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言蕪站在走廊盡頭窗邊，目光追著那個小女孩領著朋友遠去的背影。她手指下意識地在錄音機邊緣摩挲，剛剛治愈時音波的震顫，還在耳畔縈繞。

她已然察覺，自身能力正漸漸穩定，不像最開始那般生疏慌亂。可與此同時，一種更深的不安，像蟲子般悄悄爬上心頭——這股力量，真就只是用來救人的嗎？

“又發呆呢，想啥呢？”裘球的聲音從背后冒出來，尤克里里的琴弦隨之輕輕顫了一下。

“我琢磨著，這些異能背后，會不會藏著更大的事兒。”陌言蕪聲音壓得很低。

裘球倚在窗框上，眼睛瞇成一條縫打量她：“你說的是教導主任，還是王浩？”

“都有可能。”陌言蕪頓了頓，“昨晚我聽他辦公室那兒有怪聲，像是……某種頻率。”

裘球挑了下眉：“你想去查？”

“嗯。”

“你瘋啦？那地方止戈都不敢隨便靠近。”

“就因為這樣，才更得去。”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裘球忽地笑了：“行吧，反正我閑得沒事干。”

夜幕落下，芭樂高中比白天安靜多了。風穿過教學樓間的回廊，發出低沉的嗡嗡聲。陌言蕪和裘球蹲在行政樓外的花壇后面，眼睛盯著不遠處的燈光。

“守衛每二十分鐘巡邏一趟，咱們最多就五分鐘進去的時間。”裘球小聲說。

“用不了那么久。”陌言蕪深吸一口氣，悄悄啟動“音感洞察”。瞬間，無數細微的聲音沖進耳朵：腳步聲、呼吸聲，甚至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她閉上眼睛，順著聲音流動的方向，判斷出巡邏路線，然后快速起身，貼著墻根挪過去。裘球緊緊跟在后面，動作像貓一樣輕。

她們繞過主通道，在監控找不到的地方停住。這兒真沒攝像頭，連紅外感應器都不管用了。

“有點意思。”裘球皺起眉頭，“這一片好像被故意屏蔽了。”

“不止是屏蔽。”陌言蕪伸手摸了摸墻，指尖傳來輕微震動，“有人在這兒動了手腳。”

她把掌心貼在墻上，調動音波感知能力。一下子，一股微弱又奇怪的波動順著墻傳進神經末梢，就像有什么東西在小聲唱歌。

“聽到沒？”她問裘球。

“啥？”

“一種……頻率。”

裘球搖搖頭：“你說得越來越神乎了。”

“不是神乎。”陌言蕪收回手，表情很嚴肅，“這頻率挺特別，和我的靈音系統產生共鳴了。”

她們接著往前走，到了教導主任辦公室門口。門緊緊關著，透過門縫能看見屋里燈亮著，時不時還能聽見教鞭敲桌子的聲音。

“現在咋辦？”裘球把聲音壓得更低。

“等他們這輪巡邏完。”陌言蕪抬頭看了眼時間，“三分鐘以后。”

就在這時，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走廊另一頭傳來。兩人趕緊縮回到陰影里。

王浩出現在視線里，后面跟著幾個跟班。他臉陰沉沉的，眼睛到處看，像是在找人。

“她在哪？”他小聲罵了一句，“今天非得收拾她。”

“老大，聽說她最近治好了好幾個學生。”一個小弟小心翼翼地說，“還有人說她是異能者。”

“異能者？呵。”王浩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救自己。”

他走到辦公室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里面傳來教導主任溫和的聲音。

門開了，王浩走進去，身影消失在門后。

“糟了。”裘球皺起眉，“他在里面，咱們進不去了。”

“不一定。”陌言蕪眼神一冷，“咱們可以從通風口進去。”

她迅速看了看周圍，果然在墻角發現一個通到辦公室的通風管道。她掏出錄音機，調到微頻模式，輸入一段探測指令。

幾秒后，屏幕上跳出辦公室里的聲波圖譜。那熟悉的頻率又出現了，而且比剛才更強。

“里面肯定有問題。”她小聲說。

“但咱咋進去？”裘球看著狹窄的通風口，“你確定你能鉆進去？”

“試試。”陌言蕪咬咬牙，翻身爬進了通風口。

黑暗中，她慢慢往前挪，耳朵捕捉著每一點動靜。下面傳來教導主任和王浩的對話聲。

“你的傷咋樣了？”主任問。

“沒事。”王浩語氣很不耐煩，“但我懷疑那個陌言蕪有問題，她不是普通人。”

“哦？”主任笑了笑，“你說她會異能？”

“至少……不簡單。”

“那你打算咋整？”

“我想親自試探她。”

“很好。”主任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不過在這之前，我要你幫我辦件事。”

“啥事？”

“今晚十點，把‘幻音石’的能量樣本送到地下實驗室。”

“幻音石？”王浩愣了一下，“那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

“它就在你身體里。”主任的聲音變冷了，“你以為你的異能咋來的？”

王浩沉默了幾秒，顯然有些震驚。

“別吃驚。”主任接著說，“你母親當年也是實驗體之一，你們家族早就和‘幻音石’綁一塊兒了。”

“你騙我！”王浩猛地站起來，“我不干！”

“那就由不得你了。”主任話音剛落，一道刺耳的高頻聲波突然響起。

陌言蕪全身一震，差點從通風口掉下去。她趕忙捂住耳朵，心跳得飛快。

“這是……控制芯片激活的信號！”她總算明白王浩為啥總失控。

她低頭一看，手中錄音機屏幕閃個不停，居然自動開始記錄這段聲波數據。

“系統正在解析……能量來源鎖定為教室內某設備。”

她正打算繼續往里爬，突然聽到頭頂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音。

“有人！”門外傳來守衛的喊聲。

“快走！”裘球在外面著急地叫。

陌言蕪來不及細想，立刻往后退。剛爬出通風口，就被裘球拉了起來。

“你咋這么久，差點被發現！”

“我聽到些事兒。”陌言蕪喘著氣，“王浩是‘幻音石’實驗體，他的異能是他母親那兒來的。”

“啥？”裘球瞪大了眼睛，“這么說教導主任一直在利用他？”

“不止他。”陌言蕪握緊錄音機，“還有更多人。”

遠處鐘樓敲響了九點半的鐘聲，夜色更濃了。她們躲在樹影下，誰都沒說話。

“接下來干啥？”裘球問。

陌言蕪望著行政樓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咱們得找到那個地下實驗室。”

她按下錄音機的播放鍵，那段奇異的旋律又響起來。

這一回，她聽得更真切了。

那不是音樂。

是一種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