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成為一位專家。

固然是好長時間的固定要求交文，不利于他的一整個發展。

現在他在圖書館做處長，也有固定工資，而且比較清閑，調到那邊就要每過一段時間交文，肯定不如在圖書館。

“我對成為一位專業作家不感興趣，我還是想在圖書館這邊發發文章，我的能力就是適合精雕細琢，一個月寫出2萬字這樣。”

“茅盾同志多謝你的好意。”

沈雁冰：“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我也不多問，說實話我還是真沒想到你這小子藏這么深，你那本《棋王》很有功底，我是能看到的。”

“希望你的夢想能夠實現年輕的同志，我現在是越來越好奇季現林看到那一本小說的想法。”

電話掛斷，周明又繼續開始整理各種各樣的信件，這些讀者回信估計今天之內就能夠全部回復完。

晚上7點，周明去周文家做客，在場的除了中文和大嫂以外，還有劉震云和一位歷史界的老前輩顧誠，這個過程并不是指的詩人顧誠。

而是專注于南明歷史研究的歷史學者顧誠，跟另一位相比，這位不管是文章還是從做人方面都沒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他最典型的作品就是那一本《明末農民戰爭史》和《南明史》，憑借的這兩本書，他讓明末時期的很多優秀將領，以及那一小段歷史走進別人的視線。

“這一位是我的老朋友，本來之前就想介紹給你認識，但是耽擱了一段時間。”

周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誰能想到周明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內，就從一個普通的圖書管理員晉升成為家喻戶曉的作家。

他原本還想著慢慢給他推薦一下自己的人脈呢，結果他人脈里面已經有比他還牛逼的人物。

顧誠掰著羊肉泡饃，饃屑掉進熱氣騰騰的羊湯里：“小周同志，《明末農民戰爭史》初稿剛寫完，正愁沒人驗證細節！你說李自成破洛陽那場，守軍真有一萬兩千人？”

劉震云搶過話頭，蘸著辣醬往餅上抹：“顧老您記岔了！《明實錄》寫的是七千守軍，城里糧商早把存糧倒賣給闖王了！

”他油膩的手指敲著木桌，“崇禎加征三餉才是禍根山西糧稅比萬歷朝翻三倍，農民不反等著餓死？”

“賬不能這么算！”顧誠突然拍桌，湯碗晃出油花。

“萬歷四十六年遼東餉銀就占歲入三成！你們光罵崇禎刻薄，可知道神宗二十年不上朝耽誤多少正事？”

他從舊軍挎包里掏出泛黃筆記。

“喏，抄自檔案館的萬歷三十九年太倉庫收支，光宗實錄第...”

周文趕緊打圓場，把涼拌木耳轉到他面前：“先吃菜！要我說南明更荒唐，福王被俘前還在選秀女，江北四鎮為爭漕運稅銀自己火并。”

他見周明聽得專注，突然笑問：“二弟寫小說查資料，總看過鄭成功料羅灣大捷吧？荷蘭戰艦火炮射程到底多遠？”

周明咽下糖蒜：“葡萄牙人記錄是三百步，但鄭家水兵用火船突襲時，紅夷大炮仰角不夠...”

話沒說完被大嫂打斷：“聊點痛快的！李自成真在西安吃過羊肉泡饃？”

她麻利地給眾人分勺。

“那會兒叫‘羊肉煮饃’，我爺說老灶上還供著闖王用過的海碗！”

顧誠眼鏡片蒙著蒸汽：“西安府志記載過，崇禎十六年正月，闖王犒軍用牛羊六千頭。”

他忽然壓低聲音。

“但農民軍‘三堵墻’戰術有問題——騎兵裹步卒沖鋒，清軍箭雨下死傷太重，這打法在松錦...

”話頭被窗外飄來的鄧麗君《小城故事》掐斷，劉正云哼著調子敲碗沿：“改朝換代都敵不過港臺風喲！一聊到明朝歷史，最近有一本小說叫做《李自成》，你們看過沒。”

“這本小說看過兩眼，只能當文學作品看，不能當真。”

“里邊的漏洞一大堆，政治傾向比較嚴重，絕對不能看當做真實的明末歷史，小明你比較懂明末歷史你有沒有創作明末歷史的想法。”

“我？我倒是有一本歷史小說，不過藝術手法也比較重，講述的是東晉時期的故事，就給同志們看上樂子跟顧老這種專業的歷史學者，寫起來肯定是班門弄斧。”

周明寫文主要還是為了賺錢，對他來說，一切都不如到手的錢重要，這狗操的世界就是這樣，沒錢啥也干不成，多攢點錢以后日子才能好。

“東晉時期啊，一整個晉朝都亂的一團糟，他們歷史書都有個外號叫做魔法晉書，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

“東晉啊…”顧誠扶了扶滑落的眼鏡，羊湯的蒸汽把他鏡片徹底糊白了，“‘王與馬，共天下’，門閥權斗比明末黨爭還像唱大戲！”

他從舊軍挎包里掏出個小本本，藍布封面磨得發毛。

“喏，檔案館抄的建康物價，王敦造反那年米價漲了三倍半，你小說里寫士族斗富砸珊瑚樹，不如添筆老百姓啃樹皮！”

窗外鄧麗君的調子拐了個彎，換成了更歡快的《甜蜜蜜》。大嫂利索地收著空碗碟：“還嘮呢？快九點了！再不走趕不上末班電車，腿著回去喂蚊子吧！”

周文趕緊起身遞外套，轉頭沖周明眨眨眼：“二弟趕緊送送顧老！東晉門道多，下回讓他給你開個小灶”話沒說完被大嫂一巴掌拍背上：

“開啥小灶！明兒早市黃花魚新鮮，都給我買魚去！”

顧誠把泛黃的筆記本往挎包里一塞，油乎乎的手指在藍布袖套上蹭了兩下，沖周明擺擺手：“下周我去你們北大圖書館找書，回頭我給你一個書單，麻煩周明同志幫我整理一下茶水費不會少了你的！”

“好的，顧誠同志。”

……

很快，1月份到了。

《北平文藝》的封面上面印著《棋王》和周同志兩個大字，旁邊的副標題寫著知青文學的第1本作品，在第一時間就發往全國各地。

《棋王》發表了！

這時候，季現林還在院子里面悠哉悠哉的喝茶，他的日子一直都過著悠閑。

作為北大的副校長，他平日里只要處理一些學校的事情，然后喝喝茶，吃吃橙子，不用去向生產大隊的同志們種田勞作就可以有錢。

以前嗡嗡嗡的時候過的什么苦日子啊，就連橘子也沒得吃，雖然有飯吃，但是一整天只能關在屋子里面，是個人都會覺得無聊的。

季現林突然就想起來周明，就算有巴金同志發文，最近支持傷痕文學的知青們也越來越多，畢竟幾年以前的知青可是把這些知青們害慘。

最起碼他們認為是這樣。

“周明這個小家伙還是有點嫩了一點，少吃了幾年飯，差了點火候，巴金和沈從文這家伙也是老糊涂不知怎么的就跟著下水。”

“點到為止吧，再怎么說也是自己學校的員工，不至于到時候鬧得腥風血雨。”

“季現林同志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