了粘稠的瀝青,發出沉悶的撕裂聲。被斬斷的影須前端化作黑煙消散,但斷口處立刻有新的黑暗涌出,試圖再次凝聚!同時,一股冰冷的、帶著強烈侵蝕性的精神力量順著斧刃傳遞過來!

攻擊‘影縛幽魂’(Lv.1集群)!斧頭污染度+1%!當前污染度:37%!

遭受陰影侵蝕!精神污染指數+1%!當前污染度:35%!體力微量流失!

物理攻擊效果有限!污染卻在持續加深!斧頭傳來的嗜血沖動更加強烈,仿佛在咆哮:“不夠!破壞!撕碎它們!”視野邊緣的血紅重影再次活躍起來,耳邊的囈語夾雜進了新的、更加惡毒的內容:“…影子…是祂的眼睛…逃不掉的…放棄吧…”

“閉嘴!”陳默怒吼一聲,不再嘗試徹底消滅這些影須,而是依靠速度強行突破!他利用長廊中散落的、被“凈化”后暫時未被污垢完全覆蓋的金屬支架或斷裂的石膏塊作為掩體,在慘綠的光影交錯中艱難穿行。每一次沖過陰影覆蓋的區域,都伴隨著影須的偷襲和污染度的微升。

終于,他看到了長廊的盡頭——一扇巨大的、布滿鐵銹和污跡、其中一扇門板已經扭曲倒塌的雙開拱門。門后,是一個極其寬敞、但同樣破敗不堪的中央大廳!

大廳穹頂高聳,沒入黑暗。幾盞巨大的、同樣發出慘綠光芒的瓦斯吊燈如同垂死的眼球般懸掛著,光芒勉強照亮下方狼藉的景象:碎裂的大理石地磚、傾倒的華麗石柱、翻倒的長椅、以及散落得到處都是的、被撕扯成碎片的灰藍色條紋病號服和…森森白骨!

而大廳的正中央,矗立著三座巨大的、用黑色石材雕刻而成的石像鬼雕像!它們面目猙獰,蝠翼收攏,利爪深深嵌入地面,原本應該是死物的眼睛,此刻卻閃爍著和地下腐化老鼠一樣的、渾濁而邪惡的暗紅色光芒!在鐘聲余韻徹底消散的瞬間,陳默清晰地看到,其中一座石像鬼雕像覆蓋著厚厚灰塵的石質表皮,極其輕微地…蠕動了一下!

它們被“活化”了!是鐘樓入口的守衛!

更讓陳默頭皮發麻的是,整個大廳的地面、墻壁、甚至穹頂的陰影中,無數影縛幽魂如同沸騰的黑色氣泡般不斷冒出、凝聚!它們如同黑色的潮水,向著闖入者——陳默——洶涌撲來!而那三座石像鬼,暗紅色的眼睛已經牢牢鎖定了他!

前有活化石像鬼和影魂潮,后有長廊追來的影魂!退路已斷!

“該死!”陳默咒罵一聲,目光迅速掃過大廳。地圖上標注的通往鐘樓西側旋梯的入口,就在大廳最深處,一座巨大的、雕刻著扭曲人臉的壁爐旁邊!但中間隔著數十米的死亡地帶!

硬闖是死路一條!必須利用環境!

他的目光猛地鎖定在頭頂那幾盞巨大的瓦斯吊燈上!燈!光!陰影怪物對光有畏懼,哪怕只是慘綠的光!

一個極其冒險的計劃在陳默被污染侵蝕的大腦中成型。他不再沖向大廳中央,而是猛地改變方向,沖向離他最近的一根傾倒的巨大石柱!同時,他對著距離自己最近、正從陰影中凝聚撲來的大片影魂,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消防斧狠狠投擲了出去!

目標不是影魂,而是石柱上方懸掛著的一盞巨大瓦斯吊燈的吊鏈!

“給我斷!”

“哐——嚓!!!”

沉重的消防斧帶著呼嘯的風聲,精準地劈砍在粗大的、銹跡斑斑的鐵鏈連接處!刺耳的金屬斷裂聲響起!那盞巨大的瓦斯吊燈猛地一歪,帶著凄厲的呼嘯聲,如同綠色的隕石般朝著下方陳默所在位置——以及他前方那片正涌來的影魂潮——轟然砸落!

陳默在投出斧頭的瞬間,已經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撲向石柱倒塌后形成的、相對堅固的三角掩體之后!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巨大的瓦斯吊燈狠狠砸在地面上,瞬間四分五裂!里面儲存的慘綠色瓦斯氣體如同液態火焰般猛烈爆燃開來!綠色的火舌沖天而起,瞬間吞噬了大片撲來的影魂!

“嘶——!!!”無數影魂在慘綠色的火焰中發出無聲的哀嚎,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雪,瞬間汽化消散!熾熱的氣浪裹挾著刺鼻的瓦斯味和燒焦的陰影氣息席卷而來,將陳默藏身的石柱都烤得發燙!

利用環境擊殺‘影縛幽魂’(Lv.1集群)x大量!獲得‘精粹的暗影殘渣’x5(材料)!生存負債償還進度:1.8/10!

‘染血消防斧’(因投擲破壞環境)污染度+2%!當前污染度:39%!

精神污染指數+3%(劇烈爆炸與精神沖擊)!當前污染度:38%!

代價巨大!污染度飆升!但陳默賭贏了!爆炸和燃燒的慘綠火焰暫時在洶涌的影魂潮中撕開了一道口子!更重要的是,那猛烈的火光和爆炸沖擊,讓那三座剛剛開始蠕動、準備撲來的活化石像鬼動作猛地一滯,暗紅色的眼中閃過一絲本能的忌憚!

就是現在!

陳默如同被點燃的炮彈,從掩體后猛地竄出!他看也不看被火焰阻隔在另一側的影魂,也顧不上撿起還嵌在遠處吊燈殘骸中的消防斧(他能感覺到斧頭在火焰中傳來的憤怒與渴望),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目標只有一個——壁爐旁的旋梯入口!

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沖過滾燙的地面,繞過燃燒的殘骸,無視了身后影魂重新匯聚的嘶鳴和石像鬼發出的、如同巖石摩擦般的低吼!肺部像是要爆炸,雙腿如同灌鉛,38%的污染度讓他的視野劇烈扭曲,耳邊的囈語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停下!回頭!斧頭在呼喚你!你會死!!”他甚至看到前方出現了母親哭泣的幻象,向他伸出手…

“滾開!”陳默雙目赤紅,憑借著殘存的一絲理智和對生存的極度渴望,狠狠撞開了壁爐旁那扇虛掩的、布滿灰塵的厚重木門!

“砰!”門在他身后重重關上,暫時隔絕了大廳的混亂與嘶吼。

他背靠著冰冷的木門,劇烈地喘息,汗如雨下,幾乎虛脫。眼前是一條盤旋向上的、極其狹窄陡峭的石制旋梯。旋梯內光線極度昏暗,只有墻壁上零星嵌著的、發出微弱慘綠光芒的小型壁燈提供照明。空氣冰冷,帶著濃重的塵土和陳舊血液的味道。旋梯的石階磨損嚴重,不少地方還殘留著深褐色的、可疑的污跡。

系統倒計時:【00:43:12】…

時間緊迫!但旋梯的狹窄意味著只能容一人通過,追兵暫時被門阻隔,但也意味著他失去了消防斧!赤手空拳!污染度38%!

“呼…呼…”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他側耳傾聽,大廳里石像鬼的怒吼和影魂的涌動聲隔著門板傳來,但它們似乎暫時無法突破這扇門?或者…在等待什么?

他不敢停留太久。沒有武器,他必須更加謹慎。他摸索著冰冷的石壁,開始沿著陡峭的旋梯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響。石階冰冷刺骨,磨損的邊緣硌得腳底生疼。

旋梯內異常安靜,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聲在狹窄的空間內回蕩。但這種安靜,反而比外面的喧囂更加令人心悸。38%的污染度在此刻被無限放大!

視野中的扭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石壁在他眼中仿佛變成了蠕動的血肉,壁燈慘綠的光芒扭曲成一張張獰笑的鬼臉。耳邊的囈語不再是混亂的尖叫,而是逐漸匯聚成一個清晰、低沉、充滿磁性和無盡惡意的聲音,仿佛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多么狼狽啊…陳默…”

“…看看你…像一只掉進陷阱的老鼠…”

“…你的斧頭…拋棄了你…它更喜歡…燃燒和破壞…”

“…你還能逃到哪里去呢?…”

“…鐘樓…是終點…也是祭壇…”

“…你的痛苦…將是‘安寧’最好的養料…”

“…來吧…把你自己…獻給我…”

院長的低語!它不再僅僅是注視,而是直接開始精神侵襲!

這聲音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毒蛇,鉆進陳默的腦海,試圖瓦解他的意志,放大他的恐懼和絕望。污染度在無形的侵蝕下緩慢而堅定地攀升!

遭受‘院長低語’(精神侵蝕)!精神污染指數持續提升中…當前污染度:40%…41%…

“不…滾出去!!”陳默抱著劇痛欲裂的頭,發出壓抑的嘶吼。他用指甲狠狠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他不能被蠱惑!他要活著出去!償還那該死的債務!回家!

他咬著牙,無視那如同跗骨之蛆的低語和眼前光怪陸離的恐怖幻象,強迫自己繼續向上攀爬。旋梯仿佛沒有盡頭,一圈又一圈,在黑暗中螺旋上升。

不知爬了多久,攀爬了多高。就在他感覺體力即將耗盡,精神防線搖搖欲墜之時(污染度已達45%!),前方旋梯的拐角處,異變突生!

那里的陰影并未像其他地方一樣只是蠕動,而是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匯聚、凝實!一個與陳默身高相仿、但完全由純粹黑暗構成的“人形”緩緩站了起來!它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深邃的虛無,但陳默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在“看”著自己。它手中,同樣凝聚著一把由陰影構成的、扭曲的長矛!

最讓陳默心神俱裂的是,在這個暗影人形的腳下,清晰地拖著一道影子!而那影子的輪廓,赫然是之前大廳里其中一座活化石像鬼的模樣!它竟然將自己的影子投射上來,提前攔截!

“影…子…”陳默明白了。院長不僅能通過影子注視,甚至能操控陰影凝聚成實體進行攻擊!這狹窄的旋梯,成了絕佳的伏擊點!

暗影守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無聲地舉起手中的陰影長矛,對準了陳默。一股冰冷的、鎖定靈魂的殺意彌漫開來。

陳默赤手空拳,體力耗盡,精神污染高達45%,眼前幻象重重,耳邊院長低語如同魔咒。他看著那把對準自己的陰影長矛,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難道…真的要止步于此?

不!他還有最后一樣東西!他顫抖的手,猛地伸進病號服的口袋,死死抓住了那幾片用蠟紙包裹的、不明成分的藥片!

這是他唯一的、最后的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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