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翻涌的暗流
- 茍在魔門圣女身邊結因果
- 神崎十夜
- 4023字
- 2025-07-22 15:17:47
竹林深處,風過葉隙,沙沙作響,更襯得此地幽靜。
季風看著面前躬身行禮、姿態謙卑的韓厲,眼神平靜無波。
“韓厲兄弟不必多禮。許久不見,找我何事?”季風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尋常寒暄。
韓厲直起身,那張俊朗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
“小人不才,深感外門修行已至瓶頸,進境緩慢,恐辜負這身尚算過得去的根骨。思來想去,放眼全教,唯有圣女大人道法通玄,高屋建瓴,方能指引小人更上層樓?!?
他頓了頓,目光懇切地望向季風,
“小人斗膽,懇請季風大人看在昔日同批入教,代為引薦,允我追隨圣女大人座下修行。小人愿肝腦涂地,為大人與圣女效犬馬之勞!”
言辭懇切,姿態放得極低。
季風沒有立刻回答。他雙手抱胸,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手臂內側的皮甲[莫邪],發出細微的“篤篤”聲。他的目光落在韓厲身上,平靜卻帶著無形的穿透力。
竹林的風似乎也凝滯了一瞬。
“追隨師父?”季風終于開口,語氣平淡,“韓厲兄弟,你可知[育火苑]如今在內門是何等存在?師父座下弟子雖不多,卻個個精挑細選,非心志堅韌、道心純粹者不可入。侯長月能留下,是因她心思剔透,辦事得力,更因她兄長之事后,她選擇了與我們共進退?!?
他向前踏出一步,無形的壓力悄然彌漫。
“而你,韓厲兄弟,這三年來,你游離于各派系之外,獨善其身,這份‘清醒’與‘謹慎’,確實難得。海長老那邊,王陽師兄可是混得風生水起,多次招攬于你,你皆婉拒。如今卻突然找到我,言明要追隨我師父……這轉變,未免有些突兀了吧?”
韓厲臉上的恭敬神色絲毫未變,甚至笑容更真誠了幾分:“季風大人明鑒。小人這三年的‘獨善其身’,并非不識時務,也非待價而沽,實則是……在觀望,在思考,也在等待一個真正值得追隨的人。海長老一系勢力龐大,然其行事……恕小人直言,過于酷烈陰鷙,非我心中所求之道。王陽師兄天縱之才,小人佩服,然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微微嘆息,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奈。
“至于圣女大人……小人雖在外門,卻也聽聞大人治下[育火苑]氣象一新,賞罰分明,更難得的是,大人心系教外凡俗,曾多次約束座下弟子,不得隨意侵擾凡人村鎮。此等胸懷格局,正是小人追尋的‘道’之所在!小人深知貿然投效,難以取信于人。但小人愿以行動證明!無論何等考驗,小人皆愿承受!”
他再次深深一揖。
季風沉默地看著他。韓厲的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
但季風心中的警惕更甚。太完美了,完美的像是精心排練過無數次的臺詞。尤其是他提到裴青衣約束弟子不得侵擾凡人這一點,外門弟子能如此清晰了解這些細節,本身就透著不尋常。
【仙緣令】毫無反應,沒有提示好感增減,也無“因果”觸動。這反而讓季風更加確定,眼前這人,心思深得很。
“考驗?”季風忽然笑了,笑容里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韓厲兄弟言重了。師父收徒,自有她的考量,非我能置喙。引薦之事……”他故意拉長了語調,看到韓厲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精光,“我記下了。不過,師父近來閉關參悟緊要關頭,不宜打擾。待她出關,我自會將你的意愿轉達?!?
這是推脫,也是試探。
韓厲臉上立刻浮現出恰到好處的感激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多謝季風大人!小人感激不盡!圣女大人閉關參悟大道,小人自當靜候佳音,不敢有絲毫催促?!?
他再次行禮,“那小人便不打擾大人清修了,先行告退?!?
“慢?!奔撅L忽然叫住他。
韓厲身形一頓,轉過身:“大人還有何吩咐?”
季風走近兩步,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他腰間懸掛的一塊看似普通的青玉佩飾:“韓厲兄弟這塊玉佩,樣式倒是別致,不似凡品。不知從何處得來?”
韓厲神色如常,甚至帶著幾分坦然,伸手撫了撫玉佩:“大人好眼力。此乃家傳之物,據說是祖上一位游方修士所留,除了能略微寧神靜氣,并無甚奇異之處。大人若是喜歡……”
“不必?!奔撅L擺擺手,“既是家傳之物,自當好生保管。只是覺得這云紋……有些眼熟,像是在某本古籍上見過類似的記載,似乎與某種上古禁制有關。隨口一問罷了。”
“上古禁制?”
韓厲心中一驚,‘莫非玄古前輩被他發現了?’
面上卻道:“小人見識淺薄,竟不知此物還有這等來歷?多謝大人指點,改日定當尋些典籍查證一番。”
“嗯。”季風淡淡應了一聲,“去吧。”
“是,小人告退?!表n厲再次躬身,轉身消失在竹林小徑深處。
直到韓厲的氣息徹底消失,季風臉上的平靜才緩緩褪去,眉頭微蹙。
“上古禁制……隨口胡謅的,他倒是接得滴水不漏?!奔撅L低聲自語。
那玉佩上的云紋,他確實覺得眼熟,但并非來自古籍,而是很像段天博身上帶的一塊玉佩圖案。
此人,絕對有問題。他投靠是假,刺探是真!目標很可能就是裴青衣!
季風眼中寒芒一閃。他并未立刻返回[育火苑],而是站在原地,閉上雙眼。識海中,【仙緣令】微光流轉,【望氣術】與【斂息術】同時運轉到極致。他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隱秘細致地鋪向韓厲離去的方向。
竹林靜謐。
然而,在季風被【先天道體】強化到極致的感知下,一絲極其微弱、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的陰冷氣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蕩開了細微的漣漪。那氣息……并非韓厲本身所有!更像是追蹤或標記的術法殘留,倒和海無量的感覺有個七八分相似。
“果然!”季風心中冷笑。若非他擁有【先天道體】對靈氣異乎尋常的敏感,加上【望氣術】和【斂息術】大圓滿的境界,幾乎難以察覺這近乎完美的偽裝和追蹤印記!對方想做什么?放長線釣大魚?還是想通過韓厲摸清裴青衣閉關虛實,甚至找到她的閉關之所?
季風睜開眼,眸中精光內蘊。他沒有追蹤,打草驚蛇非上策。他需要知道韓厲背后的人究竟想干什么,以及……對方掌握了多少。他轉身,選擇了另一條隱蔽的林間小道,腳步無聲,身影在竹影中快速穿梭。
片刻之后,季風的身影出現在[育火苑]后方一處被重重禁制守護的靜室外。靈氣氤氳。
他沒有叩門,而是抬手,指尖凝聚一縷極其精純、帶著他獨特氣息的【純陽熾典】靈力,輕輕點在靜室石門上一個不起眼的符紋上。符紋微亮,蕩漾開一圈漣漪。這是他與裴青衣約定的緊急聯絡方式。
做完這一切,季風盤膝坐在靜室外的石階上,閉目調息,默默守護。背后的巨劍[干將]靜靜倚靠石壁,龍角磨制的劍鍔在陽光下反射幽光。
時間流逝。夕陽染金,暮色褪去,月上中天。
“吱呀——”輕微的摩擦聲響起。靜室厚重的石門向內滑開一道縫隙。
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裴青衣容顏絕美,鳳眸深邃威儀。
她穿著素凈青色常服,長發隨意綰起,幾縷發絲垂落,帶著一絲剛結束閉關的慵懶,眼神卻銳利如電:“何事驚動?”聲音清冷。
季風起身,恭敬行禮:“師父,打擾了。”隨即,他言簡意賅地將與韓厲會面的經過,自己的觀察、試探以及發現那道隱秘追蹤印記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弟子懷疑,韓厲是海長老派來的探子。其投靠是假,刺探師父虛實,甚至尋找師父閉關之地是真。那道追蹤印記,就是證據。”季風總結道,語氣凝重。
裴青衣聽完,臉上慵懶消失,取而代之是冰冷的肅殺。她走到靜室門口,目光投向韓厲離去的方向。
“追蹤印記……哼,老兔子倒是越來越下作了。”她冷哼一聲,指尖一縷淡金色火焰無聲燃起,純凈熾烈,帶著焚盡一切污穢的氣息?!跋胝椅业拈]關之所?好啊,我送他一份‘大禮’?!?
她屈指一彈,那縷淡金色火焰如同有生命般,循著季風感知到的那道陰冷氣息殘留的方向,無聲無息地激射而去,速度快到極致,瞬間沒入黑暗竹林深處。
季風能感覺到,那縷火焰像是一道強橫無比的神念標記,反向附著在了追蹤印記的源頭之上!
做完這一切,裴青衣才收回目光,看向季風,眼神柔和些許:“你做得很好,季風。
警惕性很高,觀察也很細致。這道反向印記,足夠讓老兔子那邊雞飛狗跳一陣子,也能讓我們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后搗鬼?!?
她頓了頓,鳳眸微瞇,閃過一絲算計光芒:“至于那個韓厲……暫時不要動他。既然對方想下餌釣魚,那我們就陪他們玩玩。放著他,反而能看看他們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不過……”她語氣轉冷,“給我盯緊他!他的一舉一動,接觸的每一個人,我都要知道!”
“是,師父!”季風沉聲應道。
“嗯?!迸崆嘁聺M意地點點頭,目光掃過季風背后的[干將]和身上的[莫邪],眼中掠過一絲贊許。
“三年苦修,進境不錯。氣息沉凝,根基穩固,看來沒有急于求成。雷法雖慢,但根基打得越牢,將來爆發時威力越大。很好?!?
得到師父肯定,季風心中微暖:“謝師父指點?!?
“回去吧?!迸崆嘁聯]揮手,“此事我已知曉,后續自有安排。你也要多加小心,老兔子那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風雨……要來了。”
季風心中一凜,肅然道:“弟子明白!”他再次行禮,轉身消失在返回[育火苑]主建筑的小徑上。
裴青衣獨立在靜室門口,望著季風消失的方向,又抬頭看了看被竹影分割的夜空。
“練氣九層……六道紋……還差一些?!?
她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
“先天道體的潛力,遠不止于此。看來,是時候給他一點真正的‘壓力’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浮現在她絕美的唇角。
那笑容,帶著期待,也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夜風吹過,竹濤陣陣。
玄古附身在韓厲身上,與裴青衣彈指射出的淡金色火焰激戰不止。
“這[焚世火]……我本以為那小丫頭沒什么真功夫,現在看來遠不止如此……”
本來只想借著加入裴青衣陣營的機會來靠近季風,但現在看來現在這丫頭也是結交的人物。
纏在他身后緊追不放的[焚世火],光看精純程度比起歷代圣女全盛期也不遑多讓……甚至可能更強幾分?
“哼,這次倒是我大意輕敵了……”
現在,自己的位置和身份可萬萬不能暴露,更不能暴露韓厲和他的意圖,所以自然不能讓這火種寄生到自己身上。
玄古算著時間,周身點燃淡青色的火焰,與一般火焰不同的是,它并沒有炙熱的溫度,反而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寒冷。
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掠過竹林與草地,隨即草地與竹葉間都結上了一層寒霜。
他的手掌覆蓋上了淡青色的火焰沖著金色的火焰丟了過去。
青色很快便將金色蓋了過去,一塊玄冰將裴青衣的[焚世火]包裹其中,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玄古緩步走近,小心的用布帕包裹著將其拿起,仔細一看,金色的火焰還在里面跳動。
玄古施了個咒語讓冰塊按著一定規律在神火教四周游走,接著按著胸口,語重心長的向著韓厲囑托道。
“以后面對那兩人時要務必小心,萬不可再犯今天的錯誤。”