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夏螢低頭看著女兒，心中涌起一陣暖流，伸手替她把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后：“對，我們晴晴最聰明了，一定能幫到歷叔叔。”

報關科科長坐在堆滿文件的辦公桌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目光在母女倆身上掃了一圈，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歷嘉修走私案是總署督辦，不是我們能插手的。”

他的語氣帶著公事公辦的冷漠，隨手翻了翻張夏螢遞過去的文件袋。

張夏螢深吸一口氣，顫抖著展開泛黃的匯票，上面歷國明的簽名在晨光下清晰可見，墨跡仿佛還帶著當年的陰謀氣息：“真正走私的人是歷國明，是他用永盛電子來洗錢。”

科長的眼神瞬間變了，剛要開口，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爭吵聲。

歷國明帶著一群西裝革履的律師團闖了進來，他手腕上的勞力士在燈光下晃得人眼暈，嘴角掛著輕蔑的笑，眼神卻像毒蛇一樣陰冷：“張夏螢，別在這里妨礙警方辦案！”

李曉晴見狀，眼睛瞪得圓圓的，突然舉著一張自制的獎狀沖了過去：“壞爺爺！這是給好警察的！”

獎狀是用彩色卡紙和亮片做的，上面畫著戴著大蓋帽的卡通人，旁邊還用拼音和漢字寫著“不許欺負歷叔叔”，邊緣還歪歪扭扭地貼著幾顆糖果。

歷國明被突然沖出來的小女孩嚇了一跳，差點摔了個趔趄，惱羞成怒地吼道：“哪里來的野丫頭！”

他的律師團立刻圍上來，七嘴八舌地指責張夏螢管教無方。

——

拘留所內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昏暗的燈光下，鐵欄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歷嘉修坐在狹窄的探視間里，往日筆挺的西裝皺巴巴地掛在身上，頭發也有些凌亂，卻依然挺直著腰板，眼神中透著不屈。

張夏螢隔著鐵欄遞進保溫桶，里面裝著她一大早起來熬的雞湯，還冒著騰騰的熱氣：“小心燙。”

她的指尖不小心被鐵欄上的銹刺劃破，鮮血瞬間滲了出來。

歷嘉修的眼神猛地一緊，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指，掌心的溫度透過冰冷的鐵欄傳來：“出去就結婚。”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在狹小的空間里炸開。

張夏螢的臉頰瞬間染上一抹紅暈，又羞又急地回掐他手背：“都什么時候了，先保住你的廠！”

話雖這么說，心里卻像是揣了只小鹿，亂撞個不停。

張夏螢看著歷嘉修袖口的舊疤，那是上次徒手奪棍時留下的，現在又添了新的淤青，心疼得眼眶發酸。

李曉晴突然擠到前面，舉起一個小巧的算盤，在鐵欄上輕輕一磕，珠子嘩啦啦地響：“歷叔叔，我算過了，保釋金要十萬！我把存錢罐里的錢都拿出來了，有五塊三毛錢！”

她認真的模樣，逗得一旁的獄警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個年輕的獄警胸前別著李曉晴給他的好警察獎狀，那是用糖紙和回形針做的，中間還畫著一個笑臉，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晃悠。

他憋笑著說：“小朋友，這獎狀我可得好好收著。”

——

法庭內座無虛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被告席上的歷嘉修和原告席上的歷國明。

歷國明依舊穿著筆挺的西裝，戴著那塊標志性的勞力士，卻難掩眼底的慌亂。

老會計在法警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上證人席，他戴著厚厚的老花鏡，手里緊緊攥著一本泛黃的日記本，聲音有些顫抖，卻字字清晰：“歷國明的報關貨單上的電子零件全是假的。”

說著，他舉起日記本，里面夾著的照片正是歷國明指揮走私的場景。

歷國明的律師團立刻站起來抗議，法庭內一片嘩然。

法官重重地敲下法槌，聲音威嚴而有力：“反對無效！歷嘉修當庭釋放。”

歷國明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椅子撞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他惡狠狠地瞪著歷嘉修：“別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歷家！”

張夏螢扶著石膏腿緩緩站起，清晰地聽見歷國明咬牙切齒地說：“歷家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

這句話讓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手續辦完時，夕陽的余暉灑在拘留所的鐵欄上，鍍上了一層金色。

歷嘉修走出大門，第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張夏螢和李曉晴。

他大步走過去，第一時間握住張夏螢的手，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

李曉晴尖叫著撲進他懷里，把算盤掛在他脖子上：“歷爸爸，以后你管錢！”

那清脆的童聲，讓歷嘉修紅了眼眶，他緊緊抱著李曉晴，又伸手把張夏螢攬進懷里：“以后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來，停在他們面前。

車門打開，一位穿著燕尾服的港商代表走了下來，手里的燙金請柬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他對著歷嘉修恭敬地鞠躬，卻把請柬遞給了張夏螢，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張小姐，聯姻宴會，恭候大駕。”

張夏螢的手僵在半空，看著請柬上的燙金字在暮色中閃爍：“歷嘉修與林氏百貨千金林詩涵聯姻之喜”。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皺了請柬邊緣，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歷嘉修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剛要開口，就聽見歷國明的聲音從轎車里傳來：“這是歷家早就定下的婚事，誰也改變不了！”

李曉晴突然指著請柬上的照片，大聲說道：“這個阿姨戴的手表，跟壞爺爺的一樣！”

張夏螢定睛一看，林詩涵的手腕上果然戴著塊勞力士，表鏈上掛著枚虎頭吊墜，和歷國明的如出一轍。

歷嘉修握住張夏螢的手突然收緊，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

深秋，寒意已悄然侵襲這座繁華的城市。

麗晶酒店外霓虹閃爍，玻璃幕墻倒映著車水馬龍，金色的燈光將整個建筑裝點得如同夢幻宮殿。

張夏螢站在宴會廳門口，握著燙金請柬的手心沁出薄汗，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