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芳的指甲幾乎要抓向張夏螢的臉，法警連忙上前攔住她，在混亂中，張夏螢眼尖地看見李俊杰偷偷塞給林惠芳一疊錢，那厚厚的一沓鈔票在她粗糙的手中格外刺眼。

法官重重敲下法槌，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怒意，法槌敲擊桌面的聲音在法庭內久久回蕩：“夠了！本案涉及多項證據質疑，現在休庭調查！”

張夏螢看著林惠芳扭曲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每次家里有肉菜，林惠芳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弟弟，自己只能吃剩下的。

而如今，林惠芳更是為了錢，站在自己的對立面，曾經溫暖的親情早已支離破碎。

——

九月的陽光裹挾著濕熱的氣息，穿透法院走廊斑駁的玻璃，在地面投下支離破碎的光影。

張夏螢倚著冰冷的大理石墻壁，手中的傳票被攥出深深的褶皺，“李曉晴必須出庭“的黑體字在陽光下泛著刺目的白光，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地剜著她的心。

旁邊的公告欄上新貼著李俊杰提交的證據，李曉晴畫的全家福被惡意涂改，張浩然還在一旁添油加醋地畫了個大大的叉，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壞女人“。

歷嘉修不知何時出現在張夏螢的身旁，將溫熱的咖啡塞進她顫抖的手中，雪松香混著咖啡的醇香撲面而來。

他的指尖不經意擦過她手腕那道被金鐲子遮住的疤痕，聲音低沉：“我已經安排人盯著李俊杰，他掀不起什么風浪。“

金屬鏡框后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公告欄，帶著令人膽寒的寒意。

咖啡杯壁的熱氣氤氳了張夏螢的睫毛，她想起三天前收到的那封恐嚇信。

皺巴巴的信紙上，口紅涂抹的血跡般的圖案觸目驚心，畫著一只滴血的金鐲子，旁邊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讓孩子選爸爸，否則。“

那些文字仿佛帶著溫度，灼燒著張夏螢的記憶。

她突然抓住歷嘉修的手腕，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曉晴昨晚說夢話，喊著不要找奶奶。“

話語里滿是對女兒的擔憂，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來的。

清脆的呼喊聲打破了凝重的氛圍：“媽媽！“

李曉晴抱著印著卡通圖案的保溫杯，從走廊拐角處跌跌撞撞地跑來，小辮子隨著跑動一甩一甩。

她頭發上別著歷嘉修送的發卡，一閃一閃的藍光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李曉晴跑得氣喘吁吁，鼻尖沁著汗珠，舉起糖紙，眼睛亮晶晶的：“法官奶奶給的橘子糖！“

張夏螢蹲下身，習慣性地檢查女兒的口袋。

指尖觸到半張揉皺的紙條時，心臟猛地漏跳一拍。

展開后，上面用蠟筆畫著“媽媽+歷叔叔=“，心形圖案里還藏著個小小的虎頭，稚嫩的筆觸里仿佛藏著無數秘密。

虎頭的眼睛被涂得特別大，看起來威風凜凜。

張夏螢抬頭看向歷嘉修，發現他正專注地看著李曉晴，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溫柔的弧度，那神情讓她心中泛起一陣異樣的漣漪。

而李曉晴則偷偷觀察著兩人的反應，小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

旁聽席上座無虛席，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小小的證人席上。

開庭鈴響起時，李曉晴突然舉起肉乎乎的小手，聲音清脆響亮：“法官奶奶，我要坐媽媽旁邊！“

李俊杰臉色陰沉，伸手想拽住女兒，卻被她靈活地躲開，像只機靈的小猴子。

他的指甲差點劃傷女兒的胳膊，李曉晴嚇得哇地叫了一聲，躲到張夏螢身后。

張夏螢心疼地摟住女兒，狠狠地瞪了李俊杰一眼。

張夏螢看著女兒穿著粉色小皮鞋，費力地爬上證人席的小凳子，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昨夜的場景，臺燈下，李曉晴認真地在賬本上畫對勾，那是她教女兒認的第一個符號。

李曉晴學得特別認真，小嘴里還念叨著：“媽媽賺錢好辛苦，我要幫媽媽記賬。“

小周蹲在她面前，臉上堆起虛假的笑容，聲音甜得發膩，仿佛摻了過多的糖精：“晴晴，你愿意跟爸爸生活嗎？“

他還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水果糖，在李曉晴眼前晃了晃。

小丫頭歪著頭，開始數他西裝上的金色紐扣，奶聲奶氣地回答：“爸爸每月給我十塊，媽媽給五十塊，還買電子表。“

清脆的童言童語在法庭內回蕩，引起一陣哄笑，法官不得不敲響法槌維持秩序。

小周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把糖塞回口袋，嘟囔著：“小孩子懂什么。“

他的語氣變得尖銳：“那你覺得媽媽忙嗎？“

李曉晴卻不慌不忙地從口袋掏出皺巴巴的記賬本，像展示珍寶一樣舉起來：“媽媽每天接三個電話，簽二十個字，給歷叔叔泡兩次咖啡。“

她費力地翻到某一頁，小手指著上面的涂鴉，“上周五歷叔叔幫媽媽貼創可貼，因為她搬布料劃到手了。“

張夏螢的心跳陡然加快，臉頰微微發燙。

她偷偷看向歷嘉修，發現他耳尖泛紅，正不自然地調整著領帶。

張夏螢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那個夜晚，倉庫里燈光昏暗，歷嘉修笨拙地幫她包扎傷口，指尖的溫度透過創可貼，一點點滲進皮膚。

當時，歷嘉修緊張得額頭直冒汗，嘴里還念叨著：“別動，馬上就好。“

而李曉晴則在一旁當小幫手，遞棉簽、拿膠布，忙得不亦樂乎。

——

休庭的鐘聲響起，李曉晴仰起小臉，說要去洗手間。

張夏螢看著女兒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李曉晴遲遲未歸。

張夏螢再也坐不住，起身朝著洗手間跑去。

一路上，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可怕的畫面，腳步也越來越快。

推開洗手間的門，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地上，那只歷嘉修特意從港城帶回的發卡閃著微弱的藍光，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張夏螢顫抖著撿起發卡，發現背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寫著醬油廠三個字。

字跡還帶著橡皮反復擦拭的痕跡，顯然李曉晴在寫下這幾個字時，內心充滿了糾結與猶豫。

她的耳邊仿佛響起女兒的聲音：“媽媽，我要幫你找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