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風呼啦啦地卷起落葉，陌言蕪像被定住一樣杵在原地，那句冰冷低沉的話在耳邊嗡嗡回響：“你終于……開始聽見了。”

她猛地一回頭——走廊空蕩蕩的，鬼影都沒一個。只有那張拓印紙被風死命地壓在地上，好似在默默警告著什么。

她彎下腰去撿紙片，指尖止不住地哆嗦。剛才那聲音可不是她瞎幻想出來的，千真萬確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它打哪兒來的？到底是誰說的？最關鍵的是，這“聽見”，到底啥意思啊……

回到教室的時候，裘球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尤克里里的琴弦還隱隱泛著光。陌言蕪沒去打擾她，輕手輕腳把那張符號紙塞進書包夾層，然后坐到座位上。

窗外天全黑透了，遠處教學樓的燈一盞接一盞亮起來，就跟星星掉到地上似的。她盯著錄音機屏幕上的那個符號，心跳慢慢穩了下來。昨晚系統的提示、混混頭目身上的紋身、王浩那反常的表現，再加上現在這神秘兮兮的聲音……所有這些線索都指向同一個地方——夜梟。

她非得把真相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第二天一大早，監控室。

夜梟站在一排顯示器前面，手指在操作臺上輕輕劃拉，畫面一閃，停在了陌言蕪的背影上。她正低著頭看筆記本，專心致志的，黑色短裙配著紅頭發，在晨光里特別扎眼。

“終于開始聽見了么？”他小聲嘟囔著，嘴角扯出個意味不明的笑，“看來，是時候讓你聽聽更厲害的聲音了。”

他按下對講鍵，聲音平平淡淡卻透著股不容反抗的勁兒：“準備行動。”

同一時間，教學樓外面，陌言蕪剛從音樂社出來，手里拿著裘球整理好的幾組數據圖。那些混混身上的紋身和她手里的符號幾乎一模一樣，而且這些符號好像不只是身份標志，更像是某種頻率信號。

她抬起頭，望著遠處的教學樓，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就好像，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她。

“喂。”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止戈抱著震天鼓走過來，汗濕的額頭在太陽底下亮閃閃的，“你在尋思啥呢？”

“我在想……”她頓了頓，壓低聲音，“咱們是不是得再去查查夜梟的事兒？”

止戈皺起眉頭：“你想跟他們正面對上？太危險了。”

“不是。”她搖了搖頭，“我想用音感洞察查查學校里不正常的聲波。昨晚我聽到的那個聲音……不像是自然發出來的。”

止戈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行，我給你打掩護。”

于是，午后的校園里，陌言蕪悄悄開始了她的調查。

她閉上眼，輕輕哼起一段旋律，淡藍色的音波慢慢擴散開來，滲進空氣里。她的感知跟著音波蔓延，把整個校園都罩住了。

一開始，只有些零碎的談話聲、腳步聲、風聲，還有樹葉沙沙響。可當她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些地方時，突然捕捉到一絲不一樣的波動。

那是種極低頻率的聲音，像是金屬互相摩擦的嗡嗡聲，又像是機器啟動前的震動。它時斷時續，忽隱忽現，好像故意藏著不讓人發現。

陌言蕪睜開眼，眉頭擰成了疙瘩。

“你聽到啥了？”止戈問。

“一種怪頻率。”她說，“不在正常范圍里，像是……人工造出來的。”

止戈臉色一下子變了：“你是說，夜梟在學校里弄了啥東西？”

“很有可能。”她點點頭，“而且這頻率和我看到的符號有關系。”

他們順著音波指的方向走，穿過操場，繞過體育館，最后在一棟廢棄的實驗樓前停住了。

門口掛著塊牌子，寫著“維修中，請勿入內”，不過門沒鎖死，輕輕一推就開了條縫。

“里面沒人。”止戈看了看周圍，“但有聲音。”

陌言蕪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灰塵彌漫的空氣里，那低頻聲越來越清楚。她順著聲音找過去，來到一間堆滿老舊儀器的房間。墻角那兒，一臺看著年代久遠的音響設備正輕微震動著，發出那詭異的嗡嗡聲。

“這就是源頭。”她走過去，伸手摸了摸音響外殼，指尖立馬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電流。

“別碰！”止戈一把拉住她，“可能有陷阱。”

“我知道。”她沒撒手，“但這東西……好像在接收某種信號。”

她趕緊調出錄音機界面，試著解析這段頻率。屏幕上閃過一串數字代碼，接著出現幾個字：

【監聽中】

她的瞳孔一下子收緊了。

“他在監視我們？”止戈咬著牙說。

“不止是我們。”陌言蕪冷靜地說，“是在監聽整座校園。”

她突然反應過來——夜梟不光在盯著她，還在收集所有異能者的頻率信息。那些混混、王浩，甚至終極一班的學生……他們的行為模式、能力特點，全被記下來了。

“他到底想干啥？”止戈怒吼道。

“我不知道。”陌言蕪低聲說，“但我敢肯定，他盯上我們好久了。”

就在這時，音響設備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噪音，然后“咔”地一下沒聲了。

房間里安靜得嚇人。

“糟了。”止戈警惕地四處張望，“他發現我們了。”

陌言蕪也覺得不對勁，空氣中飄著一股焦糊味兒，好像有啥東西剛被遠程關掉了。

她迅速關掉錄音機，拉起止戈的手：“快走！”

兩人跑出實驗樓，剛轉過彎，就聽見身后傳來重重的腳步聲。

“那邊！”一個陌生的聲音喊道。

“是夜梟的人！”止戈小聲說。

他們不敢停，撒腿就跑，直到確定甩掉了追蹤的人才停下來喘氣。

“我們得告訴裘球。”陌言蕪喘著粗氣說，“她也許能解開那段頻率信號。”

止戈點點頭：“今晚就動手。”

另一邊，監控室。

夜梟坐在黑暗里，盯著屏幕上消失的人影，眼神像深淵一樣深邃。

“有意思。”他小聲嘀咕著，“她不光聽見了，還能找到源頭。”

他拿起電話，撥通一個號碼：“通知0712號實驗體，準備啟動‘共鳴啟動’計劃。”

打完電話，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的天空。

“真正的實驗，才剛開始呢。”

而這會兒，陌言蕪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夜梟死死盯上了。夜梟的目光，從來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她只曉得，接下來，她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清醒。

因為敵人，已經不再躲在暗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