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菜刀與賬本的對峙
- 八零離婚后做港商迷戀的擺攤女王
- 云霜渡
- 2616字
- 2025-07-06 00:02:00
暴雨初歇,潮濕的水汽彌漫在狹窄的巷子里。
青苔沿著斑駁的磚墻肆意攀爬,墻根處的污水坑倒映著灰沉的天空,時不時泛起細小的漣漪。
張夏螢剛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鐵門,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咚咚聲便如重錘般震得耳膜發疼,這是她長大的地方。
刀刃起落間,飛濺的肉末混著砧板碎屑,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細碎的弧光。
張母林惠芳系著油漬斑斑的圍裙,白發凌亂地貼在汗濕的額角,渾濁的眼睛里透著一股執拗,身后烏泱泱圍了一圈七大姑八大姨,每個人手中都攥著皺巴巴的紙條,活像一群等待分食的禿鷲。
林惠芳將菜刀重重一放,刀身與木桌碰撞出刺耳的聲響,震得桌上的搪瓷杯里的茶葉水都濺了出來:“夏螢啊,你弟要娶媳婦,當姐的怎么也得幫襯十萬!
當年供你讀書,家里賣了兩頭豬!現在你翅膀硬了,就不管娘家人了?”
表姐夫叼著煙卷,皮鞋在地板上碾出煙灰,煙圈混著輕蔑的語氣吐出:“現在跟著大老板,親媽都不管?這傳出去,可讓人笑話!”
7歲的李曉晴嚇得小臉煞白,躲在張夏螢身后,小手死死攥住她的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孩子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像是受驚的小鹿。
張夏螢感受到女兒的恐懼,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怕,隨后從帆布包掏出一本厚厚的記賬本。
牛皮紙封面上“1978 - 1981家庭補貼明細”的字跡被歲月磨得有些模糊,卻依然清晰可辨,每一筆記錄都見證著她這些年的付出。
張夏螢一頁頁翻開賬本,鋼筆字跡工整得如同印刷體,每一筆支出都標注著日期、用途和經手人:“1979年3月,媽說頭暈,我給了三百;
1980年臘月,弟賭錢欠債,我還了兩千。總共七千三百塊,要我算利息嗎?”
賬本上密密麻麻的數字,是她這些年被親情勒索的鐵證。
每一個數字背后,都藏著張夏螢省吃儉用的艱辛,藏著她為了所謂的親情默默承受的委屈。
林惠芳的菜刀哐當落地,刀刃在水泥地上磕出火星。
她的手微微顫抖著,臉上的表情從理直氣壯瞬間轉為慌亂。
表姐夫的煙卷掉在鞋面上,燙出焦黑的窟窿,他卻渾然不覺,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本賬本,仿佛見了鬼一般。
空氣瞬間凝固,唯有掛在墻上的老式掛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歷嘉修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夏螢,車備好了。”
他穿著米色風衣,身姿挺拔如松,雪松香混著雨后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
歷嘉修自然地攬住張夏螢的腰,動作溫柔,鏡片后的目光掃過眾人,嘴角勾起一抹禮貌卻疏離的笑:“她現在是永盛電子的財務主管,私事請提前預約。”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威嚴,仿佛在宣告著張夏螢的主權。
李曉晴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突然一亮,她從口袋里掏出粉色玩具喇叭,按下開關。
稚嫩的電子音瞬間響徹房間,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城管喊話聲回蕩在屋內:“聚眾鬧事罰款五元!”
聲音清亮又帶著幾分奶兇,像極了街口巡邏的城管。
那奶聲奶氣的聲音里,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機靈勁兒。
二舅媽下意識地摸向褲兜,粗糙的手指在口袋邊緣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
三姨夫的手也停在錢包上,眼神里滿是慌亂。
張夏螢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余光瞥見歷嘉修唇角微微上揚,他的指尖在她腰間輕輕一掐,癢得她差點跳起來,臉頰瞬間染上一抹紅暈。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
弟弟張浩然從人堆里鉆出來,他穿著嶄新的的確良襯衫,袖口卻沾著墨水,一看就是匆忙間換上的:“小屁孩懂什么!”
他的襯衫上還帶著沒熨燙平整的褶皺,顯得滑稽又可笑。
張夏螢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他已擠到沙發邊,假裝逗李曉晴,那不安分的手卻飛快地伸進她的帆布包。
張浩然的眼神鬼鬼祟祟,動作慌亂又急切。
張夏螢眼疾手快,伸手去搶,卻被張母死死抓住手腕:“弟,你拿我存折干嘛?”
林惠芳的指甲深深掐進她的皮膚,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當姐的給弟弟花點錢怎么了!養你這么大,連這點孝心都沒有?”
林惠芳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一種道德綁架的意味。
歷嘉修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正要上前,張夏螢卻對他輕輕搖頭。
她緊盯著張浩然把存折塞進褲兜,突然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嘲諷:“行啊,拿去。不過存折里只有三百塊,你未婚妻不是要滬牌手表嗎?這點錢,怕是連表帶都買不到吧?”
張夏螢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直戳張浩然的痛處。
張浩然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慌亂,轉身就往門外跑。
他的帆布鞋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聲響,撞翻了門口的痰盂,污穢之物濺得到處都是,狼狽至極。
張浩然逃跑時的樣子,活像一只被追打的老鼠。
——
歷嘉修的黑色轎車平穩地駛離巷口,車輪碾過積水,濺起細碎的水花。
雨刮器有節奏地擺動著,仿佛在為車內緊張的氣氛打著節拍。
張夏螢靠在柔軟的座椅上,這才發現帆布包內側的夾層不知何時開了一道口子。
她心中猛地一緊,想起歷嘉修昨天神神秘秘塞給她的牛皮紙信封,里面裝著電子廠的第一筆分紅支票,金額欄上“伍萬元整”的字樣,仿佛還在眼前晃動。
那筆錢,是張夏螢努力打拼的成果,更是她和歷嘉修合作的見證。
她猛地抓住歷嘉修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肉里,聲音因焦急而顫抖:“停車!張浩然拿的是。”
歷嘉修沉著地踩下剎車,鏡片后的眸光銳利如鷹隼:“我知道。他剛進了李俊杰的雜貨鋪。”
雨刮器有節奏地擺動,映出街邊那間破舊的雜貨鋪招牌。
透過車窗,張夏螢看見李俊杰站在門外,油光滿面,正接過張浩然遞來的存折。
兩人腦袋湊在一起,盯著夾層里的支票,臉上露出貪婪的獰笑,活像兩只偷腥的老鼠。
李俊杰的眼神中透著狡詐,張浩然則是一臉的諂媚,兩人的丑態盡顯。
張夏螢的聲音充滿恨意,不由自主地捏緊拳頭:“李俊杰怎么會在這?”
往事如潮水般涌來,她想起這個前夫曾把她的嫁妝拿去賭錢,想起他在婆婆的教唆下對自己的百般凌辱。
那些痛苦的回憶,像傷疤被重新揭開,隱隱作痛。
歷嘉修發動汽車,語氣平淡卻暗藏鋒芒,他遞過對講機,金屬外殼還帶著體溫:“李俊杰被領導趕出來了,現在靠倒賣糧票為生。”
他的話語中透著一股掌控全局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
張夏螢讓歷嘉修把車停在街口,獨自走向信用社。
陰沉的天空又開始飄起細雨,細密的雨絲打在臉上,帶來絲絲涼意。
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鋪的招牌在風中搖晃,發出吱呀的聲響。
張夏螢拉緊風衣領口,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看見張浩然揣著存折慌慌張張地沖進信用社大門,而李俊杰的身影則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巷子陰影里。
張夏螢躲在郵筒后,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她看著張浩然舉著支票,在柜臺前大喊:“取錢,五萬。”
尖銳的聲音在信用社大廳回蕩,引得其他顧客紛紛側目。
張浩然的樣子焦急又慌亂,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在追趕。
信用社大額取款要預約,張浩然只能暫時離開,往巷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