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剛經歷一場浩劫，廢墟里塵埃還在半空打著旋兒。空氣中，焦灼味兒和金屬碎屑的腥氣攪和在一起，刺鼻得很。陌言蕪膝蓋狠狠磕在地上，指尖麻酥酥的，那是音波激蕩過后留下的余震。

中萬鈞被巨石死死壓著，氣若游絲，可還是艱難地伸出手，碰到了她的腳踝，聲音沙得像破了的鑼：“你……回來了。”

她猛地轉過頭，眼淚糊住了眼，也顧不上，一下子撲過去，用力把他從廢墟里往外拉。他胳膊軟綿綿地垂著，血順著額角滴滴答答往下淌，可眼神還是那么亮。

“我沒事。”他咧咧嘴笑，嘴角洇出一絲血，“夜鶯……走了嗎？”

“她不是敵人。”陌言蕪嗓子發緊，低頭瞅著掌心里殘留的那抹淡藍光芒，“她是我的一部分。”

這時候，裘球和止戈跑過來了。裘球手里尤克里里的琴弦還顫悠悠的，止戈緊緊握著鼓槌，眼睛滴溜溜地轉，警惕地看著周圍。

“共振裝置呢？”裘球問。

“毀了。”陌言蕪聲音輕輕的，眼神挺平靜，“夜梟的殘念也……沒了。”

止戈皺起眉頭：“可雷克斯呢？”

大伙這才發現，本來釘在控制臺旁邊的雷克斯沒影了，就剩一只斷了的手表擱在實驗臺邊上，表面的紫光一閃一閃的。

“他跑了。”中萬鈞咬著牙說。

裘球把手表撿起來，眉頭一擰：“這頻率……比之前更不穩了。”

陌言蕪慢慢站起身，腦子里系統提示音嗡嗡響：【人格融合完成，命運改寫路徑更新中……】她閉上眼，感覺體內那兩種力量終于合到一塊兒了。不再是之前分裂的那種疼，而是從來沒有過的清楚明白。

“我們得知道真相。”她睜開眼，眼神特別堅定，“關于夜梟，關于我……還有那場18年前的實驗。”

家族禁地最里頭，中萬鈞帶著陌言蕪進了一間密室。墻上刻滿了古里古怪的符文，正中間飄著一塊發著幽藍光的水晶——那可是中家祖祖輩輩守著的“幻音核心”。

“這是我父親留下的秘術。”中萬鈞盤著腿坐下，雙手飛快地結印，“它能叫醒沉睡的記憶，也能讓你好好管住自己的異能。”

陌言蕪點點頭，也在他對面坐下。

“準備好了嗎？”他問。

“開始吧。”她深吸一口氣說。

中萬鈞低喝一聲，手心冒出藍色音波，慢慢往水晶里灌。整個密室跟著嗡嗡響，符文一個一個亮起來，跟有生命似的。

一股怪里怪氣的能量波動涌過來，陌言蕪一下子覺得意識掉進了一團混沌里。

畫面唰地閃出來——

外面暴雨噼里啪啦地下，孤兒院的窗戶被閃電照得通亮，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門口，懷里抱個襁褓。

“這是最后的成功品。”他說。

鏡頭一轉，到了實驗室，玻璃艙里好幾個胚胎飄著，有一個慢慢成型，頭發紅得像火。

“失敗品太多……只有她活下來了。”另一個聲音響起來。

陌言蕪腦袋嗡嗡的，記憶碎片不停地撞她的意識。她瞧見小時候的自己，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耳朵邊響著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旋律。

“你是誰？”她嘟囔著。

“我是你父親。”那個男人的聲音又傳來，溫溫柔柔的，卻透著股冷意，“也是你的創造者。”

畫面突然一變，男人的臉扭曲起來，變成了夜梟的模樣。

“你以為我是夜梟？”他冷笑一聲，“不，我是他……也是你最初的樣子。”

陌言蕪心臟猛地一抽。

“不可能……”她使勁兒想掙脫這段記憶，可越掙扎，畫面越清楚。

實驗室爆炸了，火呼呼地燒，啥都給吞了。她被送進孤兒院，那個男人鉆進了黑暗里，成了夜梟。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夜梟小聲說，“可惜……你到底還是背叛了我。”

記憶“咔”地一下沒了，陌言蕪猛地睜開眼，腦門上全是冷汗。她看看中萬鈞，發現他也一臉驚掉下巴的表情。

“你也看到了？”她問。

中萬鈞點點頭，臉色挺嚴肅：“那些畫面……是真的。”

“夜梟……是我爸？”她聲音抖得厲害，“而且，他……是第一個失敗的克隆體？”

“也許。”中萬鈞握住她的手，“又或者，他怕你。”

裘球和止戈在外面急得團團轉，聽見動靜沖了進來。

“你們咋樣了？”裘球著急地問。

陌言蕪慢慢站起來，眼睛里沒了迷茫，像是燒著一團火。

“我知道夜梟是誰了。”她說，“也知道他為啥盯著終極一班不放。”

止戈皺著眉：“咋回事？”

“他想重啟初代實驗計劃。”中萬鈞接上話，“他得要我們身體里的‘幻音因子’重新啟動整個項目。”

裘球倒抽一口冷氣：“所以雷克斯也是……？”

“他是第二批實驗體之一。”陌言蕪點點頭，“但他扛不住基因改造的副作用，才變成那樣。”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我們得攔住他。”止戈攥緊拳頭，“不能再讓人當實驗品了。”

“但咱們也得小心。”中萬鈞眼神鋒利得像刀，“夜梟不會就這么算了，肯定還藏著更大的壞招。”

就在這時，陌言蕪的系統界面又彈出一條消息：

【檢測到新線索：初代實驗記錄殘片已解鎖，請前往‘音蝕舊址’獲取完整資料。】

她看看中萬鈞，兩人對視一眼，心里都有數了。

“走吧。”她輕聲說，“去了結這一切。”

他們走出密室，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地板上，像給人盼頭的光。

裘球突然站住，望著遠處：“等等。”

大伙順著她看的方向瞧過去，就見遠處鐘樓頂上，一道紫色影子一閃就沒了。

“雷克斯？”止戈瞇起眼。

“他還在盯著咱們。”中萬鈞冷笑一聲，“不過這次，咱不會再讓他得手。”

陌言蕪緊緊握著錄音機，系統界面一閃一閃地提示新任務。

可她沒點開，只是抬頭看著天。

風呼呼地吹過耳邊，撩起一縷紅發。

“這一回，我要自己改寫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